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潮州香港64年老店(我来自潮州香港64年老店)(1)

太子新填地街尾段,晚上黑森森,唯独路口三间食店人声鼎沸、光如白昼,是打冷老号陵发相连三铺。旧日,浴德池在旁边,隔篱上海街、砵兰街霓虹舞动,麻雀馆、舞场、卡拉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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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渐黯然,陵发至今64年,愈做愈旺。经营老店的魏家三兄弟年过花甲,早已衣食无忧,但仍兢兢业业,要让92岁的老父见了开怀。古有70岁老来子,为了逗乐双亲,穿上彩衣,扮作小孩跳舞。戏彩娱亲,有力又有心,于古于今都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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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发相连三个铺位,左右两铺招呼客人,座无虚席;中间铺是明档厨房:一碟碟切好的鹅掌翼、冻鱼大眼鸡乌头、咸菜花生蚬仔肉陈列档前;砧板师傅在起鹅片;热盆韭菜猪红炆门鳝炆春菜冒着白烟;滚油炸蚝饼、明火烩蚝仔粥,不消几分钟就上桌来。“打冷,好似快餐,即叫即有。”老板魏镇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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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点经典:滚油炸蚝饼

以前打冷讲求快,他谓随随便便放盐放糖去吃就算;现在打冷高级了,讲求酱料和调味。磨豉酱、普宁豆酱他选最靓最高级的,虾酱从大澳入货,连豆瓣酱买货回来也再加工;豆腐鸡脚自家炸好或炆或卤,保证新鲜。

“我们做事,最重要放一个心下去。”南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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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哥,第二代打理人

这里的卤水鹅注重浓郁肉味,药材只是添香。大厨黄师傅透露,一煲卤汁历史悠久,他03年从老板手上接过来一直保养至今。冻鱼鲜甜不柴,也是沿用传统方法在鱼水中慢慢浸熟。所谓“鱼水”,即用浸过鱼的水,加盐加姜,鱼就不会浸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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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蚝饼、蚝仔粥人人赞好。蚝肥量足,有的大似鹌鹑蛋;因着水域和品质,货源经常改来改去。蚝仔粥鲜甜无比,灵魂在于汤底,用大地鱼老鸡猪骨螺片黄豆,熬足五小时出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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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杂仍是南哥亲自调味,譬如生咸菜,用清水不停冲洗两小时,搓透捞糖,加入南姜粉、麻油添香;指甲大小的蚬仔肉工夫最多,女工逐粒逐粒拣,用清水一直冲洗到无沙无泥,南哥方入味,少有店家肯去做了。咸杂或鲜香或爽脆,送一碗绵稠的潮州白粥,其味无穷,绝不比丰腴松香的鹅片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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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岁的南哥,四岁起就在档口帮父母招徕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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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父亲魏林盛和平后由乡下潮阳来港,最初给大牌档运煤炭,又卖过经济饭,1955年来到新填地街尾浴德池旁边做起大牌档,档名“陵发”取“零舍发”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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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两枱八凳卖鱼蛋粉面;未几在旁多开一档“陵记”,开始打冷。 1989年,陵发入铺浴德池后面,多了“潮州白粥”四字,“冷字我们潮州话是人,打人打人比较粗俗,不如说食白粥,踏实些。”南哥解释。2005年,浴德池旧楼拆卸,搬到隔邻三间自置地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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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陵发和陵记两个字号依旧挂在店前,由他这个大哥和二弟魏镇坤(Martin)、三弟魏镇辉合力经营。 “老爸在大牌档赚了第一桶金就去了做物业投资,供楼供铺。”Martin回忆。人称“六叔”的父亲,买下不少物业。“老爸45岁已经退休,几十年没做了,看着你们做。”南哥笑。当年在店,父亲的角色是和事佬,伙计闹别扭、想不通,由他疏导劝解;店务全落在妻子和儿子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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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南哥和乡里在父亲佐敦道上两个铺位搞潮州菜馆,间中返陵发帮手。为了子女升学,他87年移居加拿大,照样做潮州菜。接着老二Martin 89年也移民去了,父亲召回在汇丰做文职的老三来接力,舅仔负责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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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那时是档口的主力人物,洗切,整大肠,样样都是她做。爸爸只是深夜伙计收工去面档企三句钟渌面。”南哥说。96年,母亲因脑瘤做手术,他返港陪伴,顶替母亲在店帮手。帮着帮着,父亲要求他留下来。一留,就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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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最辛苦,永不退休。潮州女人又节俭又勤劳。”Martin也很疼惜母亲,母亲08年健康恶化,他回港侍奉在侧。“我本想着等妈妈百年归老就回加拿大,我老婆儿女全部在那边。老爸叫我留下,说:‘阿妈走了,还有我你要照顾啊!’自小,爸爸都好疼惜我,我永远不会逆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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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父亲心清目明,起居有家佣照顾,Martin还是回铺了。“爸爸教我们做生意,今日生意好,明日生意不好,不要紧,顾好出品,保持水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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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觉察有出品要改善,忍不住出手。从13岁起,他就在档口帮父亲,主力到街市入货。回归陵发后,他也负责早上收货备料,在厨房帮厨,而最难做的卤大肠至今仍亲自炮制;傍晚开市他转看楼面,做到凌晨才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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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档的艰难 虽说64年老字号,除了位处近70年历史的旧楼,陵发铺内完全不见残旧痕迹,磁砖白墙异常光洁。“清洁那方面,阿辉夜晚就算伙计做完,他仍会再做两三个钟,伙计抹了他都用干布捽过。”南哥很欣赏弟弟的勤快。 “用过的东西都烂掉了,现在最旧的是人,我自己都70了,两个弟弟也六十几。”南哥哈哈笑。当初,他带领伙计做厨房,教会伙计就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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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傍晚,他五点半返铺开档,八点左右三弟阿辉回来接手开档,他就跟楼面,在街上时站时坐,一眼关七。三兄弟各司其职,一就位就不停手,整晚也没交谈一句。“三兄弟做事一定有摩擦,通常今日闹完,明天就无事。也没空去理,没空去记,明天又开始了。” 这头新填地街尾,也曾有过霓虹不夜天,陵发不乏江湖捧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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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前,六几年七几年那时代的人很复杂,有时他们打打杀杀,周围‘吹鸡’去哪里哪里打架,通常有好多在这里倾大佬指示去做事,他们办完事回来吃,吃完就走,又不会托你水龙(走数),打架出去打。”南哥在新填地喊打声中打长大,只记住人家的好。“我们做夜档好辛苦的,大佬知道我们揾食艰难,也会叫小孩子不要来搞事。” 沙士一役,百业萧条;自从深圳24小时通关,才是夜档的真正难关,“跳舞场客、卡拉OK,那些人一班班来消夜,现在都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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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陵发开到凌晨五点;现在两点已没什么客人,不得不打烊了。

“如果不是爸爸,这里散了。”严肃的老三阿辉提起父亲,开始有点笑容,“阿爸对我好好,我伤风感冒看医生看不好,他就拿药给我。” 当年两个哥哥移民,阿辉临危受命,除了煮、切,什么都做,“老爸教我做人做生意都要老实,兄弟间不要计较。”过去整整30年,除了农历新年店休6日和每月例假,他不曾放心走开一天,“做饮食要亲力亲为,我病假一日都无请过;62岁了,欧洲都没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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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老板六叔每天在窗口和我们打招呼。他的眼睛和耳朵都挺好的,只是脚不方便,走不了路。”做了近20年楼面的阿郑指一指对面大厦说。原来92岁的六叔就住在店铺对面,虽然要爬一层楼梯才有升降机,也不肯搬走。Martin替他找了一部爬楼梯轮椅回来,圆他的心愿。 “老爸好和善,讲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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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的老父亲

以前我在店铺跟人吵,他就会拉开我去饮杯茶,倾偈缓和一下,回来我就不觉一回事了。“Martin指,父亲从八十年代已不过问店铺事,现在每日望铺,只是一种怀念、关心。 “看着儿子在做生意,他从楼上望下来都很开心。所以我们有烦恼事都不敢跟他说,只说开心事给他听。”南哥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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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发生意上轨道多年了,客人常回头,就算市道淡静,来打冷的仍然络绎不绝。“现在不做好似好可惜,阿爸又在,他那么开心,惟有维持下去啦!做得几耐得几耐。”南哥身体大不如前,最近才入过医院;但老父的心,他明白。 Martin和阿辉不约而同希望多做几年退休去,一个想返加拿大享受晚年;一个想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而三兄弟的子女都无人想接手,南哥了解:“以前十五六小时我们一样捱,回家只是一张床,睡下去,起身就出来铺头了。有了钱好像没了家庭,我不想他们翻版像我一样。”从前多辛苦他也甘心,“就是想仔女多读书,到外面找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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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人出名节省,“卤水鹅自己舍不得吃,要卖出去的。就算咸蛋一只都只吃半边,有时花生送粥,自己都是食粗嘢。”南哥一生习惯,吃饭“求其要快”,每晚伙计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这夜,他为自己加餸一碗“鱼冻”,“即是结冻的鱼,汁好似啫喱膏。鲩鱼用猪肉汁煮了,又甜又鲜。我由细到大最钟意食。” 珍馐不及家常菜,最堪咀嚼的,还是亲情滋味。

店名:陵发潮州白粥

地址:太子新填地街625-627号地下

交通:港铁太子站 C2 出口, 步行约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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