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想走,就没有监狱能关得住他。”

这是日本人对白鸟由荣的评价,这个人:曾在11年间,4次成功越狱。每次逃脱,他用的都是世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1)

白鸟由荣入狱照

白鸟极富传奇色彩的越狱经历,促使日本政府开始反思“监狱人性化”的问题,世人把他称为日本“越狱之王”。

白鸟生于1907年,祖籍日本青森县,家境:赤贫。年仅2岁那年,白鸟的父亲就去世了。父亲死后,白鸟的母亲改嫁了,改嫁时,她没有带上儿子。

被抛弃的白鸟不得已投靠了经营豆腐店的姑姑,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受,他同时还要忍受生活的窘迫。穷人孩子早当家,18岁那年,白鸟不得已在一艘蟹船上找了一份捉鱼捕蟹的工作。

捕蟹的日子里,不仅要承受风吹雨打的考验,还长期没有白天黑夜,任何时候,只要网子有鱼蟹,他们就得拼命工作,辛苦的劳作让他练就了一身肌肉。可也因为每次出海时间都比较长,他和渔民们经常靠打牌赌博消磨时间,他慢慢染上了赌瘾。

22岁那年,有了部分积蓄的白鸟经人介绍,与村里的姑娘结了婚。婚后,他们经营着一家水产店。原本,他们可以过上平静、美好的生活,可因为经济危机,日本经济倒退导致消费低迷,他们的小店关闭了。

为了养家糊口,没有任何手艺的白鸟竟想到了赌博。“赌和盗从来是一家”,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后,他开始盗窃。

1933年4月9日,白鸟和同伴井田前往一家杂货铺盗窃。被发现后,气愤不已的店主追着他们打,打斗中,白鸟为了救井田砍伤了店主。

6天后,逃脱的两人得知一个惊人消息:被砍伤的店主在医院身亡了。警方开始大肆搜捕嫌疑人,白鸟着急了,可很快他发现:因为他们没在现场留下关键证据,警方一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

这次事件过后,白鸟再去偷盗时,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一年多后,白鸟因破坏了一处仓库被巡逻警察逮住。原本白鸟很快能被释放,可审讯时,因为心里有鬼,加上他又看到了两年前盗窃案中逃跑时路过的一家民房主人。他误以为:自己当年犯下的案件被发现了,为了保住同伙井田,他主动承认了那件事。

警方在调查后,以杀人罪为他定了罪。白鸟被关进横滨监狱这年,是1935年2月,当时,他28岁。初入监狱时,抱着赎罪心理的白鸟很听话,可被转入青森监狱后,他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来,青森监狱的狱警非常粗暴,他们对待有命案在身的犯人更是非打即骂,他们将白鸟关进了一个条件非常恶劣的牢房,还不准许他出去“放风”。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白鸟不停拍打牢门,以示抗议。遗憾的是,狱警们根本不理会他。觉得自己受到虐待的白鸟想到了越狱,在当时的情境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有效抗议法”。

可怎么逃呢?监狱的钥匙一直被狱警随身戴着,他根本没有机会拿到钥匙。这时,他想到了另一个法子:用铁丝当钥匙!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2)

日本监狱犯人模型

一天,狱警安排白鸟去倒牢房的粪便,白鸟欣喜若狂,这意味着:他能去外边了。工作期间,他东张西望,在草丛边捡到了一小段铁丝。“天助我也!”得到铁丝后的白鸟兴奋地想。

得到铁丝后,白鸟经常偷摸着练习铁丝开锁技能。很快,他确定:自己已经能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牢房锁了。

1936年6月18日午夜,早已通过观察、聆听知道巡逻警卫会在此间交班的白鸟,利用他们交班时的15分钟空隙。用水桶、枕头等物品将被子撑起来,伪装成有人睡觉,然后他迅速用铁丝打开牢房的门锁。接连开了两道门锁后,他逃之夭夭了。

狱警们直到第二天早上5点半,才发现白鸟越狱了。

“监狱有犯人越狱”,这种事竟然发生在青森监狱,这还得了。为了迅速搜捕白鸟,整个青森县一半的警察都出动了,搜索人员多达数千名。

经过两天大规模的搜索,警方终于在公共墓地把筋疲力尽且饥肠辘辘的白鸟抓获。这次后,白鸟反思了逃跑失败的原因:走得太急,没有设计好逃跑路线,没有充足食物。

这次越狱被抓回来后,白鸟对狱警说:“你们再虐待我,我还会再越狱。”“你这次只是运气好!”狱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们根本没意识到:白鸟并非一般犯人。

1937年4月,白鸟的监狱生涯迎来了转机,他被转移到了东京监狱。被转狱后,典狱长小林良藏特地和他进行了面谈。正是这次面谈后,小林良藏确定:白鸟并非生性冷血残暴,他甚至并不是坏人。于是,他要求狱警们将白鸟当做普通犯人看待,还不允许狱警歧视他。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3)

影视剧《破狱》白鸟剧照

入狱两年,白鸟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监狱的善意,这善意像一道光直射进他的心底最深处。他在感动之余,也对小林良藏生出了钦佩、感激之情。他当即答应小林良藏:我会老实在东京监狱服刑,不会再越狱了。

可好景不长,仅仅4年多后,因为战争的原因,已34岁的白鸟被转移到了秋田监狱。这里的狱警非常残暴,他们对重犯尤其不客气。手上有命案和越狱经历的白鸟,成了该监狱的“重点照顾对象”:他被关进了“镇静室”。

所谓“镇静室”,是一种特殊的单独监牢。这种牢房三面墙和地板都用混凝土加固,墙壁有三米多高,墙上覆盖了一层很厚的铜板,门上没有孔洞。整个房间都很黑暗,唯一的采光口是:屋顶上面一个很小的、被铁条封死的天窗。

为了震慑白鸟,狱警们时常辱骂他,他们经常骂他道:“你这个死刑犯,你杀了人,你怎么还不死”。

秋田县位于日本东北部,这里冬天极寒,可即便外头下着鹅毛大雪,气温达到零下二十几度,狱警们也不肯给他足够御寒的被子。他为了保暖在牢房里跑步,竟也遭到辱骂。无奈之下,他再次想到了越狱。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4)

影视剧中被虐待的白鸟

有了想法后,白鸟开始观察牢房,很明显:唯一的逃生口就是屋顶的采光口。可这采光口很小,比人的头部大不了多少,正常成年人根本无法从里头钻出去。关键是,采光口还有铁条封锁。

白鸟的世界里,似乎从来没有不可能,他下定了要从采光口逃走的决心后,就开始为越狱做准备了。

第一步,他通过一次放风机会,弄到了一块很小的铁皮和一个生锈的钉子,并制作成了小锯子。他想用锯子,锯开牢房顶采光口的铁条。

第二步,他开始频繁练习攀爬,方法是背贴两面墙中间的90度拐角挤压着向上爬。

将白鸟关进镇静室的狱警们并不知道:白鸟天生拥有超人的体力、臂力和柔韧性,一天能跑120千米,能徒手拔起插在地底下的烟囱支柱。最神奇的是:他能让全身关节脱臼(中国叫“缩骨功”)。

白鸟敢制定采光口逃亡计划,是因为:他确定只要自己的头能出去,他的身子也能出去。

经过长期训练,白鸟确定自己已经能顺利逃亡了,可他这次长了教训: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1942年6月15日,白鸟听着雨声,默默对自己说:“时机到了”。他迅速爬上墙壁,没费什么力气,就从采光口处逃了出去。如他所料,这场雨下了很久,足以掩护他走很远。

越狱后,白鸟随手偷了一件衣服,换下囚服后,他有目的地沿着铁轨向东京方向前进。

汲取了头次越狱教训后的白鸟,采取了白天隐藏半夜行动的法子,为了保存体力,他每次走一段时间就会找地方弄吃的。

三个月后,白鸟敲开了东京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正是东京监狱的典狱长小林良藏。

“我听说你越狱了,但我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小林良藏惊讶地说道。看到他后,白鸟恳切地道:“我希望回到之前的东京监狱,继续服刑。”

看着白鸟衣衫褴褛的样子和眼里闪动的光点,小林良藏百感交集,他拍拍白鸟的肩膀道:“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向上级反映的,感谢你。”

第二天,小林良藏就带着白鸟前往警局自首了。小林良藏表达了他的请求,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他的请求被驳回。理由是:日本政府根据白鸟连续两次的越狱记录,认定他是危险人物。他们不仅不让白鸟回东京监狱服刑,还将他转移到了一个监管更加严密的监狱。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5)

白鸟由荣(中)在警察身边笑

白鸟这次被投进的,是日本最有名的网走监狱。这个监狱位于北海道北部偏远地区,冬天温度低至零下三十摄氏度。网走监狱关押的,全是重犯,它的监牢也非常有特色:

“监狱的牢房呈五翼放射状,以一个小圆岗亭为中心,放射状修建了五条通道,通道两边是牢房,一个狱警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守数百人。”

网走监狱始建于1890年,因管理森严,半个多世纪来,这里从未发生过越狱事件。白鸟对这些自然不知情,他满以为:通过这一次以后,他在监狱的条件,应该能得到了相应改善了。

进网走监狱后,狱警们就为白鸟戴上了手铐和脚镣。见到这阵仗,他当下就明白了:他们要折磨他。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小林良藏。”可是等来的却是新一轮的毒打,狱警一边虐待他一边说:“小林良藏也帮不了你。你好好待着,休想见任何人。”

白鸟听到这话后,额上青筋暴突,他震怒了。盛怒之下,他竟当着狱警的面:双臂一使劲就把手铐给震坏了。

狱警当即被吓坏了,他马上给他的镣铐加上两个大铁球,将他的双手从背后铐住,再用大螺栓给拧死。他们满以为:这样一来,这个“危险犯人”就不具备任何威胁了。

白鸟终究不是一般人: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要做;只要他做,他就一定要做成!自被反铐住双手的那天起,他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白鸟在网走监狱的日子,每天都像受刑。为了让他没有力气越狱,狱警们从不让他吃饱。此外,他们还不允许他运动,他的大小便也只能原地解决。

因为长期戴镣铐,白鸟的手脚都被磨得发炎化脓了。他再也不想忍受这煎熬的监狱生活了……

1944年8月26日,网走监狱的狱警惊奇地发现:白鸟再次成功越狱了。

白鸟的第三次越狱,震惊了整个日本,他的经历在日本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媒体开始大肆报道他的越狱经历,所有人都猜不透:第三次越狱,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6)

日本网走监狱

第三次越狱后,白鸟住进了山里,过起了近乎隐居的生活。寂寞、孤独一直笼罩着他,一个人的日子,可真难熬啊!

1946年5月,越狱一年多的白鸟从报纸上得知日本在二战中战败的消息。他忽然萌生了自首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国家一样都曾犯下过错误,他希望在牢房中赎罪。

就在他寻思着怎么自首时,他竟因为路过瓜地,被瓜农怀疑是“偷瓜贼”。白鸟是个极度自尊的人,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冤枉”。他想解释,可瓜农不肯听。扭打中,力大无穷的白鸟不小心误杀了瓜农。路过的警察立即将百口莫辩的白鸟,捉拿归案了。

1946年12月,札幌法院审理了这起瓜田案。庭审期间,白鸟一再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出于正当防卫,才不小心误杀了瓜农。”

可谁会听信一个杀人、越狱者的辩解呢?法官坚持判处了白鸟死刑,收监在札幌监狱。法官还说:

“白鸟由荣,你已经越狱了三次,但三次你都被抓了回来。无论你跑多少次,都无法逃脱被捕的命运。”

白鸟听到这话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悠悠道:“我是自愿回来的,我想走,哪里都关不住我。”法官并不知道:他这次被捕,是他自愿的。他完全可以跑,可因为他是清白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跑。他是回来为自己“伸冤”的,然而,法官让他失望了。

这次被捕后,白鸟第三次越狱的真相也终于被解开了,原来:他第三次逃脱,靠的竟是监狱的味增汤。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7)

味增汤

日本传统味增汤含盐分很高,而盐分正好可以腐蚀铁。整8个月里,他每天用喝剩的味增汤倒在镣铐和检查口的铁框上,以腐蚀铁。日久后,如水滴石穿一般地:螺栓松动了。白鸟随即卸下了重达40斤的手铐镣铐,用腰缠布条卸下铁框,并用他全身关节脱臼的“神功从检查口钻了出去……

白鸟将自己第三次越狱的真相公开后,民众再次被震惊了。这次后,民众开始同情白鸟,他们不信:这样一个人,会是坏人。

民众的同情并没有改善白鸟在狱中的生活,被投入札幌监狱后,狱方将白鸟视为了“特级危险犯人”,他们安排了四名狱警,以两人一岗的方式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就连他洗澡、上厕所都会有人紧紧跟着。

狱方觉得,白鸟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越狱了。可很快,白鸟再次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越狱了。这次,他是从床底下挖洞逃走的。

原来:他再次制作了小锯子,并用三个月时间锯开了床底下的地板,之后,他用吃饭的餐具和手,花了5小时挖到了牢房外。

第四次越狱后,白鸟再次逃到了山上。日本媒体炸裂了,举国的民众也完全被震撼了,他们还将他称作“越狱之王”。

白鸟四度越狱后,觉得“颜面尽失”的日本警方开始大范围、不计代价地搜寻他,但一无所获。

1948年,白鸟已经“自由”很久了,长期东躲西藏的日子里,他在百无聊赖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当年1月19日,他看到了一个巡逻警察。他突然走过去对巡警说:“有烟吗?可以给我点一根吗?”巡警很友善地给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烟后,白鸟竟突然感动得要掉下泪来,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来自人的温暖了。人在极度的黑暗和惶恐中时,一束微光足可以暖透一个世界。

烟快抽完时,白鸟淡淡地对巡警说:

“谢谢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就是去年从札幌监狱里逃出来的白鸟由荣。”

听到这话后,巡警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认真看着白鸟,他的眼里,有和当日小林良藏一般的疑惑。白鸟继续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服刑赎罪,但我必须得到公正的待遇。否则,我还会越狱,让你们警方丢掉颜面。你们也应该明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监狱能困住我。”

说完这句话后,白鸟将双手主动伸在了巡警面前,示意他为自己戴上手铐……

被震撼到的巡警,后来将白鸟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相关部门的人。

谁也没想到:白鸟会以这样简单又戏剧的方式,主动回到监狱。这一次,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费尽心力越狱,要的,无非是一个“被尊重”。

日本越狱六次的人(日本越狱王)(8)

中被遮住头部者为白鸟

整个日本都沸腾了,媒体开始将目光投到了日本的监狱体制上,他之前的案件也重新被调查。不久,札幌高等法院开庭审判,判定白鸟在之前的瓜田案中属于正当防卫,将之前的死刑改判为有期徒刑20年。

白鸟还如愿在1948年7月,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东京监狱,并再次见到了小林良藏。这一年,白鸟41岁了,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显老,长期的监禁和逃亡,让他加速苍老了。

再度回到东京监狱的白鸟,不必戴镣铐,也没有狱警虐待他。他依旧住单独的牢房,但牢房设备齐全,他甚至可以在里头洗澡。

在监狱里,白鸟还得到了一份照顾花园的工作。他可以经常穿梭在花园里了,他的世界完完全全地被改变了……

此后一直到出狱的十多年里,白鸟再未想过越狱。因为服刑期间表现出众,他还被评为了“模范犯人”,并获得了减刑。

1961年12月21日,54岁的白鸟提前出狱了,走出监狱的那瞬间,他的脸上有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表情:像哭,又像笑。

自由后的白鸟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自传,书籍出版后,再次引发了日本的轰动和热议。

1979年2月24日,72岁的白鸟因心肌梗死病逝于三井纪念医院。他去世38年后的2017年,他的传奇经历被改编成电视剧,并在多国播出。

今天,白鸟的传说依旧深受世人热议。无数人经由他,对“尊重”二字有了深入了解,更多的人,因为他的故事懂得:人,之所以能,是因为“相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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