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野生羚牛种(关中牛含羞草)(1)

一株含羞草,展现了谦谦君子的一切德性。它原本自如地舒展着枝叶,在蔽日的草地里安闲地伸展着属于自己的绿意,此刻,要是有人要靠近拍拍或大声夸夸它,它的枝叶就很快地合拢起来,还会不好意思地浑身发抖。

殷满仓就是这么个人。

这个蛰伏在渭南一隅几十年默默笔耕的文化人,年轻时就自费刻蜡板出过一份油印刊物《含羞草》。犹如这个刊名,许多人对殷满仓却只知其名不识其面。说他是个大作家,这不是刻意夸口,满仓前面出过七本作品集,最近大伙看到的《小满》已经是第八本了。他的作品集有散文诗歌、有新闻通讯。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他近年来的广播剧创作却呈井喷之势,作品多次获得中省“五个一工程奖”和中国广播剧研究会专家奖金奖、银奖,他本人竟当上了中宣部第十四届“五个一工程奖”评审委员会专业评委,也是西北五省唯一、陕西十多年来唯一的行业代表。同时,他还担任着国家一级协会---中国广播剧研究会的常务理事、副秘书长。

熟人文友都知道,满仓是个谦逊的人,而且口拙。你跟他坐在一起,半天都说不了几句他文学艺术专业方面所取得的成就,闹不好就跟你谝起了小时候上学偏科的事儿。最让他得意的话题是上高中被一个女同学穷追猛打地无路可逃订了婚,结果因了他当车站搬运工又给黄了。无奈之下二返学校补习,直到高中毕业六年后才跳出了农门。原本和他说正事儿,你才发现到了饭时,这一切全泡了汤。

广播剧大家都爱听,从它诞生到现在其热度依然不减,而且近几年融媒体时代因它的传播快捷广泛热度还在不断升温。不同于电影电视和舞台剧的是,广播剧是用独特的声音艺术这种媒介和听众沟通,闭上眼睛就能听到画面,听到故事里人物的喜怒哀乐。试想,我们在耳朵听到的那些鸡鸣狗叫的乡野晨曲和车水马龙的闹市情景,还有那些演员声情并茂的精彩演出,创作者说不定那阵子手忙脚乱地也拿着物件,跟在旁边随着剧情发展帮忙制造音效呢。谁能知道,每一分钟播出的故事,他们需要付出多少常人所不知道的艰辛劳动?至少可以说,参与这个行道,每个人都得是个多面手!

我案头放着一本中国图书出版社最新出版的《渭南标杆》百集系列微广播剧作集,殷满仓是执行主编。且不说在两年时间多的里,他带领团队创作录制百集剧目的辛劳,编辑出版这本书需要耗费多少时间;让人稀奇的是这本书的制作很潮。打开书页,每部微广播剧剧本首页都有一个二维码,只需用手机扫描一下,你就能听到活色生香的音频作品,这一可听、可看、可收藏、可分享的特色,在当下融媒体碎片化时代大行其道,备受听众欢迎和喜爱。

试听了满仓录制的几部广播剧,对他的创作更有了兴趣。翻出满仓的广播剧作品集《花开的声音》再读,我惊讶地看到了一个扎根于民间的艺术家的磊落襟怀。你可看到他创作题材涉猎的范围。从《汉太尉杨震》《一代明吏白居易》《王鼎与林则徐》《杜康造酒》《司马迁》;到《迟开的野山菊》《延安保育院》《春娥》《麟趾原乡医》《山楂红了》《花篮的花儿香》《光棍村娶亲》……黄土地上下几千年的血脉涌动,在他的笔下都注入了恢弘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回响。

一日,我俩坐在一起茶话。他说他算不上是作家,只是一名被评定了高级职称混饭吃的记者而已。我就问他,照你的意思,剧作家不是作家,曹禺都算不上是作家呢?听到这儿,他才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作家”一样,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不但是作家,而且在陕西还不小,在全国都数得着的剧作家,不过是特殊创作领域不同,暂时没有许多人往你脖子上戴上的虚妄的花环而已。不说别的,一个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的评委,除过常住首都的几名国宝级的专家学者,好几个省都匀不了一个,如此稀缺的评委名额里就有你,你小子还谦虚成这样,让其他人还怎么接受你的这种“伟大的谦逊”。

说到这一点,跟满仓一样,鄙人也有个不喜凑热闹的脾性。九二年我曾调入驻渭部队工作,七年时间里并未结识地方文学圈的一个文友。二〇〇〇年从兰州军区机关转业后,又一次回到渭南,重新拾起自己写小说的喜好,多年后当第一本长篇面世,这才陆续认识了渭南文学界的不少朋友。四十冒头了,做了二十年文字,还不知道加入省市作协有啥用场。参加了几次文学活动,逐渐认识了渭南几个文朋诗友。其中,殷满仓这名字亲切好熟,我以为这厮是个以前见过面的小老头。结果,却是个比我年轻许多的黑瘦小伙儿。做过多年舞台编剧工作,我多少知道这些冷门艺术创作里边那些不为人道的辛苦,所以一直很关注满仓的成就。因之,心头一直有将他的艺术成就介绍给读者的冲动。

满仓原本是个穿警服的警察,因了对文学的爱好,居然丢下铁饭碗去广播电视台做了一个临时工“记者”。虽然凭自己的奋斗一路做了主任、副总编、总编、社长,因他的脾性,生活也曾潦倒不堪。在商品大潮面前,体格强壮并抵不了饭吃;貌样俊朗,倒是有点作用,他却甘愿暴殄天物。就在这样的困顿面前,二十多年间他像老牛上坡般一步步在追求文字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个男人倔强的身影。正如他在《小满》后记里写的那样——“自己本就是渭北土地里的一粒麦籽,掉落在故乡卤阳湖的盐碱地里,至于长得是否茁壮,麦穗是否饱满,那是天道,由不得自己。”

满仓的第一部获奖广播剧作品是《老腔晋京》,从他的创作随笔中,我倍感其从事广播剧这门艺术的艰辛与不易。2012年春,当他有了这个想法,首先去做了实地采访,还不止一次。要见当事人“白毛”和张喜民,没有适当的时机不行,只见其中一个人也不行;等做出了剧本,还得经过多次的讨论修改和领导的最终认可。接着,他还得去找演员、找导演、找录音棚,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流水过程,每个环节却费尽了他的心血。听他说起这些细节,你就会感觉到,没有一腔对广播事业的执着热情,从事艺术创作需要具备的丰富的文学鉴赏和创作功底,以及与之相关的实地采访经验、良好的人际沟通能力、晨昏颠倒的强健体魄、甚至能经受个中不被理解的那种不屈不挠精神,想做成一部被听众看来小小的广播剧(且不说质量高低),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是这次尝试,他的作品居然得了国家级银奖。于是,从平面转型、厚积薄发的满仓一发不可收拾。用他的话说,眼下电影电视剧编剧大腕高手云集,咱根本插不上筷子。广播剧是冷门,只要保持初心坚守信念,做一个有情怀的人,说不定会爆个冷门,它的艺术功用和传播效能终有一日会被热追。这小子说到做到,而且作品连连。他的作品连年被陕西省委宣传部列为重大文化精品项目,他的剧作屡屡登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这一切全得益于满仓耐得寂寞,数年如一日埋头耕耘,在这条枯燥的道路上居然走得有滋有味。

在《小满》这篇随笔和诗歌集里,读者不但可以看到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也能看到他的汗流浃背。为了完成《渭南标杆》百集系列微广播剧的采访,在依然酷暑难当的九月,从早上七点开始,他和全国各地来的同行从临渭区开始采访第一个对象,到中午赶到富平见第二个人,当天晚上已经赶到了澄城。第二天,早上还在澄城,下午又到了合阳,天黑又赶往华阴。一路谢绝了当地宣传部们的招待,一行都吃在路边店。而且每个夜晚,几个人在宾馆规整素材,讨论制作,常常到凌晨四点仍意犹未尽。到了制作阶段,忙的人几乎不敢多喝水以免上厕所……这何止是在工作,简直是玩命嘛。

我们无法更多的了解广播剧创作录制的个中艰辛,满仓说他现在对生活中随处可闻的声音十分敏感。回趟老家,从推开老门的吱呀声到老槐树上的喜鹊叫,脑海里都会即时地出现一幕幕村庄曾经的光影;躺在书房,看到窗外的雨雪压松,便会听见天宇中那种无声的恢弘。到了这个年纪,对声名似乎并不热衷了,却还有点丢心不了广播剧这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再的,就是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在驱赶自己。

一个专心干事的人,尽管已经取得了不俗成就,且得到社会高度认可,并在这个广播剧行道上有了相应的名望,他却没一丝功成名就的感觉,依然勤勤恳恳地在整天劳作着。而且,无论出去讲课还是工作接触,发现有志朝这方面发展的年轻作者,他都毫无保留地解惑授业广收“门徒”,想让更多的年轻人参与进来,使得这件事儿有人来做,做得更好。这,就足够了。

许多人可能没见过含羞草长在草地上的样子,主要是它原本就长得就不显眼,而且害羞,不愿在人前充分展现自己的魅力罢了。诚如一个人的品行,他想的更多的是做好自己选择的这件事情需要自己去做,而没有把已经做出的成就当成傲人的资本。诚如那些埋头生长的沉甸甸谷穗和高扬着头颅招摇的稗子,一个在成熟,一个在枯萎。

殷满仓,就是这么一株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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