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记者 陈宇浩
2020年首届长三角原创流行歌曲大赛,11月23日起将在金华金东区举行。来自浙江、上海、江苏、安徽以及各地市的选手将在这几天里展开角逐。
值得一提的是,大赛举行期间,参赛歌手们将参观施光南故居、音乐主题馆,寻访这位“人民音乐家”的足迹。
施光南与浙江的渊源很深。
施光南祖籍金华市金东区源东乡东叶村。施光南的祖祖辈辈,都曾经生活在东叶这个小村子里。
如今,金华除了建有以施光南命名的音乐广场外,在东叶村还有保存完好的施复亮(施光南父亲)、施光南故居。
今年是施光南诞辰80周年、逝世30周年,这位新中国成立后,和平年代中第一位被命名的“人民音乐家”,他的创作影响了整整几代人。
【1】
在金华市金东区,绕过李渔东路再往前走,一座醒目的音乐喷泉映入眼帘,与之遥相呼应的是对面呈飞碟状的音乐厅。
这里,就是金华的年轻人和文艺青年们,最喜欢去的施光南广场。平时天气好的时候,来散散步、看看喷泉,露天剧场和音乐厅还时不时有各种文艺演出。
施光南与金华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1940年,施光南出生于重庆南山,祖籍是金华市金东区源东乡东叶村。施光南的祖祖辈辈,都曾经生活在东叶这个小村子里。
虽然出生在外地,但对于浙江、对于金华,施光南一直有着独特的情结,那首最著名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就吟唱出了对家乡的浓浓眷恋之情。
1940年8月22日,施光南出生于重庆南岸。父母施复亮、钟复光都是革命知识分子,从小就非常重视对他的教育。
而施光南的音乐天赋,也是从小肉眼可见。5岁的时候,施光南在课间随口哼了一首原创小曲:“春天到了,桃花开开,小鸟飞飞,黄莺在树上叫,他们快活,我也快活,我们大家都快活。”
老师一听,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原创了?赶紧用纸笔把歌词记录了下来,并取名《春天到了》。后来,这首歌在重庆市中小学歌唱比赛中还获得了小学乙组第二名,奖品是一匹大木马。
施光南和父母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施光南跟着父母来到北京,之后考入了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从那时候开始,施光南进入了人生的第一个“创作高峰”。
当时,一本叫作《圆明园歌声》的音乐刊物,风靡整个北京。一次偶然的机会,少年施光南接办了《圆明园歌声》,他也把大量自己创作的“私货”曲谱,刊登在这本杂志上。
童年辗转呆过许多地方,让施光南对民间音乐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其中创作的许多作品,都是带有新疆、西藏、云南等地民族元素的歌曲。
少年施光南
因为不喜欢张扬,施光南就把每首歌都像模像样地标上了国家、民族、作者,有着什么“阿查都力亚”、“方耀”、“阿热布森”等古怪名字的作曲家的作品,其实都出自施光南之手。
其中最著名的两首曲子《懒惰的杜尼亚》和《圆舞曲》,因为太好听,很快流传到了社会上,被各大交响乐团、合唱团争相排练演出。直到演了好多场,很多人还以为是国外作曲家写的流传到中国的作品。
到后来,同学们实在看不下去施光南的才华被埋没,大伙儿自发集资为施光南编辑了一本小册子——《中外民歌选》。但即便如此,还是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头的歌都是年仅17岁的施光南所写。
这种低调的个性,让施光南能更踏实地去体验生活,也为他之后作品中接地气的“人民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2】
打开网易云音乐,《在希望的田野上》的原唱加上各种翻唱,有近150个版本,总评论数超过3000条。即便放到现在,都是妥妥的流量金曲。
谁能想到,当时施光南为《在希望的田野上》谱曲的稿费,只有区区的30元钱。曾有朋友替他鸣不平,“这首歌可是全中国都在唱啊”,但施光南毫不在意,还自嘲“30块也够买一张流行音乐会的门票啦”。
据施光南的夫人洪如丁回忆,每次聊起音乐、聊起国家,施光南总是满脸激动,他曾说:“不论社会上有多少让人不满意的事,我总是对我们的国家充满希望,要是我们的社会没有充满希望的人,我们的民族还有什么前途呢?”
正是始终怀揣着对祖国的热情,对生活的希望,才让施光南有了源源不断的创作动力。这种纯粹的个性,让施光南经常可以有“激情创作”的神来之笔。
1972年,洪如丁快过生日了,有一天晚上施光南突然把她叫到琴房,掀起琴盖弹了一曲,说:“认识到现在,我还没给你写过歌,这首歌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这首送给洪如丁的歌,就是著名的《打起手鼓唱起歌》,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后,立刻红遍大江南北。整首歌展示在大家面前的,正是一幅美好而火热的生活画卷,在当时“语录歌”“样板戏”的艺术大环境下,竟然出现了人人都会唱《打起手鼓唱起歌》的奇景。
当时就有人评价,无论知识分子还是工人农民,都能听懂这首歌,而且能感受到歌里那种“激发生命的力量”,那种“家国情怀”。
薛雷是浙江歌舞剧院首席声乐演员,2018年曾在歌剧《在希望的田野上》中饰演施光南。
当时,为了更了解施光南,薛雷找到跟施光南有过作曲交流的前辈金奇,在金奇印象中,施光南没有任何大作曲家的架子,“很真诚,很纯粹,而且富有朝气”。
薛雷扮演的施光南
那些年,施光南为工人、农民、战士写歌,为科技人员、老师和孩子写歌,也为南极科考队员和体育运动员写歌……每一个群体,每一种职业,都能成为他的创作对象。
关牧村,是当年演唱施光南歌曲最多的歌手之一。在某次综艺访谈中,关牧村说,曾经上海音像给她出过一张合集,里面108首歌,有一大半都是施光南写的。
最早的时候,关牧村还在厂里上班,有一天,词作家韩伟悄悄问她,“想不想认识施光南?就是写《打起手鼓唱起歌》那个”,关牧村说当然想啊,韩伟就把她带到了施光南的琴房,“当时在一个歌舞剧院的地下室”。
左一为关牧村,右一为施光南
只听关牧村唱了一小段,施光南就激动地站起来,说“可以可以”,后来把《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月光下的凤尾竹》《假如你要认识我》等好歌,都给了关牧村唱。
这就是施光南,丝毫不在乎关牧村当时还是一名钢锉厂的女工,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我的音乐就是写给人民的。”
【3】
施光南曾经对洪如丁说过:“我希望成为一名文艺尖兵,用自己的笔写出无愧于祖国,无愧于时代的作品,用我的歌使青年人更热爱祖国,对未来充满信心,那将是我最大的欣慰。”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举国一片欢腾。好友、词作家韩伟在一次跟朋友们举杯相庆后,赋词一首寄给了施光南。
虽然滴酒不沾,但看到歌词,施光南的创作激情瞬间被点燃,用短短几天写成了《祝酒歌》。1979年除夕晚会上,李光羲演唱的《祝酒歌》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巨大共鸣,之后的几年里,几乎每个工厂、每个学校的广播,都在循环播放《祝酒歌》。中央电视台甚至收到了近20万封信,要求点播这首歌。
上世纪7、80年代,施光南连续写出了《洁白的羽毛寄深情》、《月光下的凤尾竹》、《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在希望的田野上》等作品,进入了职业生涯的创作高峰。直到现在,这些歌都还是几代人心中的“流行金曲”。
但作为“人民音乐家”,施光南心底始终还藏着一个梦想,就是振兴中国的歌剧事业。
当时,流行音乐蓬勃发展,很快就没几个年轻人愿意再听传统和民族音乐,身边的朋友都劝施光南“多写点流行音乐吧,写啥歌剧啊”,他笑笑:“流行歌我一天能写十几首,但我更想让中国歌剧登上世界舞台。”
1981年,中国歌剧舞剧院打算把鲁迅的《伤逝》做成歌剧,音乐创作交给了施光南。尴尬的是,这份工作是没有额外报酬的,但施光南完全不在意,他说,“这是一种使命”。
那段时间,施光南经常在钢琴前一呆就是8、9个钟头,饿了就啃几口冷面包。洪如丁常劝他休息一会,他却总说“没事,写完这一段就好了”。
《伤逝》顺利演出后,施光南又马不停蹄接下了歌剧《屈原》的创作任务。当时,施光南的好友——曾为87版电视剧《红楼梦》创作音乐的王立平回忆:他那个创作状态,就像牛一样,可以一整天坐在钢琴边不下来。
据男中音歌唱家杨洪基回忆,1993年的时候,大名鼎鼎的施光南,竟然骑着辆铃木小摩托来找他,说自己正在创作《屈原》,有几首歌想找杨洪基唱。
两人很快去琴房试了音,其中一首《离骚》,最高音到了降A,完全超出了男中音杨洪基的音域,施光南赶紧说:“我写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你来唱这首歌,可能当时太激动,写着写着(音)就上去了,没事,可以改。”
1990年3月,歌剧《屈原》终于与观众见面,但仿佛就像完成了使命,同年4月18日,施光南就因为脑溢血,永远倒在了钢琴旁。
“我深深地爱着你,这片多情的土地,我踏过的路径上,阵阵花香鸟语……”在施光南的葬礼上,没有播放传统的哀乐,而选择了这首他生前创作的《多情的土地》,每个字,都包含着对祖国、对人民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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