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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有鲛人,活三千年,可织水为绡,泣泪成珠,其歌天籁,摄人心魂,化尾为腿,一舞倾城……”
一道女声恍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清冷幽幽。
暗狱湖底,夭夭闻声睁开了眼,冰蓝色的眸底有一瞬的恍惚。
是啊,想当年她也算是撩遍六界的磨人小妖精了,到底……为什么受困于此来着?
夭夭指尖轻轻点了点身下的蚌壳。
鱼尾儿摇摆,淡紫冰蓝,泛着光泽,熠熠生辉。
下一刻,蚌壳剧烈震动,湖水卷起惊涛,逼得夭夭不得不游向湖面。
砰——,水花四溅。
夭夭立于水中,墨发如海藻般垂下。
肤白若雪,唇瓣不点而红,容颜绝艳,妖媚得不像话。
她皱眉,“何人?”
岸边,一女子身形渐渐显现。
白衣,红眸,神情淡漠,周身仿佛镀了一层圣洁的光。夭夭望着她,勾唇轻笑,“与天同生,神魂不灭,红眸异瞳,主神安宁?!”
下一刻,冰蓝的眸底泛起一抹狡黠,“若我吃了你,定能逃出暗狱湖了——”
人身鱼尾,伺机而动。
安宁神色未变,唯有指尖白光微闪。
呼——
暗狱湖连带着夭夭,一起被冻住了。
冷到哆嗦的某妖:……
止不住地控诉,“喂!你放开我!只会欺负妖算什么好神!你个恶神坏神无耻神!”
“弑神,渎神,死。”安宁启唇,声音里带着极致的冰寒。
夭夭:……
夭夭眸中戾色一转,嗷嗷叫道,“不要!神尊大人心怀众生,绝对不会舍得要我命的呜呜!”
“那么,答应我一个条件。”安宁道。
别说,传闻还真靠谱,搬出神尊大人果然好使。夭夭心里偷笑,表面抿唇抗议,“哼,别以为我容易打发!”
“作为交换,你将不受诸神所控,永获自由。”安宁,“相对的,若不答应,本座会赐你一死。”
“……”诸神果然惯会以权压人,没劲。
可怜她虽然活了三千年,还不到人家的零头,再讨价还价那不搞笑么。
夭夭扁扁嘴,“好的,成交,你可不许反悔啊!”
安宁摸了摸小鲛妖的脑袋,唇角缓缓上扬,“以神之名,向你许诺。”
暗狱湖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浅淡的涟漪漾开。
按照主神安宁的意思,三千世界有生存法则,有气运之子,自然会有反派超脱于规则之外,为天道不喜。
而她呢,便需要净化反派心灵,防止反派黑化,还三千世界以太平。
这任务太重了,若不是主神安宁走前留下了一只自称凤凰的小黄鸡,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夭夭把小黄鸡捏住,上下左右摇晃,嘀咕道,“凤凰?骗人鱼呢吧?”
【吾若显出本体,定能吓破你的鱼胆!放开吾!】凤凰哼唧道。
夭夭当然不听话了,逮着它一个劲的作弄。
【吾乃神兽,岂容尔等作践!】凤凰怒道:【结契,魂起!】
小黄鸡翅膀一扇,金光一闪,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稍等,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喂!
眨眼的功夫,夭夭就从暗狱湖转到了不知名的世界。
晕头转向,差点没站稳,恰好被人扶住,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叶小姐,这造型您还满意吗?”
夭夭目光瞥向了全身镜。
一时间愣住了!
夭夭:“这么丑啊。”
众人:……
死一般的静寂。
镜子里的女孩,一身白色长裙,黑直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因为妆容的缘故,脸显得特别小,看起来单纯无害,清秀可人。虽说不是特别惊艳,怎么也说不上丑吧。
“叶小姐,这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来的。”化妆师直擦汗,“你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们再改改怎么样?”
夭夭手不由地抚上了镜面。
她是鲛人,天生貌美,三千年来所见皆是极美,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平凡的脸,顿时觉得特别稀奇。
化妆师又颤声道,“叶小姐?”
夭夭偏过头,瞅了一眼喊她的人,微微皱眉。
心底说道,“凤凰,这个世界的人都长这样的么?我有点不舒服。”
凤凰:【如果你再不想想你的任务,你就永远在这样的世界待着。】
“那你答应我,下个世界我要好多好多美人。”
凤凰:“行……吧。”鲛人世界,颜值至上,它算是见识了!
被大客户那样看着,化妆师慌得一比,“叶小姐,您看,给点建议成吗?”
“就这样吧,不用改了。”反正她还得游水呢。夭夭拎起包,蹦蹦跳跳回家了。
这具宿体名叫叶蓁,父母均出自顶级豪门,所以她应该算是富三代了。
叶蓁在家极为受宠,从小便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只要她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唯一的意外,便是墨恒。
叶蓁对墨恒一见钟情,墨恒却心有所属。
所幸墨叶两家需要联姻,墨恒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叶蓁名义上的男朋友,兼口头上的未婚夫。
半月前墨恒突然离家出走,今日才联系叶蓁,邀请她去墨家做客。
叶蓁欢喜的很,便照着墨恒心上人的样子打扮自己,这便有了夭夭方才见到的一幕。
按照剧情进展,之后的墨家聚会上,墨恒狠狠羞辱叶蓁。
叶蓁以死相逼,拒不退婚。
叶家势力压制下,墨恒阳奉阴违,执掌墨家大权后,真正做到了天凉叶破。
叶家败了,叶蓁死了,墨恒和心爱的姑娘白头偕老了。
夭夭微微勾唇,笑容有些嘲讽。
【宿体的心愿是,保护叶家,以及,让墨恒喜欢上。】
“我答应。”
夭夭把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双腿恍若化为鱼尾,瞬间光芒四射。
她是鲛人,无法长时间化为人身,凤凰便从三千世界中选出合适的宿体。
作为交换,有求必应。
说来也巧,她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墨恒的小叔——
反派,墨时琛!夭夭开着车,一路行至墨家。
墨家门口,少年阳光帅气,一头非主流银发,双手插兜,望向她时俊美的脸上满是不屑与讥诮。
“呵,就这……”夭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方向盘,红唇勾起,“也配让人一见钟情啊?”
【嗯。】凤凰公事公办地口吻回:【玩世不恭、桀骜不驯,有钱好看霸道还痴情。】
夭夭:……
“叶蓁出来!”夭夭无语的当口,墨恒早已走了过来,重重踢了车门。
夭夭慢条斯理地下车。
脚才刚踩到地面,耳边就传来墨恒的声音,“我们分手!”
“嗯?”夭夭歪着脑袋,抬手取下墨镜,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见到女孩的素颜时,墨恒愣了愣。
他从来不知道,叶蓁可以这么好看。
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白嫩红润,吹弹可破,竟没有一丝瑕疵。
大概以往常常浓妆艳抹,盛气凌人,总容易让人忽视她浓厚妆容下的清丽。
可是,再漂亮她也还是叶蓁,那个讨人厌的叶蓁!
“叶蓁!”墨恒冷声重复道:“我们分手,婚事无效。”
啪——
突然的一下,打得墨恒有些懵。
“啧,果然还是叶蓁!”墨恒嗤笑,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你早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啪——
夭夭又扇了上去,这次却没有立刻收回,反而在他脸上流连。
最后,轻轻捏住他的下颚,轻笑,“你可以放我进去,或者继续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一句话一个巴掌哦。”
墨恒的脸红红的,有些烫,叶蓁指尖冰冰凉凉,碰得他意外地有些舒服。
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气得不行。
墨恒拉下夭夭的手,怒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夭夭扬起脑袋,目光好整以暇,勾了勾红唇,“有本事你打啊,我绝对不还手。”
“你——”墨恒捏紧了拳头,指骨捏得吱吱作响。
终于,转过身,背对着她,气得胸腔烦闷。
夭夭吐了吐舌,走过去拍了拍墨恒的肩膀,哥俩好般地叹道,“你不打女人这点呢,还算有丢丢的可取之处了。”
“叶蓁!”墨恒磨牙。
“可惜你太凶了,我不喜欢。”夭夭摇了摇头,把车钥匙丢给了墨恒,旁若无人地走进墨家大门。
T恤,牛仔,运动鞋。
T恤下摆打了个结,露出纤瘦的腰肢。
墨恒目视着女孩的背影,喉咙微微发干,“你就穿这样去见我爸?”
“唔,不然呢?”
夭夭突然回头,墨恒目光所及便是她漂亮的肚脐。
纤腰雪白漂亮,盈盈不足一握。刚才忙着正事,这会儿看着觉得十分碍眼。
再怎么说,没分手之前,叶蓁也算是他女人了。
墨恒越想越气,脸涨得通红,开口便命令道:“换了!”
“我爸妈都不管我,你又算什么?前男友吗?呵,管得够多呀……”
夭夭嗤笑着,摸了把自己变得有些短的长发,墨镜随性地挂在领口。
墨恒追着她吼,夭夭只当是犬吠,偶尔还能瞥他一眼,逗逗他。
夭夭进来的时候,墨家人正在用餐,表面上其乐融融。
听到声响后,众人齐齐望过来,第一眼惊艳,第二眼便是鄙夷,而后便当没看到了。
因为墨恒不喜欢,就足够让墨家所有人看不起的。
更何况,刁钻任性的叶蓁,众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了。
“哟,原来是蓁蓁啊。”阴阳怪气开口的是墨恒的后妈,一边喝汤,一边假意笑道,“阿恒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提前通知一下,我可没准备。”夭夭不喜不怒,直接走到墨父面前,礼貌地唤道,“墨伯伯。”
墨父:“蓁蓁来了,坐,通知厨房,加副餐具。”
“不用了,墨恒在外面已经跟我说了,他不喜欢我。”
闻言,墨父面色微冷。
明摆着的事,叶蓁提出来是想干什么?来告状的?呵,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的是自找没趣了。
阿恒再胡闹,也轮不到外人来管,他更不会为了外人伤父子感情。
聪明的女孩要懂得适可而止。
墨父沉声问道,“所以呢,你怎么看?”
夭夭回道,“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强扭的瓜不甜,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此话一出,全场诧异,纷纷交流了眼色,就连刚进门的墨恒也愣在了当场。
这么简单就摆脱叶蓁了?!
“但是两家联姻是长辈们商量好的,身为叶家女,自然要为家族考虑。所以,我想请墨伯伯答应让我在这小住几天,我也好跟墨恒培养感情……”夭夭说着,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墨伯伯,可以吗?”
本来对叶蓁现在的打扮很不满意,可是看在她一门心思就为了取悦自家儿子、且态度良好的份上,到情有可原。
墨父道,“你想住几天便住几天。阿恒,带蓁蓁去挑房间。”
墨恒直接出离愤怒:“我不同意!”
该用餐的用餐,该沉默的沉默,周遭皆没多余的反应。
夭夭踮起脚,凑到墨恒耳边,娇笑道,“有问你意见么?”
“叶蓁,别说是几天了,就算你住一辈子,本少也不会喜欢你的!”
“想让我追你一辈子啊?”夭夭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想得倒挺美。”
“叶蓁!”墨恒狂躁了,“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就懂!”
夭夭暧昧笑道,“嗯,我是很懂啊。”
墨恒:“……”见阻止不成,墨恒心里就生起了别的心思,把夭夭带到了偏僻的副楼。
“少爷,让叶小姐住这里会不会不太好?她毕竟是……”
“我爸没空管,其他人不敢管,你废什么话!”墨恒冷嗤一声,“她想住就让她住,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离开前,墨恒还故意大声吼道,“我很忙,她的事别打扰我。还有你们,不准理她!”
墨家别墅园很大,有主楼和副楼,以及佣人住的小楼层。
墨家人基本住在主楼。
副楼幽静,潮湿,阴冷,多为杂物间。
原本墨恒只是想告诉叶蓁,墨家她插不进来,没有人会欢迎她,如果识相,最好自己离开。
这事叶蓁可能会发狂,可夭夭会兴奋。
因为,这间房虽然偏,离墨时琛却很近。午夜静悄悄地来临,墨家人都很规矩,只除了夭夭。
趁着大家一睡,他就偷偷溜走了。
夭夭松开手指,深黑的窗帘垂下,将房内的细微光芒彻底掩盖。
“凤凰,这就是你主子口中的大恶?”夭夭转过身,望向床上躺着的人影,笑问。
【不错,他就是反派墨时琛。】
曾经的天之骄子,风光无限的墨氏继承人。
半年前,墨氏总裁病发身亡,墨时琛前往医院的路上遭遇车祸,一夕成了植物人。
此刻就躺在那,双眸紧闭,淡色的薄唇微微抿着。
他的眼睫很长很弯,黑如鸦羽,浅浅地投下一道阴影。
侧颜如画,性/感又漂亮。
夭夭不由地启唇点评,“他真好看。”
能得鲛人夸一句,定是一等一的漂亮了,可是……
凤凰提醒:【他很危险。】
“是吗?”夭夭微微皱眉,迈步走近。
凤凰想也不想,回道:【是,所以你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男人的肌肤是几近透明的白,气息很微弱,几乎与死人无异。
若不是她感知得到心跳,定会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
“如此脆弱不堪,能掀起什么风浪呢?”哪怕是她,被水神困在暗狱湖,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更何况这个,奄奄一息、只能凭借意志力苟延残喘着的男人。
哪怕最后醒来,脖子以下也尽数瘫痪,只有两根手指能动。
夭夭并不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成为主神安宁口中的大恶。
“就是他就是他,主子是不会出错的!”凤凰急了,扇着翅膀,冲进了夭夭的识海。
……
在一片模糊的血色里,墨时琛坐在轮椅上,姿态优雅矜贵。
他问,“好吃么?”
“你竟然让我吃了……呕——”墨恒跪在地上掏喉咙,哭到不能自已。
“墨时琛,你就是个魔鬼,禽兽不如的畜生,你——”他瞪视着墨时琛,眸中恨意滔天,“不得好死。”
“很久以前我就发誓,哪怕是死,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墨时琛苍白的唇瓣勾起凉薄的弧度,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说,“若不能为人,便成恶魔。”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慢,很优雅,一字一顿,淡漠到没有丝毫感情。
墨时琛虐杀十几人,逼着墨恒饮血食肉……
这是原剧情中,未来的一幕。
夭夭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她虽然是妖,却从未害过人,更别提吃、人了。
这个任务没法胜任了,还是跑路要紧!
夭夭急急道:“那个,凤凰,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我觉得暗狱湖还挺好的,水神挺慈眉善目的,你把我送回……”
话没说完,直接被凤凰打住,外加威胁了:“主子不是放你出来遛弯的,如果你做不到,吾只能让你形神俱灭了。”
瞧凤凰那严肃认真的口吻,夭夭收回了心思,默默哼唧道,“呵,开玩笑,我堂堂一妖,多凶神恶煞的人都不怕,更何况他看着也没多厉害是吧?”
神兽凤凰傲娇了,没理她。
“物是人非,应该对他打击很大的。”
夭夭问道,“不然让他现在醒过来,我多开导开导?”
夭夭提了半天建议,都没收到回应,忍不住唤道,“凤凰?”
【别找吾!吾不会做违背常理之事!救不了人!】
话说完,又开始装死了。
“切,真没用。”夭夭鄙视它一脸,扁扁嘴道,“我可以唤醒他,用不着你。”
鲛人的歌声,能穿透灵魂。
夭夭大着胆子凑到墨时琛耳边,红唇翕合,歌声幽幽。
还没唱几句,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下一刻,心口骤然一痛,歌声戛然而止。
夭夭趴在床沿,双眸中闪过一抹幽蓝,几许疑惑。
“凤凰大人,我好像被反噬了呢。”夭夭微微皱眉,“我根本进不了他的心,怎么办?”
看夭夭可怜兮兮的模样,凤凰想骂也骂不出口了,二话不说,小黄鸡虚化为本体,将夭夭整个覆在凤羽之下。
哒哒——
房门外传来故意放低的脚步声。
凤凰猛然睁眼:【有人来了!】
夭夭迅速起身,躲到了帘后。
进来的是两个女人,穿着墨家的女佣装。
“快进来,别让人发现了。”
“这有什么?没人会在意的。就算被发现,他们也巴不得我们这么做呢。”
即便那么说,她们还是锁上了门,直接脱了鞋袜爬上了墨时琛的床,掀开了那层薄薄的凉被。
凉被下,男人只穿着睡衣。
纤细的脖颈下,喉结性感,锁骨精致,十分勾人。
女仆咽了咽口水,手指紧紧攥着,“墨少爷太好看吧,我好想亲一口啊。”
“亲吧亲吧,以前有人守着,看得见摸不着,现在就不一样了。”
“我害怕,他可是墨少爷啊。”
“呸,现在的当家人可是墨时威,墨时琛迟早会死的。”
“也是,那我多亲几下。”
“瞧你那点出息,光亲怎么够呢?直接上手啊。”
眼见着她们笑容荡漾,眼见着她们扒开墨时琛的睡袍,眼见着她们将手伸向墨时琛的睡裤……
夭夭禁不住咬了下唇。
为什么会这样?她们是人类,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同类?!
“嘿嘿,不知道墨少爷那里摸起来怎么样。”
她们渐渐拉下墨时琛的睡裤,精瘦的腰身赫然在目。
然后……
夭夭恍惚发现墨时琛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
墨时琛,他其实一直都有意识的吗?他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所以?
他是装的。
也许,他早就醒过来了。
要有多隐忍,才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原剧情中,漫长又煎熬的两年啊……
要有多强的意志力,才能忍辱如斯。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让人有点心疼了。
夭夭迈开脚步,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冰蓝。
双腿化而为尾,鳞片上泛着淡紫冰蓝的微光。
鱼尾曳地,长发无风轻扬,熠熠生辉。“你们在做什么?!”夭夭启唇,声音清冽,仿佛凉风拂过水面,穿透时空的界限。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两个女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
只一瞬,她们便望进了一双冰蓝的眼。
夭夭挑起唇角,“知道吗?干坏事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雪白的肌肤上,眼尾处,几粒蓝色冰晶,闪闪发光。
不知名的曲子轻轻响起——
若有似无,在狭小的空间里飘扬。
“我们是好人,不干坏事。”
两人机械地重复,目光呆滞地离开了房间。
夭夭化尾为腿,重新立在了床边,样子有些疲惫。
鲛人的歌声,其实,也能迷惑人心。
【警告,擅自化形将受位面反噬!】
她的存在出离于三千世界,稍有不慎,便会被天道所除,这并不意外。
夭夭满不在乎,反而坐在床沿,握住墨时琛的手,语气十分轻柔,“墨时琛,你放心,她们已经走了,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掌心处,男人指尖冰凉,却再没了动静。
“墨时琛,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夭夭双手撑在墨时琛两侧,低下头,俯身凑过去,眯起眼瞅他浓密的睫毛。
她还就不信了,死死盯住还没有破绽!
……
十分钟后。
“墨时琛。”
……
半小时后。
“墨时琛啊。”
……
“我脖子好酸,已经到极限了,你再没反应我就……”夭夭笑道,“我就亲你了!”
故意放狠了语调,声音却很轻,听在耳朵里软软的,像在撒娇。对外人来说,他现在不过是个生活不能自理、几乎永远不会醒来的废人。
对墨家人来说他是个死人。
呵,还有谁会真正关心他。
赶走那两个意图不轨的女人,想借此赢得他的信任,再给他一记重击吗?
多可笑!
真以为他还会像之前那么蠢吗?
车祸后他醒来过的,他对护士说过话,让她联系自己的至交好友。
那时,他的四肢还是有知觉的。
可是,后来怎样了呢?
因为护士告密,他被墨时威喂了药,彻底昏迷,其后便是很长时间的沉睡。
他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重新恢复了意识。
大概是被发泄似的辱骂、暴打,被欺负……的时候吧。
在很多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感激、信任、自尊,这种东西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别说是亲了,就算这个女孩跟刚才那两个人一样,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他再也不会奢望任何人的帮助了。
所以,除了淡漠观赏对方劣质的伪善游戏,只剩下嘲讽与憎恶。
“墨时琛,你理一理我呗!”
女孩侧起身,脑袋一歪,倒在了他身旁,娇声叹道,“我哄人一次容易嘛。”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微痒。
墨时琛咬住牙关,不让自己身体有任何会引起人怀疑的条件反射。
“无论你过去遭受过什么,今后都会有我。”
夭夭一手仍握着墨时琛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脖子,闷闷地说道,“墨时琛,我会帮你的。”
夜晚沉寂无声,唯有身旁女孩渐渐平缓的呼吸,一下又一下,仿似方才的声声轻唤。
墨时琛纤长的睫毛轻颤,清影微动。
“我,能信你吗?”薄唇翕合,轻若无声。
“不可能的,这世上再无可信之人了。”
翌日一大早,夭夭便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间,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再来陪墨时琛聊天。
夭夭用了很多方法,哼歌,讲笑话、学猫叫……
效果甚微,偶尔还会迎来傲娇凤凰的吐槽。
几天后,夭夭实在忍不住了,趴在床边,神秘兮兮地说道道,“墨时琛,我给你讲个事呗。”
不由地,墨时琛在心里回道:嗯。
“你见过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吗?”
墨时琛:冯唐的诗。
“都不如我。”
……
墨时琛:猜到了。
又听夭夭继续道,“举世难寻的脸。”墨时琛:……
夭夭又问,“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你都不好奇吗?毕竟我这么好看啊。”
墨时琛:……
自恋的人他听说过不少,却从未有人会在他面前如此自恋,毕竟,曾经的墨时琛是那样……
思及此,墨时琛有些想笑。
夭夭强调:“我真的很漂亮的!!!”
身为一只对自己颜值具有超高认知的鲛人,夭夭就差直接上手把墨时琛眼皮子撑开了。
“其实我是条人鱼,我有尾巴,你看看我的尾巴呀。唔……”
墨时琛:……这个笑话不好笑。
夭夭泄气地想,她就不该在主神面前夸下海口。
她是神魂离体的,肉身还在暗狱湖待着呢。
任务完成不了,就意味着离死不远了,而且还是她主动找死的。
再看墨时琛,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夭夭坐在床沿,像在水里一样摇着双腿。
忽然,脚步声传来,很快,耳边便响起转动钥匙的声音。
夭夭吓得一个激灵,闪身隐藏在了暗处,速度极快。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像是演练了许多次一般,熟门熟路地到了墨时琛床边。
“墨时琛,再多吃几次药,你就再也别想醒过来了,呵呵……”
男人咧嘴冷笑着,将手里的药丸塞进了墨时琛嘴里,然后紧紧捂住,硬逼着他咽下去。
“同样是墨家的儿子,凭什么你从小就锦衣玉食,我就活该被人看不起!凭什么他不肯认我!明明我才是长孙!我他妈的!啪——”
“你不是正儿八经的墨家继承人吗,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有什么资格继承墨氏!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现在不过是拿回来而已!是你们欠我的!你们墨家,所有人!”
暗夜里,夭夭依稀看到了那个男人眼里的癫狂。
那一巴掌打得特别重,夭夭听得嘴角颤了颤。她很想冲出去的,可是墨时威不是普通人,他是墨恒的爸爸。
凤凰说,墨恒是天定的气运之子,所有站在他一边的人都是正派的,至于宿体叶蓁、墨时琛之流肯定是反派了。
更何况,墨时威的狠与坏并未曾被天道发现。夭夭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大约是有些难受的。
“呵,就算醒过来,你也只能是废物!废物!”
啪——,墨时威发狠的又是一掌。
……
“呵哈哈——”
房门一关,墨时威扬长而去。
夭夭连忙跑出来,想也不想直接吻上了墨时琛的唇。
作为一尾人鱼,她还是有点能耐的,至少连水神都只能用暗狱湖困住她,而无法将她就地正法。
一会儿后,夭夭高兴地喊道:“吸出来了,墨时琛,我吸出来了。”
“!!!”
对上一双漆黑漂亮的瞳孔,夭夭眨了眨眼。
墨时琛脸色通红,却没有丝毫地尴尬,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墨时琛,我……”说着,夭夭一个不小心咽了下去,淡定道,“吸到了。”
“吐出来,快吐出来!”这句话,墨时琛几乎用吼的,可惜他动不了,只能瞪着夭夭,目眦尽裂,瞳孔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不算好听,甚至不太清晰,出口后连墨时琛自己都愣了愣。
呵,他竟然还是着了道!
可恨这该死的良心未泯!
下一刻,墨时琛脸色瞬时僵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恰似讥讽。
“我没事,还是你比较严重。”夭夭捧着他红肿滚烫的脸,轻轻吹了吹,“那个男人太坏了,我好想打他的,可我不能被他发现啊,很烦的。”
黑暗中,只有模糊的光线,可是墨时琛觉得自己似乎看清了她的脸。
诚如这个女孩所说,她很美。
白的像月亮,红的似樱桃,香甜得诱人。
指尖微微弯起,长睫轻颤,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你,到底……是谁?”墨时威派来试探他的人,还是有别的目的?如果墨时琛知道她是墨恒的未婚妻,肯定会爆炸的。
功亏一篑可不行,她还要阻止黑化事件呢。
夭夭咬了咬下唇,可怜巴巴地问道,“我可不可以暂时不告诉你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墨时琛冷漠地看着夭夭,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哇,那你可真聪明!”夭夭两眼放光,真诚地夸道,“长得好看就算了,脑子还这么好使,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墨时琛被呛住了,试探道,“墨时威给了你多少?我能给……”
十倍,两个字,在嘴里打了个转,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现在的筹码太少了,掌握在手心的更不能暴露,在外人看来,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曾经的风光,只能衬得他如今的狼狈。
“不不不,不是的,我跟墨时威没关系。”想了想,指尖点唇道,“好像确实有点关系,不过你放心。”夭夭凑过去,举手发誓,“我保证不会害你!保证不会被人发现!保证……”
墨时琛皱眉,冷淡打断,“不准离我太近。”
“唔……”夭夭看了看自己如今的姿势。
两人几乎抱在一起,脸对着脸,唇对着唇,就差相贴了。
委实不大好的样子……
毕竟,听说凡人可是很在意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是离得远了,怎么能拯救得了墨时琛呢?
两事相权,还是主神安宁给的任务比较重要。
夭夭浅浅勾唇,笑靥如花,“好啊,等你痊愈了,我保证离开你。”
若是无法痊愈,是否,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那一刻,在羞恼和讽刺之余,墨时琛心中油然而生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墨时琛指尖捏紧,凉薄启唇,“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
夭夭很实在地摇了摇头。墨时琛轻嗤:“能让你残废的药。”
“唔……”夭夭嘟着嘴,腮帮子鼓鼓的。
呵,果然还是如此。
“害怕了?”墨时琛忍不住讽刺,“演戏得演全套,你的演技太拙劣,该换人了。”
夭夭什么话也没说,只坐到了床边,手隔着被子,落在了墨时琛的腿上。
半晌,夭夭才问道,“这就是你不能动弹的原因吗?”
墨时琛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别过脸去,“滚!”
胸口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
他本不在意被人戳伤口的,或者,只是听到的太多,已经麻木了。
可是此时此刻……
该死的自尊,竟然又突然回来了。
还如此猝不及防,令人难以忍受。
身侧很安静,连呼吸声都刻意放缓。
他听到她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墨时琛,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今晚不会睡的。”
墨时琛冷冷回道:“你睡不睡,与我无关!”
“嗯,你说的对。”
这是墨时琛听到的,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再然后,就是彻底的沉默了。
她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了?
讨厌我了吗?
即便是为了钱,来陪我这个喜怒无常的废人,也是很痛苦的吧!
呵——
唯一能动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刺进了肉里,墨时琛也浑然不觉。
下半夜的时候,夭夭赤脚踩在地面上,轻轻地走来走去,转小圈圈。
墨时琛装昏迷的时间久了,耳朵比常人灵敏,很快便猜到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硬逼着自己不去想,可是无论做怎样的努力都没法睡着,反而越来越清醒。墨时琛薄唇动了动,冷声道,“你很吵。”
其实她动作很轻的,只能说墨时琛太敏感了。
哎,太可怜了叭。
“喔,对不起哦,吵到你了。”
夭夭很听话,乖乖地坐在墙角,蹲蘑菇。
还是好无聊啊。
夭夭:“凤凰,给我变一堆蚂蚁呗,我想数。”
凤凰:【……】呵呵。
神兽不理她了。
夭夭便更无聊了,她想吐泡泡。
踮着脚尖,走到床头,小声问道,“墨时琛,我可以喝你的水吗?”
没回应!
夭夭笑嘻嘻地想,睡着了好啊,反正她也没想要墨时琛答应。
“噢,你们人类讲究礼尚往来嘛,我懂的。”
话毕,夭夭在墨时琛额头印上了一吻。尔后,便就着他的杯子喝水,也不管那是什么时候的,里面又是否放了东西。
粉唇翕合间,微蓝的泡泡吐了出来。
一个个,小小的,飘到了墨时琛的鼻翼。
困在暗狱湖的日子里,她早已习惯了自娱自乐。
夭夭欢喜地盯着自己的泡泡。
看它在男人脸上飘来飘去,风景如画,岁月静好。
夭夭对眼前的美色非常满意。
轻轻的,凉凉的,海洋的味道,淡淡的香气,是她唇瓣的芬芳。
墨时琛手指曲起,无声划过床单。
耳尖红得滴血。
“够了!”墨时琛睁开眼,本以为会触上女孩单纯璀璨的双眸,可是……
什么都没有!
只有后知后觉传来的,女孩软软的声音,“我很乖,我没有动。”她蹲在角落里,委委屈屈的,漂亮的眼睛里似乎还起了水雾。
墨时琛这才承认,是他误会了。
可是明明就跟药丸那次……两唇相贴,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做梦?
绝不可能!
墨时琛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想,别开眼去。
只是,那一闪而过的……
女孩白嫩小巧的双足怎样都挥之不去。
这个狭小阴暗的房间,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呼吸骤紧。
潮湿阴冷,成年人待久了也会生病。
墨时琛鬼使神差地开口,“上来。”
两个字说的极轻,黑暗里,夭夭几乎能看到他耳尖泛红。
嗯?人类好生奇怪。
夭夭微微不解,还是摆手,“不用了,我没事。”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担心你。”墨时琛凉凉道。夭夭,“嗯,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墨时琛:……
在他充满荣光的二十多年里,从未遇到这样一个女孩,让他如此无力。
若说曾经,良好的教养让他学会了优雅绅士。
从车祸开始,从被害时起,从家破人亡无处逃生时起,他就学会了隐忍、憎恨。
可是现在,他很暴躁,仿佛要撕碎什么东西。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血腥味溢进口腔,熟悉到可笑。
女孩如风一般冲到自己面前,眼神懵懂又关心,“墨时琛,你干嘛咬自己?”
他干嘛咬自己?
因为他早已经不正常了啊。
墨时琛一点不担心有人会发现嘴唇上的伤口,他身上的伤并不少,比如脸上、手上……被不同的人留下的。夭夭,“嗯,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墨时琛:……
在他充满荣光的二十多年里,从未遇到这样一个女孩,让他如此无力。
若说曾经,良好的教养让他学会了优雅绅士。
从车祸开始,从被害时起,从家破人亡无处逃生时起,他就学会了隐忍、憎恨。
可是现在,他很暴躁,仿佛要撕碎什么东西。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血腥味溢进口腔,熟悉到可笑。
女孩如风一般冲到自己面前,眼神懵懂又关心,“墨时琛,你干嘛咬自己?”
他干嘛咬自己?
因为他早已经不正常了啊。
墨时琛一点不担心有人会发现嘴唇上的伤口,他身上的伤并不少,比如脸上、手上……被不同的人留下的。没人会在意,相反,发现的人还会嗤笑侮辱,好似看曾经的天之骄子堕入深渊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
后来,他才知,原来加诸于身的痛真的能带来短暂的解脱。
墨时琛嘴角浅浅勾起,若有似无,却冰冷的可怕。
“痛不痛?我给你呼呼。”夭夭微微嘟起嘴,轻轻地吹气,好似吹了他就不痛了。
墨时琛望向夭夭,看她眼里的璀璨星光,看那瞳孔里倒映着渺小的自己。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暧昧。
墨时琛长睫垂下,遮住眸底的阴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夭夭。”女孩笑说,“我叫夭夭。”
墨时琛闭上眼,声音低沉,“夭夭小姐,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这就是赶人走的意思了。
常言道,人心难测,任务很难,必须循序渐进。
是的,没错!
“那好吧,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我就先回去了,墨时琛再见。”
夭夭说完,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对墨时琛展颜一笑,虽然他再没睁开眼。
方才那一瞬,墨时琛的眼神很可怕,好像要把她吃了,亏得她急中生智装无知。
夭夭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
夭夭回房后开始泡冷水澡。
她是人鱼,体质特殊,但原主叶蓁却是金枝玉叶,从小没吃过苦头,怎么都受不了她的一番折腾。
更何况,昨晚的药起作用了,她觉得头重脚轻四肢无力。
夭夭忍住种种不适,给墨恒发微信。
果不其然,被拉黑了。
夭夭又发短信,没回复,可能也被屏蔽了。
“咳……”夭夭靠在门口,故意大声咳嗽,“咳咳咳——”
咳了半天也没来半个人影,夭夭:……
好气哦,这群没良心的人类!
“有人吗?我不舒服。”夭夭叫道,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楼下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止住楼下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止住了,没上楼。
夭夭一狠心一咬牙,任身子滑了下去。
啪——,摔了个正着。
佣人果然跑了上来,扶起她,“叶小姐——”
夭夭虚弱地说,“找……找墨恒。”
佣人纠结了半晌,还是给墨恒打了电话,“少爷,叶小姐找您。”
墨恒可能吼了几句,佣人表情怯怯的,把手机放到了夭夭耳边。
“呵,苦肉计?”
电话那头,墨恒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气得夭夭很想咬他。
“墨恒……”夭夭喉咙干涩,嘴里发苦,没发出声音,但能感觉到喘息声。
墨恒才觉得真不对劲,忙问,“叶蓁,你怎么了?”
夭夭咳了两下,苦兮兮说,“我生病了,很严重。”
话说完,夭夭眼帘合上,手指脱力,手机啪地就摔在了地上。
“叶小姐,我手机摔坏了。”佣人欲哭无泪,她的手机啊啊啊,不知道少爷给不给报销!道少爷给不给报销!
夭夭装死中,表示完全听不到对方的心声。
身为气运之子,墨恒多少还是有点善心的,竟然带了医生过来。
“还挺烫。”墨恒手落在额头上,微微凉。
没等他收手,夭夭便睁了眼,一把握住,对墨恒笑得很荡漾。
墨恒很嫌弃:“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快四十度了,叶蓁你够狠的啊!”
夭夭谦虚道:“还好还好。”
墨恒愈发觉得叶蓁病得不轻,被气笑了,“呵,既然用苦肉计,你不会自己跟我说?”
夭夭坦然:“你把我,拉黑了。”
“不知道重加?”呵,一点耐心都没有还想追小爷,滚!
夭夭歪着脑袋,默了几秒,别说,那表情还挺萌的,墨恒嘴角勾了勾,吓得他连忙抬下巴,表示“他笑了吗?呵,不存在的!”
下一刻,耳边传来女孩微哑的声音:“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把你也关小黑屋了。”“……”墨恒,“待不下去就赶紧滚!!!”
“不是啊,我觉得挺好的,你不还能来看看我吗。”夭夭实话实说,“如果你继续刀子嘴豆腐心的,我就还能撑很多天呢。装病、割脉、上吊、喝药……”
说着,夭夭咬了下唇,抬头,认真问道,“不过我下次不来真的,假装跳楼成吗?”
那小表情单纯无害,如果不是说那恶心人的话,墨恒能仰天长笑,此刻,直接气的冒烟,“我就不该来!”
墨恒甩开夭夭,二话不说抬步便走。
夭夭卯足了劲扑上去,搂住他的腰,哭唧唧道,“墨恒,你别走!我这么折磨自己,才把你从她身边骗过来,你怎么能现在就回去呢,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病了。”
鲛人泣泪成珠,珍贵非常,人人趋之若鹜,是以鲛人鲜少落泪。
夭夭哭不出来,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用额头蹭墨恒的后背。
大约她哭得实在太逼真,墨恒那小子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小子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
“叶蓁,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墨恒问道,连声音都放柔了。
“……”夭夭僵了僵,有些不知道怎么演下去了,总不能把凤凰说的原封不动念出来吧?
沉默。
墨恒皱眉,正要拉开夭夭的手。
忽然,腰间手臂收紧,在他身后,女孩闷声说,“我不知道,但就是哪里都喜欢啊。”
别人眼中的叶蓁,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不知何时起,变了副样子,放肆张扬,活泼可爱。
此刻的叶蓁,柔弱无助,如此依赖他……
女孩身上的温度传来,陌生却不反感。
墨恒浑身紧绷,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夭夭小心翼翼地问,“墨恒,让我和她公平竞争可以吗?”
墨恒转身,认真看着面前的女孩。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跪坐在床边,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服,脸颊烧得通红,漂亮的眼睛里水光粼粼,红红地,染了些许艳色。
“等你好了再说。”墨恒唇瓣微动,出乎意料地,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夭夭正打算意思意思扯出一个迷人的笑,突然,一串铃音响起。
墨恒还未反应过来,夭夭便抢了他的手机。
夭夭,“不能现在就答应吗?”
墨恒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伸手,“给我,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不!”夭夭气呼呼地,把手机藏在身后,“我不许你接她电话!”
墨恒拧眉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
“凭我喜欢你,凭我是你女朋友,是你未婚妻,那个女人才是第三者!”夭夭将生病时的撒泼无理演到了极致。
“笑话——”
墨恒冷笑一声,欺身,便把夭夭扣住了。
男女力量相差悬殊,更何况,夭夭自带病体,故意放水,很快手机便被抢了回去。手机还在响,墨恒看了眼屏幕,没接,反而朝夭夭冷笑,“叶蓁,我果然不能对你寄予厚望。”
然后,墨恒头也不回地走了。
冲到门前,脚步突地顿住,“叶蓁,如果你不想死,就早点离开我家。”
此话一出,正在默默假哭的夭夭也不示弱,“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家就是我家,你赶不走我的。”
闻言,墨恒气得不行,“身体是你自己的,本少管不着!随便你!”
“呵,是吗?”夭夭抬起下巴,脸色苍白也难掩高傲,她说,“你要是不管我,我就真死给你看,一次两次很多次。之前你也不让她们管我死活的,我生病了你还不是眼巴巴地过来。墨恒,看谁斗得过谁,只要你没结婚,我就一直缠着你,就算结婚了,还能离婚呢。祸害遗千年,我命长得很,大不了死磕到底!”
墨恒气得不想说话,眉心皱起,对守在那里的佣人吼道,“过两天我爸有事会出趟远门,家里我说了算,本少允许你们消极怠工。”
佣人们:“……”啥?没听错吧?墨恒气势十足地强调,“你们都听明白了?让她自生自灭!要是再理她,你们统统走人。”
“是,少爷。”佣人们胆战心惊,自然保证。
墨恒到底没再给夭夭同情心,不光把医生带走了,佣人也被禁止进副楼半步。
“墨恒,不要走,不要……咳咳咳——”女孩还想说话,奈何身体不由人,咳嗽声一声盖过一声。
众人眼见她咳得直不起身子,颇为难受的模样,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终于,彻底安静。
夭夭抬起头,整了整乱糟糟的发,默默爬下床给自己灌了几口凉水。
演戏真累,人类的脾气也太暴躁了点吧。
不过结果是好的,墨恒太嫩了,老是按照她的设想行事。
这栋楼里的人越少,越有利于她救治墨时琛的计划。
等到夜深人静,夭夭推开墨时琛的房门。一如既往的阴暗,空气中隐约传来血腥味。
夭夭直觉不好,关上门后,便急急跑过去摁了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男人眉头紧锁,额上泛着细密的汗。
精致的面容,颜色惨白,竟是比初见还差。
“墨时琛?”
夭夭掀开被子,清楚地看到了墨时琛的血管。
目光所及,墨时琛的手臂青筋暴起,时而不时地抽搐,痉挛。
突然地,愈发剧烈。
夭夭问,“墨时琛,你还醒着吗?我是夭夭。”
照旧没有回应。
墨时琛既然之前没打算瞒她,现在更不可能在她面前装了。
夭夭一把握住墨时琛的手腕,开始把脉。
脉搏很微弱,很奇怪。
再看他的双腿,似乎也在小幅度地痉挛。
往下,脚踝红红的,脚背肿得厉害。夭夭忍不住皱眉,“凤凰,这又是怎么回事?”
【药效发作了。】
“怎么可能,昨天那药不是被我吃了吗?”
凤凰淡淡陈述事实:【是注射进去的,刚不久,你来之前。】
“我今天来迟了吗,怎么会……”夭夭不由地捏紧了手指,“为什么会这样呢……墨时威不是已经喂过药了吗,为什么还要来一次?”
【有个词,叫有备无患。】闻言,夭夭愣住了。
她在海里待了三千年,哪怕偶尔兴风作浪,也从未与凡人有过太多牵扯。
她一直以为,凡人弱小,寿命极短,人性多善。
所以,对于人类,她是宽容而悲悯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对墨时琛更多了几分同情。
想帮他,真心实意的。
夭夭俯身,给墨时琛渡了几口灵气,到底还是无法替他减轻痛苦。
“墨时琛,你醒过来,别睡了。”
夭夭指尖轻轻拂过男人的眉峰,声音柔柔地,带着温和的笑,“我在。”
墨时琛似乎听到了,眉头渐渐平缓。
身体放松了下来。
……
夭夭长舒一口气。
墨时琛身上都是汗,睡衣黏黏地贴着。
想到墨时琛应该很不舒服,夭夭连忙跑去打了水来。
拧干毛巾,给墨时琛擦脸。
他皮肤真的很白,眉眼精致,比蚌壳里的珍珠还好看。
纤薄的唇微张,漂亮的如花瓣。
墨时琛身材很好,哪怕躺了这么久,也只是太过清瘦,看得出来他曾经的影子。
从脖子,一路往下,擦过白皙的锁骨,性/感的胸膛……
终于轮到……
夭夭想了想,淡定地脱下了男人的睡裤。
最后,夭夭捂住了眼。
她很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了。
好吧,送佛送上天,好事做到底,既然要让他舒舒服服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想通后,夭夭开始扒墨时琛的内。
凤凰:【宿主,你悠着点,小心他把你也恨上了。】
手刚触碰上裤腰带的夭夭:“……”“那我不看不就行了吗?”
【嗯。】凤凰也觉得这没毛病。
夭夭收回手,换水,拧毛巾,闭着眼,轻轻地擦拭。
看不见的时候,只能凭感觉摸索,夭夭生怕错过哪里没擦到,还挺认真的。
突然的,墨时琛长睫颤了颤。
凤凰惊呼:【宿主,他好像很激动!】
头一次见凤凰有点激动,夭夭:“?”
【应该是被刺激的,】凤凰:【你!】
“哦,我懂。”
夭夭直接倾身,在男人唇瓣上落下了一吻。
生怕作用不大,还很实在的,用舌尖舔了舔。
墨时琛眼睫扇动,恍若蝴蝶的羽翼,划过暖阳。
终于,双眸睁开。
男人漂亮精致的脸蛋上,薄薄的唇微微上翘,墨黑的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恍若苍茫天地间一闪而过的惊艳绝尘。人终于醒了,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夭夭心满意足,对他展颜轻笑。
“你想做什么?”墨时琛明知故问,苍白的脸上染了一抹薄红。
夭夭:“嗯?”
墨时琛纤薄的唇微抿,终于道,“手,拿开。”
“哦——”夭夭终于意识到重点,仿若触电般收手。
墨时琛眼角抽了抽,“毛巾。”
“你早说啊。”夭夭又伸进去,拿出毛巾,淡定地没有一丝羞涩。
反观墨时琛,目光飘移,根本不敢看她。
耳尖的红,分外引人注目。
夭夭想不注意都不行。
扔了毛巾,上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墨时琛,你耳朵为什么老这么红?”
那瞬间,墨时琛想逃。
墨时琛用力闭上了眼睛,“体质如此。”
夭夭不信似的小声嘀咕:“可是,最开始也没见它红啊。”那瞬间,墨时琛想逃。
墨时琛用力闭上了眼睛,“体质如此。”
夭夭不信似的小声嘀咕:“可是,最开始也没见它红啊。”
“……”墨时琛像是憋了一口气般,转移话题,“夭夭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的时候见你昏迷,很担心。后来亲了你好久,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亲了,好久……
墨时琛微微垂眸,指尖轻轻划着床单,纤薄的唇微启,“我不会死。”
“可我怕。”夭夭皱眉道,“万一墨时威怕事情败露,想要杀你灭口呢?”
话刚出口,夭夭意识到不对,连忙闭嘴。
对反派墨时琛来说,她身份不明,动机不纯,还遮遮掩掩搞神秘,怎么看都不可信。
夭夭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偷偷瞥墨时琛。
墨时琛也在看她。
漆黑的眼,深邃的眸,出乎意料的,没有流露出丝毫怀疑,哪怕她表现得很奇怪,明摆着就知道很多内幕。
“不会。”墨时琛说,“我活着,生不如死,才是他想要的。”
他口吻淡淡,神情淡漠,仿似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夭夭想到了凤凰口中,那个优雅矜贵、多智近妖的墨时琛。
那是怎样的惊才绝艳啊。
能伤得了他的,只有突然得知父亲病危时的一瞬慌乱。
之后,墨氏企业股市大跌,人人自危。
墨氏养子墨时威“临危受命”,接任总裁一职,以雷霆之势力挽狂澜,还对外宣称照顾已成植物人的墨时琛,实际上,却只是吊着他的命。下药,侮辱,鸠占鹊巢,任凭家里的佣人作践墨时琛。
墨时琛的意识从未停止过,他知道一切祸端的罪魁祸首,然后隐忍负重,厚积薄发,一招致胜。
只是那时,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成为了阴郁,孤独,冰冷的行尸走肉。
多好啊。夭夭想,有她在,不会有那一天的。
“过两天,等他们都走了,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夭夭捧着墨时琛的脸颊,珍而重之,“墨时琛,相信我,你会好的。”
闻言,墨时琛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光,转瞬即逝。
你会好的——
简简单单四个字,轻轻地砸了过来。
他其实什么感觉都不可能会有,偏偏感觉到了心脏的颤动,不受控制,难以言说。
墨时琛敛去情绪,冷淡地说:“不需要。”“为什么?”夭夭问。
因为,会给你带来危险。
因为,无论你抱着怎样的目的接近我,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因为……
墨时琛直直望进夭夭的眼。
清亮的眉眼,勾魂摄魄的,仿似能把人吸进去。
墨时琛指尖微抬,有那么一刻,很想触上去,最后只捏紧了指尖。
“会打草惊蛇。”他道。
“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夭夭眨巴眨巴眼,狡黠笑道,“而且我现在就是重病中啊,就算我每天都请医生,也没人会怀疑吧。”
夭夭说了那么多话,墨时琛却只听到了两个字。
“重病?”他启唇,咬字很重,声音微冷。夭夭狠狠摇头,“放心,我没病,单纯就是演给别人看的。”
察言观色明明是他的本能,可是之前,只顾着躲闪,想通后无端生出了几分懊恼。
墨时琛眉头紧蹙,笃定般说道,“你发烧了。”
“就就……普通感冒,小事情。”夭夭蹭地起身,拐到了床尾,“我给你洗脚。”
“你的脚肿了,需要热敷。”夭夭跪在那,给墨时琛边擦边按摩,又问,“疼吗?”
不疼。
脖子以下的位置,他都没有知觉了,怎么会疼呢?可是,没有知觉意味着感觉不到她,感觉不到她的体温,她的触碰,甚至……
墨时琛薄唇紧抿,墨黑的瞳孔里,是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最隐忍无奈的情动。
半天没见回答,夭夭自顾自说道,“我还是轻点吧,你这么能忍。”
墨时琛一直看着夭夭,终于,纤薄的唇微动。
“我冷。”他说,“需要你抱。”“我冷。”他说,“需要你抱。”
夭夭:“……”反派大佬好像转性了?!
床头床尾,四目相对,湿毛巾还散发着热气,气氛有些诡异的和谐。
“哦,好。”
墨时琛好不容易提要求,她没理由拒绝的。
夭夭收拾好后,直接爬上了床抱住墨时琛,整个过程没有半点扭捏。
“这间房真不好,又潮又凉,墨时威摆明了想让你留下后遗症呢。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搬出去的。”
说着,夭夭更紧地抱住了墨时琛,手还在他后背搓啊搓。
为什么,对我好?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一个废人身上?
这些,他想知道,却都不会去问。
因为,有一个人,她比真相更重要。
只要她还在,那就足够了。
“夭夭小姐,你冷吗?”墨时琛问,声音很低很沉,她不冷啊,因为还在发烧,体温偏高,热得慌。
她没给墨时琛穿好衣服,抱在怀里微凉。
哎,想想,她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夭夭笑着说,“两个人一起,当然不会冷了。”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潋滟。
红唇微微张开,在他的颈窝吐气如兰,温度有些灼人。
墨时琛的呼吸,不自觉地跟着急促了起来。
“是。”墨时琛目光沉沉,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很浅,“我们两个人。”
夭夭睡着了。
墨时琛侧过头,贪恋地看着。
唯一能动的那根手指抬起,努力了好久,终于触碰到了她。
轻轻地,勾起她的手指,带入自己掌心。
那时,心脏骤然一紧,有点酥有点疼。
天蒙蒙亮,清寒的阳光偷偷溜了进来。
墨时琛憎恶地瞥了一眼小小的窗口。
以前躺在这里时,他奢望阳光温暖,最喜欢白天,因为那时候哪怕闭上眼也能感受到亮光。
如今,他期待夜晚,厌恶白昼。
不想她走,不想——
好想,好想让她永远待在,只有自己能碰到的地方。
想离她更近,想要抱紧她。
可是不行啊,时机未到,他也还做不到。
生气,痛苦,憎恨。
此时此刻,还有分外的悲凉。
那个意气风华的墨时琛再也不会回来了。
墨时琛长睫垂下,投下一道阴影,几乎能遮住他眼底的疯狂。
“你说亲了我好久,我很欢喜。”墨时琛纤薄的唇颤了颤,小心地吻在夭夭的发丝上,“夭夭。”
*
时间一到,夭夭果然醒了。
小心地下床,生怕惊醒了墨时琛。忽然想到什么,回头,认认真真地给墨时琛的睡衣系好扣子。
只是,头顶的视线似乎有些灼热了。
夭夭抬眸,刚好望见了墨时琛眸底,沉沉墨色里侵染的点点笑意。
他说,“夭夭小姐,我渴,能给我倒杯水吗?”
夭夭当然是主动迅速地喂墨时琛喝水了。
墨时琛靠在夭夭肩上,忽然偏过头。
脸颊处,微凉柔/软,一触即离。
猝不及防被亲了口的夭夭呆了呆:“……”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墨时琛暗自观察着夭夭的神情。
她眼底的困惑不假,也许还有些许排斥。
墨时琛自问,失望吗?
是有的。
可也在意料当中。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让人喜欢,他只是……
他只是舍不得。
哪怕只有一秒,也足够让他度过漫长的时日。
“这是早安吻。”墨时琛淡淡说,神情再自然不过,“早安,夭夭小姐。”
“嗯,早安。”
吧唧——
夭夭凑过去,亲在了墨时琛的薄唇上。
礼尚往来,凡人的规矩,有一学一总没错。
墨时琛:“……”
心跳如擂鼓,让他仿佛又活了过来。
转念一想,心里又滋生了恶念。
她既然能如此对他,自然也会如此待别人。
不可以——
墨时琛面色微沉,“夭夭小姐的早安吻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不同吗?”夭夭笑着说,“可我喜欢水啊。”
闻言,墨时琛舔了舔唇瓣。原来如此,多亏了他喝了几口水,沾了水珠吗?
他记得,夭夭确实每次来都会喝很多水……
见墨时琛沉默,夭夭反思了几秒,忙说,“如果我做的不对,你可以教我。”
“好。”墨时琛,“除了我,不可以亲别人。”
“啊?”夭夭懵逼了,她有点怀疑自己这千年来的生活经验了,眨了眨眼问道,“这不就是早安吻吗?还得分对象啊?”
墨时琛:“别人会误会,而我清楚,夭夭小姐这样对我只是礼仪。”
夭夭点了点头,“噢,那我也不能再亲你……”
墨时琛打断,“夭夭小姐又错了,是我可以,别人不行。”
“……”夭夭囧,感觉没区别啊。
“我看夭夭小姐如此纠结,莫非……”墨时琛别有深意看着她,沉声道,“夭夭小姐对我有了邪念?”不会被看出目的了吧?
夭夭吓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嗯。”墨时琛又问,“夭夭小姐是要走了吗?”
经墨时琛一提醒,夭夭立刻意识到,她再不离开,没准会被发现了,连忙跳下床,急得同手同脚。
墨时琛叫住她,淡淡提醒,“夭夭小姐,离别吻。”
语调温凉,没什么情绪。
夭夭没多想,可耻地屈服在了墨时琛的逻辑之下。
吧唧一口,亲的尤其响亮。
又提拉了一堆昨晚上带来的东西,小手挥挥,“墨时琛再见。”
夭夭不知道,墨时琛的眼神随着她的离去,变得愈发深沉。
瞳孔幽深,漆黑如墨。
指尖攥紧掌心,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回房后,夭夭往浴缸里一躺,开始跟凤凰唠嗑。
“凤凰,我总觉得他在占我便宜,可我没有证据。”
【你想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白眼。”
【反派大佬从头到尾忙复仇,根本没心思谈恋爱,死前都没结过婚呢,没准根本不喜欢女人,更何况是你这只妖!呵呵。】
“……”作为一只以美闻名的鲛人,夭夭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哗啦一声,从水里跳出来,站到了镜子面前。
小嘴儿粉嘟嘟的,眼睛水灵灵的,身材棒棒哒,皮肤白皙皙,就连头发都香香的,怎么看都很漂亮啊。
“我不美吗?不聪明可爱吗?六界我最美不接受反驳!”
【我主子才最美……黑化值 5!】
夭夭:“……”
觉得凤凰吵不过她的夭夭低声道,“我才不在乎你的黑化值,你就可劲儿讨厌我吧。”
【不是我,是墨时琛。】话刚落,凤凰又开始机械提醒【黑化值 5, 1,……】
夭夭愣了愣,拧眉道,“他肯定又被欺负了,我的计划得提前了。”
凤凰很想说,墨时琛暂时安全,没人欺负,是他自己黑化的。
可它也是有脾气的,刚吵完架,不想说话。
夭夭往浴缸里加了几块冰。
泡了很久,才给叶家的家庭医生打电话,“宋白哥哥,救我。”
嗓子灼伤似的,连声音都没法准确发出。
宋白是飙车来的墨家,只是因为不认识墨家的人,在门口处跟保安纠缠了半个多小时。
等他好不容易踏进副楼大门的时候,本来好好的叶蓁,已经躺在了地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她周围站着几个人,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心烦。
“你们都是死人吗,让开!”宋白自认家教良好,可是此刻却禁不住破口大骂。
迈步跑到夭夭身边,给她检查。
等确认无大碍,才把夭夭抱起来,“蓁蓁,我们去医院。”
夭夭眼睛红红的,“不去,死都不去。”悄咪咪靠到宋白肩上,小声说,“对,宋白哥哥,就是这样,对他们发好大一通脾气,然后抱我上楼。”
宋白嘴角抽了抽,依言做了,把那些看热闹的佣人们吼得一愣一愣。
“这位先生您误会了,叶小姐让我们喊少爷来,我们不肯,她就威胁说要跳楼,我们也不知道她竟然真跳,不关我们事啊……”
宋白气势汹汹,冷声说,“你们等着吃官司吧。”
佣人们一听,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可是又不敢找墨恒,挣扎了好久,才决定集体去找墨夫人。
砰——
房门关上,反锁住。
夭夭从宋白怀里跳下来,直接扑到了床上,翻了几滚。
“哈哈哈,宋白哥哥,你好威风啊。我爸说你最靠谱了,果然没错。”
“你生病不是假的,跳楼也不是假的,脚受伤更不是。”
宋白站在原地,默默看叶蓁笑,只是他笑不出来,反而严肃道,“蓁蓁,你这么做有意义吗?”夭夭挑唇,“有啊,能让我待在墨家。”
“蓁蓁,下次你任性的时候,能不能对自己好点?”宋白被堵住了话头,叹了口气。
他似乎没想要回答,只沉默着,蹲下/身给夭夭揉脚。
宋白的手法很轻柔,夭夭没觉得疼,反而有点想睡觉。
可她不能睡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墨时琛黑化值越来越高了。
夭夭抿了抿唇,思考着方才得到的信息。
宋白是海外归来的医学博士,为人正直,医术了得,因为曾经受过叶父资助,才自告奋勇做了叶家的家庭医生。
原剧情里,叶家败了后,他成了墨时琛的好朋友,一直替他调养身体。
是以,夭夭很信任宋白。
“宋白哥哥,我现在生病,是不是得中西结合好好补补?是不是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夭夭抱着枕头,弯了眉眼,娇俏笑道,“而且我伤得这样重,又无理取闹难伺候你是不是得留下来照顾我啊?”
宋白低着头,柔声说,“好。”
果然是个好哥哥,她很喜欢。
夭夭笑笑,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张纸,交到宋白手里,“那就麻烦宋白哥哥帮我采购这些东西了。”
“你要坐……轮椅?”宋白瞥过去,瞳孔骤然一缩,“这是胡闹。”
夭夭眯起眼,笑意却不达眼底,“那宋白哥哥帮不帮忙呢?”
“你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
闻言,夭夭眉开眼笑,扑过去给了宋白一个大大的拥抱,“宋白哥哥对我真好。”两天后,夭夭要的东西陆续到了,几乎占满了小半间屋子。
夭夭蹬着只脚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看了看摸了摸,十分满意。
咔嚓——
房门开了,宋白大步走来。
夭夭偏过头,笑着问,“宋白哥哥,最重要的轮椅呢?”
“在楼下,我猜你想试,就没有拿上来。”
“哥哥真是深得我心。”夭夭张开手,眉眼弯弯,“哥哥抱。”
那笑容明晃晃的,格外动人,宋白慌了神,等夭夭跳过来的时候,吓得不行,连忙接住她,打横抱起。
从楼上到楼下,宋白走得很稳,生怕夭夭摔着。
他总觉得叶蓁变化很大,却又似乎没变。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蓁蓁,他都会对她好的。
夭夭坐上轮椅的那刻,有些期待。
她说过要救墨时琛,就一定会做到。夭夭抬眸,“宋白哥哥,我们出去走走吧,你还没看过墨家呢。”
“好。”宋白想要帮忙推,夭夭拒绝了,反而尝试着单手操作。
她想知道,这个轮椅如果是墨时琛用会不会方便。
初次使用,多少有些笨拙,容易撞到人,或者走错路。
佣人们害怕惹上官司,根本不敢再靠近副楼一步,打定主意随她折腾。
见夭夭出来后,她们一边避着她,一边又在暗地里笑话她。
几分钟之内,夭夭撞了喷泉池三次,周围笑声此起彼伏。
宋白气不过,他很想找这些人理论,可是蓁蓁不让。
宋白忍不下来,心疼地说,“蓁蓁,你在叶家有的是人疼爱你照顾你,为什么要待在这受气,跟我回去行不行?”
“不行啊。”夭夭笑着摇了摇头,“我等的人还没好呢。”
宋白以为她说的是墨恒,无奈又气愤。
啪哈哈哈——一道刺耳的笑声,伴着拍手声,突兀地响起,“自从叶小姐来了后,我们家还真是热闹。”
夭夭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看够了笑够了?”夭夭红唇微勾,“我们打算回去了,如果觉得不够,可以去屋里接着看。”
“叶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来关心关心你嘛。一老一小都不着家,只有我,惦记着你呢。”墨夫人笑得花枝乱颤,走过来,拍了拍夭夭的肩膀,“不过作为长辈,还是要奉劝叶小姐一句,要死要活可不行,我们家阿恒不吃这一套。”
声音却没有压低,保管让在场所有人听见,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夭夭抬眼瞧她,轻笑,“手段而已,不试怎么知道没用?仔细说来,论手段,我确实比不过您。”
“你知道些什么?”墨夫人脸色微变。
夭夭挑眉,“你猜。”
墨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冷冷瞪着夭夭,挑衅似地笑,“不如我帮帮叶小姐,把你跳楼的消息传给阿恒?”
“好啊,多谢墨夫人了。”墨夫人笑容僵住了,“……”她只是说说而已,哪想到小丫头这么没脸没皮。
“那倒不用,来不来还不定呢,不过凭我对阿恒的了解,八成是不会来的。”
墨夫人扭着腰,哼着曲走了。
上流社会那些夫人不是都嫌弃她身份低举止粗俗么,叶家千金还不是在她家要死要活的嘛,真是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畅。
她不光要告诉墨恒,还要说给墨时威听,甚至让所有人都知道。
自诩名流的那些人,其实比她还不如。
好了,轮到墨夫人按她安排好好做事了。
夭夭急需共鸣,笑意盈盈问,“宋白哥哥,墨时威不在的时候,墨恒的话是不是最管用?”
那么一出下来,宋白早已气得面红耳赤,当场自闭,脑补了一通墨氏夫妇离婚撕逼,鸡飞狗跳的场景。
听到夭夭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好多了,望向夭夭时,满眼的心疼,“蓁蓁,你受委屈了。”
夭夭一脸懵逼:“……”计划进展得很顺利,宋白哥哥这是怎么了?
为了安慰宋白受伤的心灵,夭夭只笑笑,不说话,笑容别提多生动。
蓁蓁心里苦,可她不说。
宋白眼睛微红,摸了摸夭夭头顶。
夭夭:……
*
夜晚静悄悄的。
墨时琛睡不着。
几次睁开眼,入目却只有无尽的黑暗。
已经第三天了,夭夭还是没来。
他听到了白天的事,有人跳楼有人疯狂,明明与他无关,心脏却没来由地一紧。
不能细想。
墨时琛闭上眼,思绪放空。
转眼又开始想。
夭夭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来?
如果他能动弹,一定可以去找她。
如果他仍安然……
如果,没有如果了。
“墨时琛。”
娇俏的声音仿似在耳边响起,鼻翼间淡淡香气萦绕。
他清楚,那是幻听,像之前很多次一样。
墨时琛纤薄的唇轻启无声,“嗯。”
原来人一有了期待,就会胡思乱想,不能自已。
房门轻响,窸窸窣窣的。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脚步声。
她来了——
墨时琛眼睫轻颤,嘴角微微上翘,弧度清浅若无。
下一刻,心骤然一沉,笑容淡去,神情冰冷如常。
因为,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男人的。
墨时琛紧抿着唇,他知道自己必须得隐忍,指尖却不由自主地轻颤。平生第一次,紧张,惧怕。
他是有所求,有所希冀的。
夭夭会背弃他吗?
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
“墨时琛,我来了。”
他终于听到了女孩的声音,感受到唇上她的香/软,“这是问候吻。”
墨时琛睁开眼,目光紧紧锁在女孩身上,痴迷又放肆。
扑通,扑通——
明明松了口气,心脏偏偏跳的愈发急促。
夭夭没有欺骗他,就足够。
其他都不重要了。
哪怕功亏一篑,再无反手之力。
“宋白哥哥快进来,这就是我让你治的人。”夭夭偏过头,催道。
女孩大半夜领着他在楼里绕几绕,还找了个最偏最小的房间进,宋白觉得好笑,“蓁蓁,你不会是要装鬼吓我吧。”
推门而入的宋白,望向床边时,脚步一顿,“阿琛——”夭夭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问道,“你们认识?”
“啊!”宋白连忙伸出手指,眼睛费力地眨了眨,绞尽脑汁编出可信的理由,“这不是那什么什么琛吗?一时想不起来了,我可能在财经报纸上见过,叫什么来着……”
墨时琛低声打断了宋白,“认识。”
时间仿佛停止,只有墨时琛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落下。
夭夭懵逼,为什么原剧情里都没透露!
宋白怔然,为什么阿琛要拆他的台?!第一次撒谎容易吗他。
墨时琛抬眸望向夭夭,紧抿的薄唇,弯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我们是同学,也是挚友。”
“哇,既然你们认识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宋白哥哥你帮墨时琛检查检查,我出去等。”
话说完,夭夭便识趣地退了出去,给两个男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两人一站一躺,四目相对,担忧对上清冷,宋白率先开口,“我一直以为你真的被送到了瑞士疗养院,多次拜托瑞士的朋友打听你的消息。为什么……?”
“这不重要。“语气不咸不淡,”我的身体,能恢复么?”
墨时琛再次打断了宋白,口吻淡漠的仿佛是陌生人,想问的都没问成,宋白都有点怀疑好友是不是换了个芯子,怎么一眨眼这么冷淡,怎么对蓁蓁就那么温柔!他酸了!
不过柠檬归柠檬,正事还是要做的。
宋白解开墨时琛的衣服,将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墨时琛从始至终了无情绪。
黑眸幽深如潭,不可见底,仿佛无论何种结果都与他无关。
检查完毕后,宋白忧心忡忡,酝酿了许久才说,“抱歉,你身体机能受到了严重损害,我只有五成把握。”
墨时琛面无表情,“嗯。”
“你身上的针孔是谁留下的?”
“你是不是用错了什么药?”
“这里不适合你养病。”
毫无回应,宋白选择了自我脑补,一场豪门家产争夺战拉开了序幕。……
……
相对无言,又是静默。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都是废话,再见面都是木得感情的前任。
宋白有些泪目,手搭在墨时琛的肩膀上,按了按,故作深情地说道,“哪有人在绝境中相信一个陌生人。阿琛、兄弟,幸好,你还是你。”
他没有说出的言外之意是,半年的禁锢、悲惨的境遇没让你改变,幸好,你还是那个心怀善意坦坦荡荡的少年。
墨时琛心里再清楚不过。
可惜……
墨时琛垂眸,眼底一片冰冷。
早已不是了。
然后,墨时琛问,“可以帮忙叫夭夭进来吗?”
煽情到眼角微红、正欲回忆恰同学少年时的宋白:“……”他不是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说好的挚友呢,半年再见,还是在这种可以痛哭流涕的情况下,阿琛对他说的话,加上“嗯”也才……
数了数,才三句话啊尼玛!!!
心里有多激动,表面就有多沉稳,宋白皮笑肉不笑,“你说的夭夭是我家蓁蓁吗?不好意思,我还没跟你叙完旧呢。”
顿了顿,故意说,“不叫!”
墨时琛淡淡瞥他一眼,纤薄的唇微抿,似乎不开心了。
宋白幸灾乐祸,下一刻又觉得愧疚,想道歉来着,哪知墨时琛当着他的面,用力咳了两咳。
再然后,墨时琛声音忽然沙哑干涩,表情受伤,“夭夭小姐,我口渴,水。”
宋白更愧疚了,连忙扶起墨时琛,水杯递到他嘴边,心疼地碎碎念,“这是闹哪出啊?你渴我给你倒啊,怎么还舍近求远了。还有哪不舒服了?”
墨时琛嫌弃,没理他,眼睛瞥向房门口。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立刻就开了,夭夭端着已经喝了的小半杯水火急火燎地冲到了床边。
挤开宋白,揽了墨时琛的肩,柔声哄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水喝了,我喂你。”宋白嘴角、眼角齐抽搐:“……”蓁蓁不会一直在门外候着吧?!
墨时琛靠在夭夭肩上,薄唇微张,水喝得很慢。
往往这时候夭夭都出奇地有耐心,甚至会盯着他,盯着盯着便会不由自主地舔了舔红唇。
夭夭的同理心让她认为,总有人会跟她一样,随时需要喝水。
他早发现了,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加以利用。
“卧槽!”狭小的房间里,宋白突然爆了一声粗口。
聒噪。烦人。好想让他滚。墨时琛漂亮的眉拧起。
夭夭却很有兴致地看向宋白,“怎么了?”
宋白激动道,“难道蓁蓁又是生病又是跳楼的,其实都是为了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取悦到了墨时琛。
墨时琛纤薄的唇微动,不露声色,“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宋白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八卦之魂。
宋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跑到另一侧,撑在床头,盘问,“说,你们是怎么认识呢?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变这么亲密了?”
墨时琛:“无可奉告。”
宋白:“……”小气!
又对夭夭笑,“蓁蓁,你最乖了,你告诉我。”
一瞬间而已,夭夭脑海里思绪万千,转了又转。
她跟反派大佬墨时琛根本就不认识,是她主动找上门的耶。
细究起来,破绽百出。
据说墨时琛多智近妖,说多错多,还是小心为好。
“呵呵……”夭夭眨巴眨巴眼睛,单纯地反问,“宋白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乖啊。”
宋白:“……”暴击x2!
夭夭又说,“宋白哥哥,你刚才很像哄骗小孩的怪叔叔。”
宋白:“……”暴击X3!
宋白直接倒在了床上,捶胸顿足。
夭夭被逗笑了,看宋白哇哇叫,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明媚,耀眼,妖娆,摄人心魂。墨时琛以前看的时候只觉得心生欢喜,心跳如雷。
今日,欢喜之余,产生了莫名的情绪。
墨时琛薄唇紧紧抿起,漆黑的眼睛里染了极深的墨色。
他不希望夭夭因别人而笑,更不愿她在别人面前展颜。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至交好友。
哪怕,两人只是为了让他开心。夭夭长得很美,又弯又长的睫毛下,水光潋滟的眸子扑闪扑闪,眼尾微挑,噙着笑意。
她的眼里似乎装满了世界,流光溢彩,唯独缺少一个墨时琛。
如果,只有墨时琛就好了——
墨时琛静静看着她的眼睛,内心汹涌狂躁。
忍了忍,终于忍不了。
指尖微动,轻轻地勾起她的衣角,卷入掌心。
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满足。
墨时琛敛去眸中的晦暗,淡淡问,“夭夭小姐,你要送我的礼物,我能现在就看看吗?”
闻言,两人立刻停止了瞎闹,齐齐望向墨时琛。
夭夭弯起眼笑,“好啊,我去拿。”
宋白立刻反应过来。
之前尬聊的时候,他就提过轮椅的事了,只是那时墨时琛表情淡淡的,根本不感兴趣,这是突然意识到他的好了吗,竟然主动cue他?
至于好友没提他名字更没看他,一点不影响他的脑补。宋白连连指自己,邀功:“我买单的!!!我带的!!!我我我啊!”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不担这个功劳,可是一直被好友忽视,他很受伤,必须强调再强调!
“嗯。”墨时琛嘴角微勾起浅淡的弧度,对夭夭说,“让小白去拿吧,他买的,他懂。”
果然是兄弟,一点就通,都知道喊他小白了。
友情再现,感激涕零。
宋白美滋滋,猛点头,“嗯嗯嗯,是的,没错。”
见墨时琛和宋白感情这么好,夭夭也很开心,自然不会反对,就由着宋白去了。
她觉得原剧情里墨时琛会黑化,一定是宋白出现的太晚了。
墨时琛惨了太久,在希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绝望,继而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以至于不信任所有人。
甚至于将宋白隔绝在外,任谁也看不出他俩曾经关系有多好。
那句话说的不对,人类的悲欢是相通的。
墨时琛痛苦,她也会难过。墨时琛如果能好起来,她也会开心。喜悦是很有感染力的。
真好啊,因为她的到来,将皆大欢喜。
夭夭越来越不排斥主神安宁给的任务了,她似乎在朝夕之间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她活了三千年,从懵懂无知到肆无忌惮,最后被水神压制在暗狱湖中。
她所行所为,虽自在,却也太过孤单。
任行至何处,也独她一鲛人而已。
夭夭红唇微翘,又在笑了。
她的瞳孔里似有一闪而过的冰蓝,安静又迷人。
墨时琛痴痴地看着,眼里有刹那的疑惑,很快也随她掀唇,“夭夭小姐心情不错?”
夭夭说,“你开心我就开心。”
她还是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动人。
墨时琛有些无奈,目光不移,也回,“你在,我就开心。”
“我当然会在啊。”夭夭又笑了,歪着脑袋,眯起眼瞧他。
更精彩的在后面呢!喜欢看的去看吧!要是觉得好看,记得给我点一个赞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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