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的区别(二王不能沦为一种)(1)

行书鸭头丸帖卷 王献之

东晋时期,文字从隶书逐渐完成了楷书的蜕变,从汉代使用简牍到魏晋南北朝时普遍使用纸张,工具、材料、书写方式在变化,东晋人的人文情怀也在变化。东晋人讲究不为物所制,讲究放浪形骸之外,这些情怀对书法的影响,自然而然形成了王羲之、王献之的艺术风格。以“二王”为主导的一派风格,不是王羲之凭借聪明才智向壁虚造,而是他顺乎书法发展史自然形成。

任何艺术都是肇始于民间,自帖派形成后,整个“二王”流派1600年经久不衰,说明它符合书法史的发展规律,符合艺术创作的规律,一直在发展,与时俱进。一路走来,它经过了明代中叶的小幅变大幅,案上读变壁上观,经过了清代中叶以后的碑帖对峙与融合,逐渐走到了今天。当下,对于王羲之这一流派,有人评价说是“新帖学”,但是这一评价在学术跟进上并不充分,缺少学术的深入思考。

现代书法作品展上,以“二王”为源头的作品就占了半数以上,可以看出,它是得到大家认可的。“二王”帖派书法在今天的繁荣,一方面体现出一些有识之士的自觉思考,另一方面也是艺术发展规律的结果。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很难停留在原生态的“二王”上了,因为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东晋时期的那种文人情怀,不可能再回到那一时期士族之间互相唱和时写的小尺牍,“二王”的尺牍书到了现代展厅里,必然在形式上有新的变化,例如,现在的很多优秀作品,它们既传承了东晋以来那种内在的文化气象,同时也表现出现代展厅中整体呈现对视觉的冲击力。但是在这之中也有很多文化失落,我们常常更加注重形式而忽略了深层次的文化内容。我们需要全方位地观照书法,包括书法的内容、形式、象征意义等,这种场景下,我们的创作还需要从文化上强化。

现在的一些作者存在盲目倾向,例如,有些作者这个作品获奖了,其他人便即刻跟风效仿。还有一个问题是在评选机制下追逐选票,这通常会形成两个极端,就篆刻展来说,当前突出的问题是极度工艺化和极度写意化,工艺化大体为明清样式,细朱文等,写意化多为大印古玺,以点画狼藉,凭借一片金石气取胜,不像老一辈以汉印为基础,在汉印基础上找新意、找出路,最后形成风格。过去的主流现在缺失了,更多的是追求吸引眼球。帖派书法现在也存在这种极度工艺化和极度写意化的现象,极度工艺化主要体现在将王羲之的字写成小片,连缀起来成大幅,或者是将它写成长卷、册页、几段的样式,这样的字虽然还是小字,但很难有大气象,这种只是在技巧上模仿王羲之,而缺乏当代思考与转化的做法,是需要我们警惕的。另一方面,一些书者为追求展厅的视觉效果,以狂放而没有法度的形式书写,将其作为一种图案化的演绎,如此,“二王”书法的内在可读性完全丧失,只剩下一种图式。

技法是完成作品最基本的一种技术,是书法的物质形态,离不开书者思想力、文化底蕴的支撑。境界包括书法境界、文化境界、做人境界等等,所以它又与德联系起来。对于当代书法家而言,如何正确地理解“二王”,如何把握文化、技法、形式、境界这些内容,仍是大家需要深入思考并努力探索的课题。

(作者系西泠印社副社长 李刚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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