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条新闻引起我的注意:近几年时尚品牌大刮雌雄同体风潮,模糊性别界限的服饰几乎出现在四大时装周上的所有秀场。但是从品牌的实际业绩来看,卖得最好的依然是那些性感服饰。

意大利电商 Luisa Via Roma 的资深买手Silvano Vangi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时尚潮流每年都在变化,但女人们对性感服装的消费每年都在增长。Balmain,Anthony Vaccarello,Givenchy,Saint Laurent,Dolce & Gabbana,Zuhair Murad的性感风服饰依旧是卖得最好的商品。”

李小萌春季穿搭(时尚界的中性风刮了这么久)(1)

Dolce & Gabbana2015春夏明星款,甚至被韩国某著名露大腿女子组合给山寨了

我不会像激进的女权主义者那样,认为这是男权社会对女性压迫的体现,更不会认为“性感”这个词汇是物化女性的象征。与之相反,我认为张扬女性性别特征的服饰卖得越好,正是社会愈发开明、价值追求愈发多元化和两性关系愈发平衡的体现。

LV2015春夏,性感和裸露的多少没有直接的关系,性感更多的是释放女性性别力量的一种微妙感觉

这个社会和女性对“性感”一词的认知历程,也是女权运动主旨不断变化发展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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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直男癌眼里,裙子的长短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性暗示

在早期的女权主义者眼中,“性感”这个词是对女性不折不扣的污蔑。她们认定女性是因为其性魅力而被男性所轻视,所以要扭转男性的看法,就要表现得和男性一样。法国女小说家乔治·桑穿马裤、抽烟斗,起了一个男性笔名,以此来表现自己的特立独行;祝英台和女驸马冯素贞也要女扮男装才能与男性一争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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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缪塞画笔下的乔治桑 右:韩再芬扮演的女驸马

上世纪六十年代,西方世界的女权主义者们在广场焚烧胸罩,高喊:“女人不需要男人就像鱼不需要自行车一样。”与西方世界价值观南辕北辙的东方大地居然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年轻的女孩把头发剪得和男孩一样短,穿着男女同款的绿军装、蓝布衣,抢着去做男人的重体力活,以累得不来月经为荣,希望以此消灭那条性别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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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纽约的一些妇女焚烧胸衣来庆祝提拉-班克斯秀的完美结束,提拉-班克斯是著名超模,反对过分宣传骨感身材的她被很多人视作偶像。胸罩也从早期女权主义者认为的束缚女性的标志变成了如今解放妇女的标志。

但是与此同时,那也是空前的追求“天性解放”的时代。不同于东方清教徒式的压抑,西方女人认为完全主宰和释放自己身体的美,才是对男性的物化审美最好的对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电影史上有两位名满天下的性感女星,一是来自美国的金发尤物玛丽莲·梦露,然而她的美貌与性感也在一定程度上借助了整容技术,她曾感慨:“在好莱坞,人们愿意用1000美元换你的吻,但只愿意付50美分买你的灵魂。”比起好莱坞塑造的玛丽莲·梦露式的性感,女人们更愿意效仿昵称为BB的碧姬·芭铎的性感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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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法国梦露的性感小猫碧姬·芭铎在不知多少男人的绮梦中摇曳,但是她同时也能俘获女人的心的秘诀,在于她天真随性的生活态度。她并不热衷于发型和服饰,但她所做的一切都让全世界开始效仿,继而成为时尚。她的性感从她慵懒的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健康,却又让人难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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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戛纳电影节期间,BB在毕加索画室。

1952年,年方十八的BB身着无肩带圆点图案比基尼泳装,出演了电影《穿比基尼的姑娘》,她那亮丽、丰满而尚带点童真的女性风姿,令人一见便迷恋。她的性感超出了当时男权世界的尺度,以致1958年,梵蒂冈甚至展出她的照片作为魔鬼的象征,但这不能阻止她成为性解放思潮的形象代表,比基尼开始迅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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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代有这样一段关于芭铎的评语:“她的举止随便、洒脱,这正是大部分青年的要求。某程度上她成了特定的社会现象的代表。青年人,尤其是年轻女子不但学她的衣着、发型,甚至连她走路扭臀的姿态也毫无保留地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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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第二次婚礼上穿的由雅克·埃斯特雷尔设计的粉色格子连衣裙成为那一季的流行

年华逐渐老去之后,碧姬·芭铎把更多的精力贡献到慈善事业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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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lce & Gabbana2015春夏这一系列确实很性感,而且又不是暴露色欲的感觉

在梦露和碧姬·芭铎这样的性感尤物淡出人们视线之后,“回归家庭”的呼喊让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尚审美都趋向于中性风,女性的洋装像是男性西装的拙劣改版,不贴合身体曲线的剪裁和厚厚的垫肩使得每个人都显得像怒气冲冲的亚马逊女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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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笑哦!这可是妈妈辈们的时尚,那个年代的女人,个个都是女汉子

直到麦当娜的横空出世。1990年的Blood Ambition或者说尖锥胸衣是麦当娜最为iconic的标志!金发女郎,尖锥胸衣,美艳性感与危险并存,女性当智慧和自强。这是麦当娜区别于传统好莱坞梦露时代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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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 Paul Gaultier曾这样评价麦当娜:“哪怕她有违潮流,其实也‘有为’,因为她又创造出了一种新的潮流!”如此看来,她们在穿衣之道上惺惺相惜。据说,Jean Paul Gaultier每一次时装发布,总会播放麦当娜的音乐,而这件由麦当娜首穿的锥形胸衣,也将内衣外穿的风潮延续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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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缇耶为2012麦姐巡演演出服设计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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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当娜2012巡回演唱会再穿锥形胸衣

“起初,他们把我当作一个只会跳迪斯科的洋娃娃,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多地显示出自己的个性:一个紧接着一个。”麦当娜让男人们痴迷疯狂,却从不受控于谁。她敢于将自己赤裸出来,让世人臣服,但请记住:不是因为男人们想看,而是她想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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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当娜与高提耶是时尚圈知名密友,他们互相成就了对方

模仿也是一种继承,无论在娱乐圈还是时尚圈,对麦姐和锥形胸衣的模仿就从未停止。在2010发行自己的第十一张录音室专辑《Aphrodite》的凯莉·米洛公开致敬麦当娜,在宣传照上穿上20年前麦当娜风靡一时的锥形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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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麦当娜2.0的Lady gaga又怎么会错过这一传奇造型,普通的穿了不过瘾,她还用一件镶满铆钉的紧身胸衣为我们上演了一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双胸喷火”,惊悚程度绝对堪称前无古人,且如此高深的抢镜功力估计也难有后来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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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看错,吴莫愁和张靓颖也致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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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是锥形胸衣!

高提耶自己也从未停止对锥形胸衣和内衣外穿的执着。在他的设计中,每一年几乎都能找出重新改良锥形胸衣的设计和Bra外穿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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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Jean Paul Gaultier 2012春夏高级定制 右:Jean Paul Gaultier 2014春夏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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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 Paul Gaultier 2015春夏,千万不要觉得左一惊悚,高提耶向来喜欢给男人穿裙子,找老爷们儿当女装模特之类的……

麦当娜提出的girl power(女性力量,认为女性应主宰自己的事业和生活的观念)影响了几代人,辣妹、小甜甜布兰妮、克里斯蒂娜·阿奎莱拉、麦莉·塞勒斯都是girl power的忠心拥趸,她也因此彻底改变了女权主义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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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MTV颁奖礼上麦当娜和小甜甜的激吻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恐怖分子说要去袭击她们

虽然她说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者”,除了在2013年后,极力倡导艺术自由(art for freedom)外,麦当娜从不推崇任何极端运动。但是不可否认,麦当娜传承了女性美。她几十年来的表现都在告诉这个世界,女性可以强势霸气,但也不会因此失去女性天生具有的美艳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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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妹组合是流行文化史上具有很大影响力的girl power代言人

之所以“雌雄同体”能和“性感”的风潮并行不悖,也说明当今多元价值取向的社会使得女性在穿衣上自由度更高、可选择余地也更多。她完全可以选择男性的服饰来展现自己的另类性感,而不是将之作为一种性别政治观念的表达,或是一种抗议的手段。

她选择的初衷,可以完全建立在这件衣服是否能让我变得更美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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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超模、电台DJ也是公开出柜的Ruby Rose,大玩了一把女神变男神的把戏,剪短头发,梳上背头,套上西装,叼起香烟,迷倒女人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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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若彤在《大内密探零零发》中扮演的琴操类似的是,新时代的女性穿上男性的服装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性感,如果说香奈儿解放了女性的身体,让女性与男性一样自由,那么伊芙•圣罗兰则通过“le smoking吸烟装”让女性穿上男性的衣服从而赋予了女性男性的力量。

“雌雄同体”近年来给时尚界的最大贡献是,人们开始不再分辨和在意“这是否是异性穿的服装”了。反正高跟鞋最早也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穿的,现在反而成为女性专属,说明女人只要觉得这东西能完美展现自己的身材,才不管它原来是属于哪个性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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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雌雄同体的重点在于,就算穿上男士马甲除了有帅气流畅的线条,还能有女神的性感,这才是女性雌雄同体的最高境界。

随着女性对“性感”这一概念的理解不断改变,现在设计师们在强调剪裁的比例、线条的基础上,也会为“性感”逐渐融合进更多的力量。Judd Crane说,“Givenchy的2015春夏款就是将性感和力量相融合的典范,Alaïa这个品牌在这方面做得也很出色。”当女孩穿得像个女孩,说明她更加自信,她所要超越的不再是男性,而是过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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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venchy2015春夏,性感却并不柔弱,新时代的性感女性已经无需被动等待王子的拯救

认识并接受自己的美,用自己感到舒服的方式展现它而不用在意或担心异性/同性的臧否,这才是更加自信的女权主义。用一本鸡汤书的书名来说,女性的魅力就在于:你当温柔,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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