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靖郭君①将城②薛,客③多以谏。靖郭君谓谒者④:“无为客通。”齐人有请见者,曰:“臣请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请烹⑤。”靖郭君因见之。客趋而进,曰:“海大鱼。”因反走。君曰:“客有于此⑥。”客曰:“鄙臣不敢以死为戏。”君曰:“亡,更言之。”对曰:“君不闻大鱼乎?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得意焉。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阴⑦,奚以薛为?失齐,虽隆薛之城到于天,犹之无益也。”君曰:“善。”乃辍城薛。(选自《战国策•齐策一》)
【注释】
①靖郭君:战国时齐威王的儿子田婴。封于薛(在今山东省滕县),靖郭君是他的封号。
②城:这里是修筑城墙的意思。
③客:门客,食客。即寄食于贵族豪门并为他们服务的人。
④谒者:官名,为国君传达命令的近侍。
⑤烹:古代一种酷刑,用鼎来煮杀人。
⑥有于此:留在此地,有,留。
⑦阴:同“荫”,庇荫,庇护。
【评析】
门客又叫食客,是战国时依附达官贵人,为其出谋划策,自己混口饭吃的职业。类似后世的幕僚,师爷。
战国时期,诸侯纷争,秦国势力不断强大,于是东方六国时分时合,来抵敌秦国。于是,天下成了连横合纵两派,终日斗个不停。
这当中,就有那士人登上历史舞台。本来西周分封天下,士人地位低下,小宗更甚。春秋时,诸侯大夫专政,士人的地位有所提高。
到了战国,变法改革频现,为自保和强大国力,各国普遍重视人才,士人纵横捭阖,地位一跃而及重臣。苏秦张仪可为代表。
就上文来说,田婴想在薛地筑城,门客大多认为此举不可。因为这会使他受到齐王怀疑,有培植势力篡夺王位之嫌。田婴听不得意见,欲将劝谏者堵在门外。
但有个门客还是运用巧妙的劝说艺术,说服了田婴。他先是吊起田婴的胃口,只说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三个字。然后用打比方讲道理,用大鱼离不开大海的常识,告诉田婴在薛地筑城,看似多了了个后备基地,但是将失去齐王的信任。
如此,纵然有了坚固的薛城,但没有强大的齐国作为后盾。失去权力的他,就会任人摆布,而毫无办法。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田婴也是有头脑的人,善于纳谏,听人劝,吃饱饭啊。这个故事说明:谈话是一门艺术,说服需要技巧,采纳需要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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