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出土的唐三彩:长毛短身,形似板凳,酷似京叭儿的狗狗。
唐宋后宫的宠物猧子原来就是今天的哈巴狗刘宜庆
晚饭后在街上散步,看到带着口罩的少女在遛狗——一只雪白的京巴,忽然想到唐代就有了哈巴狗。
偶然翻书,看到蔡鸿生教授考证哈巴狗的文章《哈巴狗源流》,原来历史上就有哈巴狗出没,而且是皇帝的宠物。
哈巴狗在唐朝叫猧子,陈寅恪在1954年所作《无题》七律中对猧子加注:
《太真外传》有康国猧子,即今外人所谓“北京狗”,吾国人则呼之为“哈巴狗”。
据《旧唐书·高昌传》载:“武德七年,高昌王麴文泰献狗雌雄各一,高六寸,长尺余,性甚慧,能曵马衔烛,云本出拂菻国。中国有拂菻狗,自此始也。”
康国猧子是西域奉献给大唐天子的贡品,经过历代豢养、演化,成为非特权的民间宠物。
猧子从何处来呢?沿着丝绸之路进入长安。其故乡在东罗马,即拜占庭帝国,唐代称为大秦或拂菻。
据考证,杨贵妃在后宫养的猧子,虽同属拂菻种,却是由中亚城邦撒马尔罕入贡的。
可以想见,康国猧子是贡品,自然珍稀无比,是宫廷的“活宝”。有一天,唐明皇与亲王下棋,当然要有背景因乐,有宫廷乐师独奏的琵琶曲,妃子站在旁边观棋。妃子看到唐明皇要输掉这一局了,妃子将怀中抱着的康国猧子放了,这只善解人意的康国猧子不失时机地跑到棋盘上,将棋局搅乱,快要输棋的唐明皇,自然是龙颜大悦。
唐代画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图》卷中宫廷贵妇逗狗,这就是哈巴狗。
养在深宫,自然享受着贵族一样的待遇,贞元进士王涯所作宫词,写其神采、娇惯之态非常传神:“白雪猧儿拂地行,惯眠红毯不曾惊。”皇帝喜欢的宠物,自然有人来唱赞歌,如果你觉得作诗吹捧皇帝肉麻的话,那么,献诗给皇帝的哈巴狗就是肉麻的二次方了。王涯写诗吹捧皇家宠物好象开了一个先河,历代都有诗人献诗给皇帝的一切,他的伟业、他的政策,他的女人,他的宠物。相比起唐代诗人宋之问给顶头上司端尿壶之举,献诗给皇帝的哈巴狗似乎还不至于让人呕吐。
同样将哈巴狗入诗,有时那些大名鼎鼎的诗人,还不如一小女子。西蜀名媛薛涛有一首《犬离主》的诗,把文章做到了猧子身上:
驯扰朱门四五年,毛香足净主人怜。
无端咬着亲情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这诗也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康国猧子在贵族阶层很受欢迎,自高昌传入长安后,又到了四川。
唐代诗人自然也将狗写入诗歌之中。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中:“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李白《访戴天山道士不遇》:“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雨浓。” 王维《赠刘蓝田》:“篱间犬迎吠,出屋候荆扉。” 杜甫《草堂》:“旧犬喜我归,低徊入衣裾。”这些狗,就是看家护院的,和宫廷中的宠物狗猧子不一样。
宫廷画家笔下的狗狗。
北宋时代,猧子依然是宫廷的宠物,宋太祖时代的进士宋白,撰写过这样的《宫词》:“春宵宫女著春绡。铃索无风自动摇。昼下珠帘猧子睡,红蕉窠下对芭蕉。”慵懒、华贵的气息,猧子总是和宫女、妃子相映成趣。这首诗有几分闲适,闲适中有赵宋王朝歌舞升平的气象。
据史料记载,宋太宗是个超级猧子谜,他在世养哈巴狗作伴,死后由哈巴狗守陵,这荣幸也足以令多少妃子艳羡了。宋太宗所养的这只哈巴狗叫桃花犬,享受的待遇是“绛缯围颈围金铃”。这只哈巴狗乖巧、伶俐,“先皇为爱驯且异。指顾之间知上意。珠帘未卷扇先开,桃花摇尾常先至。”这些皇帝的哈巴狗依附皇权,尽享荣华富贵,那些依附于皇权的文人墨客呢,有时,其命运还不如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都市里的人为何多有养哈巴狗?这温驯、忠诚的小东西成了很多人的替代品,除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转移到宠物寻求情感寄托的因素外,是不是还有被需要与支配感的心理因素呢。当一只哈巴狗儿,在主人面前讨好、献媚、邀功取宠,主人那虚妄的感觉类似于皇帝的支配和控制欲吧。这就是哈巴狗千余年来生存的奥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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