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一个叫辛庄的地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属于城乡结合部,每户人家都是平房带小院。居民大部分都是工人,有固定收入,吃穿不愁,闲时人们便栽花养鱼玩鸟斗蛐蛐。

最近养了一条鱼 无意间养了一缸鱼(1)

今天只说养鱼的事情,村庄旁边有一处水洼,叫荷花湾,从我记事到最后它被填平,一直没干涸过。湾里除了荷花,最多的就是鱼虫了,每到夏季,一早一晚的时候,红彤彤一片。

最近养了一条鱼 无意间养了一缸鱼(2)

这里的鱼虫为大家养鱼提供了丰富饲料,小时候经常看到大人们站在湾边,用手里的网子在水里面兜圈子,时间不长就在网底兜满鱼虫。取一片荷花叶,把鱼虫包了,再继续捞,直到把荷花叶盛满。

在众多捞鱼虫的人群里,有一位格外引人注目,他用的网子是最大的,捞的鱼虫也是最多的。大伙都喊他王二愣,在附近窑厂里干活,虽然个头不高,却有一把子力气,平常两三个人抬的大水缸,他自己却扛起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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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愣原先不养鱼,因为窑厂里经常处理残次品,有些废旧水缸就是白送了,别人怕麻烦,他仗着力气大,七八里地愣是扛回了家。他家里倒是有个大院子,时间长了就满是水缸了,当时他还没成家,只有一个老娘,平时做一些针线活贴补家用。

老娘嫌那些水缸碍眼,就让二愣分给邻居用,那时候村里只有一个压井,大家都在家里备个水缸盛水。二愣孝顺,挨家挨户地分了不少水缸,别人家不一定用来盛水,当鱼缸的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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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收了王二愣的缸,虽是残次品,也将就能用,便用一些物事答谢他。有时候是几个鸡蛋,有时候是两张饼,或是现从墙角拔半捆葱。但收到最多的是金鱼,因为村里养鱼的多,鱼儿繁殖后也去集市上售卖,但还是越养越多。水缸、石槽、鱼池,那些大户家里上千条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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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愣接了人家的鱼,只好回家养着,反正水缸足够用,鱼食也方便。渐渐的二愣家里也有了几大缸金鱼了,有时候邻居串门,也上眼看看,看了都摇头。也难怪,二愣的水缸都是残次品,人家回送他的也不是好鱼,都是一些养着心烦,扔了可惜的鱼。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二愣养的就是别人淘汰的歪瓜裂枣,好鱼谁都不舍得送人,何况二愣根本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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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愣倒没想太多,金鱼在他眼里都差不多的模样,把剩下的水缸里都灌满水,荷花湾里挖几棵荷花栽到缸里,然后就是往里扔金鱼,捞鱼虫喂就是。那些别人看不上眼的鱼儿到了这里长得十分欢实,可能是鱼虫喂得足,也可能是地方宽敞,一条条都变得背宽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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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倒是老娘上心,有时候看到鱼儿甩仔,就把粘了鱼仔的荷花挪到小缸里,没几天就看见满缸的鱼苗冒出来。兴许是二愣家的老鱼从四周来的,原先都不认识,虽然本来样子不咋的,可产下的小鱼却一点不赖。高头大背长尾的不少,偶尔还有别样的花色,是村里平时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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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人来串门时,看到缸里的小鱼便瞪了双眼仔细看,问二愣这鱼是谁送他的,二愣说是自己家鱼下的仔。开始都不相信,可接连几茬鱼出水后,大伙不得不信了,都说二愣天生就是养鱼的料。渐渐得来他家的人就多了,除了夸奖,言谈之间流露出想让二愣匀几条鱼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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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愣没多想,老娘却是留心了,说这是要去集上卖的,等剩下了再给您送去。来的人说何必费那事,我就在这里买了,让老娘出个价。老娘走门串户多了,大体知道有些好品种是值钱的,就往高处里开价,指望人家再往回砍价。可来人没眨眼,直接拿钱包子数钱,随手刷干净一只小盆,挑选起自己看中的鱼来。临走说改日把鱼盆还给二愣,二愣大声说不要了,算买鱼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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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感觉价钱低了,合计着再卖贵点,二愣说这些老鱼都是四邻给的,卖高了不合适,再说以后不一定还有人来买。可自那以后,来买鱼的越来越多,没多长时间就剩下不多了,总算下来差不多有二愣一年的工资。

从此二愣也上心了,与四邻走动也多了,说的都是养鱼的事情,渐渐也摸出了一些门道。偶尔还有人把不好的品种送他,但二愣也不好再接了,或用鱼苗换,或拿钱买,竟有些买卖人的味道了。

最近养了一条鱼 无意间养了一缸鱼(11)

后来二愣开始往四乡里去,专找有养鱼的去处,一边长见识,一边淘换一些新鱼种。再后来家里挖了鱼池,搭建了鱼棚,一年四季养起了鱼。鱼的花色品种也越来越多,并渐渐闯出了名堂,周围养鱼人提起王二愣,都认他是一号人物了。

最近养了一条鱼 无意间养了一缸鱼(12)

再后来王二愣凭借养金鱼发家了,成为当地有名的万元户,也不再当窑工了,娶妻生子,侍奉老娘,是一名成功人士了。

再后来城市开发的脚步迈到了我的老家,荷花湾填平了,平房推到了,小院也不见了,王二愣的金鱼也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后来听人说他在城里的花鸟鱼市有个门头,我专门去了几次,没看见他,也没有找到有关二愣的字号,大概是更换了高雅的名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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