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剑英
院子里那棵石榴树硕果累累,胭脂红的石榴咧开嘴儿笑着。
那棵柿子树更是辛勤的树妈妈,一个个硕大的柿子相亲相爱的挨着,一个树枝上十几个,累得树妈妈弯腰驼背,但她依然以饱满生动的姿态,给予营养。
那棵枣树今年结得枣儿少,但依旧葱茏繁茂。
有的花花草草也并未是秋天而枯黄,依然努力的释放着最美娇颜。
只有那株樱桃树,因为有苦瓜缠绕,而累得面黄肌瘦,打不起精神来。
它们的老房东——那座为我么遮灯挡雨的温馨如玉的房子,这个美丽盈心的四合小院却露出了颓废之色,地上零乱不堪,屋内零零落落散放着琐碎东西,当我踏进这个小院的那一刻,看到这情景,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酸楚不舍感覆盖了我!
正午的阳光从树缝里斑斑驳驳的撒下来,浅秋的气温柔和,不冷不热,熟透了的果实弥漫着清香,玛瑙般闪着耀人的光泽,却没有了馋涎欲滴的欲望。
抬头望天,蓝天白云,光芒四射的太阳,这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它们没有舍弃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万物靠太阳,在它的哺育下,花草树木生机盎然,追随着自然规律花开花落,吐芽生绿,那么究竟是谁让我们舍弃现有的家?
老爸老妈在收拾东西,封的不锈钢凉台窗户都拆下来卖了,桌子茶几也堆在一起等待处理,暖气片竟然也拆了,地上黑乎乎一片,乱七八糟的样子让我难过。
该卖的不该卖的都处理了,忙碌中的双亲显得愈发苍老,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对我说:
啥都舍不得扔,心疼,不扔的话,那楼房哪有那么大地方,咱庄稼人过日子就是烂东西多哦!
这样的想法,何止是一个人的,大概很多庄户人家都有如此想法吧?一针一线当知来之不易,都保存下来,说不定哪天就随手用上。
老百姓过日子缝缝补补,日用家常,收入少的,不都是手里攒口里省下的东西?
现在年轻人为了生活更好更富裕,都出去打工,家里的老人守着偌大的家院,守着一亩三分地,有的侍弄着孙儿上学,风里来雨里去,一天到晚的劳作,攒下点过货,努力让生活不再紧巴巴的。
还好,那帧爷爷的老照片幸好还在。一次浩浩荡荡的大搬家真正开始了,这期间流失多少东西,浪费多少精力财力,不言而喻,试问,有谁心疼老百姓的这些?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家底,顷刻坍塌。大形势下的老百姓如蝼蚁,营营生计,对于少数弱小家庭,也是难以维持吧!
五十年多前的一帧珍贵的老照片己泛黄破损,时光亦如秋风,已让流年如一片落叶随风而逝,唯那照片记录着往昔锦瑟年华,事业颠峰的景像,如今,物是人非,再也无缘相见,天涯相隔。。。
没有搬迁住楼房的喜悦,只有一种故土难离的不舍,那份眷恋那份心咯噔一下疼的感觉,犹如乌云密布笼罩身心。
街上的人络绎不绝,搬家的车子放着东倒西歪的家具不知送到哪里?几层新的东西按旧物处理,一毛钱斤,可怜的令人胆战心惊,当初花高价用掉心血钱买来的心仪之物,俱已成废品。
见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快搬完了吗?
今年国庆假期,是我们后亭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聚会,四千多口人每家每户至少一人为代表在村委会前集合,只要与后亭这个村庄有点牵扯的人和物,天南海北的乡亲都风尘仆仆而归,几十年不曾与本村联系的陌生面孔,都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选房,而齐聚。
这个贫困搬迁村,大路上停着一辆辆私家车,乡亲在村委的通知下,早上八点集合,根据交钱顺序摇号选房,我也在其中,并且遇到了几十年未曾见过的小学同学,仓促的说几句话,又都静静的等着喊到自己的号。
在人们脸上并未看到住新房的那种喜形于色,而是一脸的茫然和无可奈何的凝重,按说乔迁之喜应该是喜气洋洋的,为何如此?个中滋味唯有后亭村民品尝!
抽房号三天完毕,这就预示着不假时日,这个四千多口人的整齐划一的村庄,将不复存在。
真的不敢想象,机器轰隆隆震天响,尘土飞扬,顷刻间化为夷地,残垣断壁,千疮百孔,一片废墟之地,满目疮痍,是何等的苍凉?
老妈开垦的那个小菜园,是老人家辛勤劳作一春天,在废墟里用手一点点的刨出来的,水灵灵的鲜活纯绿色的菜疏,让我们吃得舒心放心而又回味无穷。
拥有的这一切,再过几天,也只是奢侈的回忆。
我站在房前良久,用手机拍下来,心在隐隐作痛。
说什么柳绿花红,吃什么自己种的纯绿色的菜疏,看什么房前屋后的瓜果李桃,更无需念叨,我要在农村有个小院,里面花草艳丽,猫狗成群,葡萄架下赏月饮酒。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在梦里也难欢了,就连这诗意的孤独都落寞到水泥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小楼里了!
故土难离,难离故土,在那个新楼房里,真的应了李白那诗:
窗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故乡的原风景将被践踏,故乡将永远留在回忆里,镌刻在心灵深处,那个叫后亭的村庄,那个被大清河环绕与龙山相看两不厌的村庄,那个山青水秀的后亭,即将拉下历史的帷幕,也但愿拆迁之后,尽快成就一个让人眷恋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更祝愿我的乡亲幸福吉祥,在新的环境里蒸蒸日上,过着如花似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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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武剑英,网名:微尘。一位从远古穿越而来的北国女子。爱古典雅致之美,酷爱旗袍,喜与文字相欢,记录生活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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