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词作纵横宋代文坛的苏轼,其实也是一个写诗高手。苏轼一生共写了2700多首诗,在他眼里诗词本就是一体,所以他的诗作与唐诗相比更接地气,充满着人生的思考。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了一个“成语制造者”。胸有成竹、水落石出、诗中有画、浓妆淡抹、俗不可医、春梦无痕、百读不厌、燕瘦环肥等成语皆出自于苏轼的诗作。
但令人遗憾的是,苏轼的许多经典诗都因为他的词作太过惊艳被忽视了。本期要和大家介绍的就是苏轼常常被忽视的一首诗,诗的名字叫《舟中夜起》。940年前,苏轼在一个月夜于舟中写下这首诗,据南宋文人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记载,这首诗后来曾令他的4位高徒秦观、黄庭坚、晁补之、张耒都对他崇拜不已。全诗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让我们一起来品一品:
《舟中夜起》
北宋.苏轼
微风萧萧吹菰蒲,开门看雨月满湖。
舟人水鸟两同梦,大鱼惊窜如奔狐。
夜深人物不相管,我独形影相嬉娱。
暗潮生渚吊寒蚓,落月挂柳看悬蛛。
此生忽忽忧患里,清境过眼能须臾。
鸡鸣钟动百鸟散,船头击鼓还相呼。
写这首诗的时候苏轼42岁,当日他乘船南下,赴任湖州知州。又一次离京,苏轼顿生漂泊之感,所以在这首诗中我们能感受到淡淡的忧伤。然而这股忧伤没有沾上任何烟火气息,全诗空灵绝美,如梦如幻。
诗的前两句一开篇就惊艳了,门外微风吹着湖中苇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以为是下雨了,推开门一看才知道皓月当空,湖面洒满了银辉。这两句仅用14个字,就点明了时间和地点,而由微风萧萧到月满湖,更是完成了听觉到视觉的切换,令人陶醉。
接下来的四句又是奇语。鸟儿栖息了,舟人也沉睡了,这是船上的静;而水中却热闹得很,大鱼游窜于水中,正如野狐奔走于丛莽间,它是那么任性恣意。在这个舟中月夜,人和物达到了两相忘、两不管的妙境,而诗人也游离在这一切之外,与自己的影子嬉戏了起来。比起李白的“对影成三人”,苏轼此时的“形影相嬉娱”更具禅意。
接下来的两句,时间在悄悄地过,在人们沉睡时,潮水缓缓地上涨着。“吊寒蚓”是形容涨潮的声音,那声音呜咽就像寒蚓蠕动,这是将无形的声音形象化。而此时天上的明月也早就西斜,落到了岸边的柳条中,远远望去那柳条就像蜘蛛网,而那月亮就像网中的蜘蛛。这两句连用两个绝妙的比喻,令人赞叹不已。
最后四句,诗人因眼前之景生出些伤感来。如此如梦如幻之景,却总是转瞬即逝,诗人也将继续远行、继续漂泊。鸡叫了,远寺的钟声也飘了过来,惊起了水鸟,也唤醒了沉睡的舟人。他们打起鼓,扬帆出发。全诗就在这样的闹景中结束,与开篇的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回味无穷。
从这苏轼这首诗中,我们能读到人生的喜与悲,自在和忧愁。但喧嚣也罢、萧条也罢,在经历一个个不眠夜后,天亮了我们仍要继续前行,这就是苏轼在这首诗中带给我们的人生体验。清人方东树评这首诗:“空旷奇逸,仙品也”,这话说的确实是不错的。这些常被世人忽视的七言古诗,大家喜欢吗?欢迎讨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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