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盛夏,正值暑伏,旭宇兄送来他的新版诗集《天风》,也送来了蓝天白云、朗朗清风。
这是一册装饰精美的海蓝色诗集,收有旭宇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的诗作80首,这些诗在旭宇过去出版的诗集中大都未曾收录过。这些跨度几十年的杂咏散章,可以说是旭宇的“压箱底”之作,更带有诗人的本真。现在观赏这些散佚在岁月河流上的诗的卵石,可以嗅到陈年老酒的诗香。
旭宇是一位求真、求新、求美,为艺术而艺术的探求者。在这册诗集的几辑诗作中,依然体现了旭宇“唯美”的艺术特质。
第一辑《秋兴》中几首有关秋天的诗作,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也是旭宇创作的成熟期和收获期。这一阶段,旭宇仿佛已跨过思想骚动的汛期和盛草漫洇的春野,到达了沉实的人生之秋的境界:
秋天的天空是没有旗帜的清泉
凉爽的音乐瀑布般灌下
我们虽是少于思索的大脑
此刻 兴奋透明 如新的阳光
沐浴着我们的心身
头颅自然地举起
如新春的林莽,浩野里
企盼阔别的鸿羽
每一声问候全是洞开的心窗
——《秋兴》
以上的诗句,已不是我们所习惯的“直抒胸臆”的“叙事性”写作,而是富有温度的意象,带给我们超量的审美感受。
打开释迦千年的慧思
请这透明的风渡过心际
是金经的一句话的钥匙
将天门的碧蓝深深的开启
——《天风》
在这里,旭宇的禅悟慧思,把我们引向神奇、深远,却又能击中心灵幽微之处。正如诗评家陈超所言:诗人发现语言、掌握语言,当一个人的写作水平进入更高阶段,他会体悟到“语言言说”的“诗家语”,才是弥足珍贵的诗歌“肌质”。
第二辑《兰亭遗曲》是诗人咏叹当代书法的诗作,无疑,这是旭宇最具特色、最具生命体验的人生礼赞,也是当代诗人中最早用新诗与书法和弦的诗人:
左肩是诗歌的太阳
右肩是书法的月亮
灵魂的全天候照耀
生命在宣纸的积雪中
生长汉字的魔方
旭宇以一首十四行的自题诗,荡黄河、跳三门、越三千年金石古风,以龙形紫毫,抖动东去的大江,可谓洋洋洒洒荡气回肠。这是旭宇的书法“招牌”诗,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在《书法家的自白》一诗中,旭宇更有不俗的抒写:
……
空白的妙用
人生 不需计较
这是大书的妙笔
看转折后的长锋
大河直落
溅起一串雷霆
在云霄之上 有白鹤仙居
在幽幽潭底 有蛟龙蛰伏
或喜 或怒 或荣 或辱
全交付这七寸紫毫
无弦的琴 有秋风伴奏
唱一曲高山流水
……
读着这样的诗句,你会赏心悦目,逸兴湍飞。诗人对书法的理解,对人生的感悟;奇丽的意象,层层叠加;情感的韵律,一唱三叹。在《怀素》《泼墨》《兰亭散记》等篇章中,旭宇一改人们所熟知的温文尔雅、中和清新,而生发出一脉燕赵大地的慷慨豪宕,醒人耳目,令人赞叹!
值得关注的,还有最后一辑《向着未来》。这是旭宇创作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三首长诗,均是某种意义上的“政治抒情诗”,带有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一腔豪气。尤其是那首写于1979年的《白求恩的手术刀》,洋洋230行,从历史到现实,借喻一把火光中的手术刀,解剖社会的病痛,发出正义与良知的警示之声。现在重读这首长诗,依然感奋,更呼唤当代诗坛,多产生这种直面时代与现实的诗的手术刀。诗歌,应该永远是人类精神的闪电。
读旭宇《天风》,赏旭宇《草书》,忆诗路同道,温诗友之情,我的七尺陋室书斋,清风习习,古月临窗……(刘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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