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书院编辑部
一直以来被诟病为“花式洗白”的吐槽大会,终于在郑钧登上主咖位之后,硬刚了一把。
郑钧把一个喜闻乐见的吐槽大会,生生变成了他的个人演讲,而演讲的主要内容,就是各种吐槽大张伟。
“大张伟从小也没上过什么学。而且一开始玩儿朋克音乐,只会三个和弦。”
“他的模仿能力特别强,善于模仿所有人最傻叉的那一面。”
“大张伟对综艺圈完全没有偏见,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跟音乐圈一毛钱都没有关系。”
“他只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背着电吉他的二人转演员。”
“就像那些热爱摇滚的人,在摇滚最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对不对,大张伟?”
因为这些硬核吐槽,郑钧被大张伟的粉丝们诟病为“气量太小”。
如果了解这20年发生了什么,那些吐槽的粉丝们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1998年,花儿乐队横空出世的时候,大张伟才15岁,就已经写出了两张朋克专辑。
北京一众摇滚老炮们仿佛看到了摇滚的未来,对这个天才少年爱护有加。这帮几乎喜极而泣的老炮中,就有1967年出生的郑钧。
可是天生爱玩儿又乐于向现实“认怂”的大张伟,却在之后的音乐道路上逐渐偏离了摇滚,开始尝试多种音乐风格,甚至加入了快板、三弦儿和现代京剧样板戏等元素。
所以才会被郑钧吐槽为“背着电吉他的二人转演员”。
这种感觉,就像一位教古典钢琴的妈妈,满心期待自己的儿子未来成为郎朗。
可是一个没看好,儿子不仅辍学了,还扎了满头脏辫儿玩开了摇滚。
对,我说的就是臧鸿飞。
郑钧的吐槽背后,多少有点臧妈妈这种痛心疾首,所以他才会语重心长地说:
“一个人能不能写出好的作品,是看你能把多少独处的时间花在创作上。”
“巅峰只有一个,就够了。你们谁要想上去看看的话,记住,只有有勇气,精神裸体的人,才能爬上去。谢谢。”
总有人问,什么是摇滚精神?
其实,很难用一句话对摇滚精神做精准的表述。
崔健说,摇滚是一把刀子。
这把刀子,往往对准的是生活的心窝子。
三十多年前,崔健身背吉他,头发乱的像鸡窝,站在北京工体的舞台上,冲着台下几万观众,歇斯底里怒吼着: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下面的人群立刻炸了,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这句呐喊,蕴藏了太多的不甘、愤怒,吼出了那一代年轻人对自由与生活、爱情与理想的态度。
在压抑的年代里,人们需要一个出口,去宣泄,去表达。
而摇滚就像是一团火,点燃了人们内心的渴望,在满怀希望又迷茫的矛盾处境中,成为一代人心灵的避难所。
对摇滚的崇拜和热爱,在90年代,几乎达到了高潮。
那是一个怎样的年代呀,窦唯、张楚、何勇、郑钧、许巍,这些名字现在提起来依然让人激荡不已。
1994年,郑钧更是将摇滚乐唱进了千家万户。
他发行的首张专辑《赤裸裸》,上市后马上销售一空,一口气卖了100多万张。
那会大街小巷放的都是他的《赤裸裸》,人人嘴里都会哼两句“我的爱,赤裸裸。”
同样这张专辑,郑钧在《商品社会》这首歌中写道:
“为了我的虚荣心,我把自己出卖,用自由换回来,沉甸甸的钱。”
这首歌,充满了对金钱至上和功利主义的厌倦。
而关于这点,也曾混过摇滚圈的大张伟,显然不同意。
大张伟生在80年代,长在90年代,他曾经是摇滚老炮们眼中的天才,摇滚圈的明日之子。
15岁就写出那首《静止》,“我怀疑人们的生活,有所掩饰”。
一时惊为天人。
可当时间走到20世纪,忽然之间,没人摇滚,也没人愤怒了,大家都开始低着头赚钱,平和得要命。
摇滚式微,于是,21岁的大张伟,宣布“我因家境与国情考量自废摇滚功能”。
后来他写了《嘻唰唰》,又写了《那都不是事儿》,愉快的曲调,朗朗上口的歌词,浑身透着股喜庆,全国人民都喜欢,三岁的孩子都能唱下来。
离开摇滚的大张伟,活得轻松多了。
虽然这些口水歌,被摇滚圈的大佬们嗤之以鼻,但 “每一首歌,都能听见钱响”。
最重要的是,大众也早已不需要摇滚,而是转身拥抱轻松嘻哈的流行音乐。
时代抛弃摇滚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
就像李诞在这期《吐槽大会》中反问的:
“我朋友圈分享郑钧歌的朋友,一般都不太快乐,那人活着到底要不要没事儿就反思生活呢?”
生活从来都是苦乐交织,是迎上去硬碰硬,还是闪过身放自己一马呢?
这是一道选择题。
大张伟在整个吐槽的结尾说了下面一段话:
很多人喜欢摇滚乐是因为它的真实,它的不妥协,但每个人过日子,最真实的一面就是妥协。
相比较郑钧时代歇斯底里的情绪表达,这一代年轻人,其实早已学会了“认怂”。
钱包掉地上还仰着头一路踢回家?
不存在的。
面对曾经被老一辈摇滚人嗤之以鼻的金钱,以大张伟为代表的新一代,选择坦然接受。
他们敢于承认自己的功利,承认自己自私,也敢于面对自己的欲望,不再盲目追求所谓的自由。
只要活得舒心快乐,被人嘲笑吐槽又算得了什么?
在一个节目中,姜思达问杨超越:
“超越你想过吗?没上节目你会干嘛?”
杨超越坦然回答:“工作。可能会拍照,拍衣服,为了生活嘛。”
姜思达不解地追问:“你这个年龄,你着什么急赚钱啊?”
“那咋不着急赚钱啊?你总得攒钱吧?总得攒嫁妆吧?你没有嫁妆,怎么嫁人?”
一席话下来,把姜思达听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问她:“你是开玩笑的吗?”
没想到杨超越干脆利落回答:“不,我就是这么想的。”
看了这段采访后,有人说杨超越智商低,有人说她在卖人设,也有人说她活得真实不做作。
但这短短几句话,何尝不是代表了当代年轻人对生活的“妥协”呢?
这个时代早已不是只靠情怀和个性,就能高昂着头,过自己生活了。
在现实面前,骄傲和自尊不值一提。
适时的低头与自黑,才是年轻人赖以生存的不二法则。
就像在《吐槽大会》中,张绍刚说李诞是“土鸡”。李诞走上台后,只嬉笑着回怼了一句:
“你们现在为了写个破段子,硬凑一个破梗,不惜把我写成土鸡。我为什么不能是土狗?”
又在吐槽完后,顺势打了一波自己的脱口秀全球巡演广告,引得张绍刚再次吐槽:
“你怎么现在那么让人鄙视?那么长时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录一次节目,你咣咣打你自己的广告,你怎么浑身铜臭气呢?”
李诞眯着招牌小眼睛乐呵呵告诉张绍刚:你也可以买票去。
说到底,这个时代和90年代的年轻人,早已千差万别。
在郑钧和大张伟这场喧嚣之下,很多生活在郑钧那个年代的人,对郑钧节目中的境遇感到深深的同情和悲悯。
在看到郑钧说出那句:
这要是过去,我早上去打他了,他们内心那团早已快要熄灭的火苗一瞬间就蹿了出来。
那些年热爱的摇滚,那桀骜不驯的青春时代,全在心底里复活。
可即使如此,依然盖不过评论区一水的给“大老师”打call。
他们在毫无保留地表达对大张伟的喜爱之余,还顺便吐槽一下郑钧:
气量这么小,玩不起就不要来《吐槽大会》。
但就像知乎中有个网友所说,其实两个人都无所谓对错。
我们喜欢郑钧,不就是喜欢他所代表的摇滚精神?不就是要让自己活得真实,活得有风骨?
可大张伟又何尝不是这个时代下的一种真实?
其实大张伟和郑钧,不过是一个外圆内方,一个是内外都方,可他们都在为内心的追求各自努力,并用自己所认为的最自由的方式,去诠释人生使命。
许知远在《十三邀》中采访马东时,有过一段经典的对话。
许知远问马东:你喜欢这个时代吗?
马东笃定地说:喜欢
许知远:一点排斥都没有吗?
马东连说三个:没有、没有、没有
许知远疑惑了:为什么呢?
马东一乐:我没那么自恋。
这段聊天,就和《吐槽大会》始终在传达的本质一样:
人活一世,就是图一乐呵。
无论是许知远的反思,还是马东的喜欢,都不过是让自己舒服。
时代都是轮回。
可能再过10年,下一代年轻人又换了新的生活态度。那个时候,也许他们回望如今这个年代,也会对大张伟们疯狂吐槽:
你们为了成功讨好整个世界,活得是不是也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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