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独唱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前程往事)(1)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昏暗的路灯下,我隐约看着一个女人,推着自行车往校园门口望着。车上仅有两串糖葫芦,孤单单的陪着她。沙哑的嗓音里,我能听出她对卖掉这两串糖葫芦的迫切,儿子拉着我的手央求着,要买一串糖葫芦作为考试成绩的奖赏。我走到了跟前,才看清她。

  荒草般蓬松的头发染上的秋霜,脸上沟壑是吃了多少岁月的苦啊,大约有60岁左右的年龄,身体瘦弱得让我想起秋天田里摇摆的稻草人,微风吹一下她就晃动一下。儿子要买一串糖葫芦,她和蔼的问孩子要吃什么味儿的,孩子要吃山楂的,可是偏偏剩下两串葡萄的。孩子不喜欢,嘟着小嘴拉着我要走。她抬起头对我说:“小伙子,你看我今天就剩下这两串了,你买了吧,我卖完了也就回家了。你看这大冷的天......。”我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买下了。在她给孩子装糖葫芦的时候,我蹲下告诉孩子,葡萄的糖葫芦很好吃,小时候爸爸最喜欢吃,听说吃葡萄的糖葫芦能变得更聪明。虽说这个借口很幼稚,但孩子还是开心的从她手里接过糖葫芦。我要扫码支付,但她用的是老年机,只有给她零钱。临走的时候,她告诉孩子,一定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一定要孝顺父母。

  儿子哪里懂得什么是孝顺,只顾着手里的糖葫芦,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她也走了,推着自行车,而不是骑着,朝着我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今年的天气很奇怪,白天天气好好的,晚上经常下雪,这天也不例外,并且越下越大,不一会就漫天的鹅毛飞舞。顺着路灯看着这鹅毛大雪,儿子说真美,这雪真好看,明天又能堆雪人了,我“嗯”了一声拉着他往前走。我突然想回头看看她,这位我平时不注意卖糖葫芦的老人。当我转身的时候,路上只剩下一行脚印和交错的自行车轮印。老人消失在这茫茫的大雪天气,我不认识她,但总感觉她身上一定有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冰糖葫芦和孝顺的故事。

  后来,我晚上下班再也没有碰见过她。我猜想可能是儿女嫌她大冬天里卖糖葫芦太辛苦,或者老人不在外面卖,改到在屋子里卖,我没发现罢了。

  一天中午,我到农行去给朋友汇钱。起初想在提款机上转账,但提款机故障,我就到柜台前等候办理。因为中午只有一个窗口办理业务,所以排队的人很多。窗口前很嘈杂,后面等待的人都不耐烦的发着牢骚。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前一看,一位老人拿着一个棉布袋子,从布袋子里往出掏钱递给柜员,柜员不耐烦的把粘在一起的一元钱分开,不停地发牢骚,你说说你整这么一堆零钱,还都粘在一起了,你看看后面排这么多人,多耽误事啊。老人回头往后看,连连跟排队人的说抱歉。就在这时,我认出了她,原来她就是卖糖葫芦的老人。柜员干活很麻利,但零钱太多,一边数钱,一边埋怨着,你说你呀,你就直接给她们老师得了呗,干嘛还得存起来啊,让她们老师数去,省得你费这功夫啊。老人也满脸歉意,但她最终也没有告诉柜员她为什么要把零钱都存起来,不给孩子的班主任直接送去。

  她怎么能告诉柜员,她读高三的女儿,嫌弃她是一个卖糖葫芦的,不让她去学校!她怎么能开口说自己的女儿,几个月都不回家,宁愿住在同学家也不回家!她又怎么说,这个女儿还是她领养来的......。为了能够快些存钱,她在窗口外,帮助柜员一张一张的把钱分好,捋好成一沓一沓的,满脸愧疚的对着柜员和等待办理业务的人。

  在埋怨和指指点点声中,她存完钱,拿着空空的袋子走出银行。我看见她在门口打一个电话,脸上幸福的笑容停留了大约10秒钟,剩下的时间里,她脸上是愧疚,还是无奈,距离远了,我看不出来了。后来,我听说因为女儿嫌弃她卖糖葫芦,她不卖糖葫芦,到饭店刷过碗,在宾馆当过清洁工,在烧烤店串过羊肉串,再往后人们都记不清了。

  她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但在我的心里,她反而一直没有消失,形象却更加清晰。那一头白发,满脸皱纹,佝偻身子的老人,她不就是在我读大学时,天天盼望我回家的妈妈吗?她不就是为我娶妻生子省吃俭用,卖房卖地的妈妈吗?

  我的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拥有农民身上所有的优良品质,任劳任怨,质朴和坚韧。母亲跟其他农民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坚韧,她认准一个“死理”之后,谁也改变不了。就拿她坚持供我读书,让我摆脱“地垄沟里刨豆包”的命运这件事来说。村子里很多人都劝她,给孩子买辆拖拉机,置办点土地,再盖几间砖瓦房,娶个媳妇就算了,何必非得拼死拼活的供孩子上学。她没有听劝,心里开始精打细算过日子,不是逢年过节从来不买肉,家里母鸡下的蛋攒下来拿到集市上卖,公鸡养胖了也直接卖掉。(那个时候公鸡不胖是没人买的)冬天新米下来价格高,她就卖了新米买陈米吃,等等,很多节俭的办法,没有她想不到的。我现在不敢想象,从我读高中到大学毕业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母亲跟我在农场定居已经八年了,日子过得一天天的好起来,她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天寒地冻的操劳,脸和手也白皙些,身体有些发福。有时间就和我讲讲农场发生的奇闻趣事,例如三号楼李家的姑娘嫁给六号楼王家的小子了。或是,昨天在广场跳广场舞时,两个阿姨因为占地方吵起来了。但卖糖葫芦的老人最终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

  偶尔,我还能听见糖葫芦的叫卖声,那个声音很响亮,声音中没有沧桑,没有委屈,没有无奈。或许是老人的女儿开始理解她,支持她卖糖葫芦,开始关心她,理解她的含辛茹苦;或许这个卖糖葫芦的人根本就不是她,那这个人会是谁呢?她又在哪呢?

简介:王飞,1984年11月出生,中共党员,酷爱文学。2008年毕业于佳木斯大学。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佳木斯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文学院第二十期青年作家班学员,屡有诗歌散文发布在省内外文学刊物,偶尔在国内征文和诗歌大赛中获奖,有部分作品被收录到散文集和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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