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与少年,真的好想念。
作者|郑小玲
编辑 | 太子
时隔5年,被戏称“真人秀天花板”的综艺IP《花儿与少年》,宣布重启。张凯丽、刘敏涛、杨幂、赵今麦、丁程鑫、韩东君、李斯丹妮齐聚常德。
杨幂韩东君荡秋千路透、花少团首次同框、花少李斯丹妮丁程鑫公园健身路透……《花儿与少年·露营季》待播的日子里,路透不断热搜不断,“花学”也再次迎来了文艺复兴。
从2014年到2017年,这个IP一共出厂了三季节目,呈现了三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提炼一下关键词大概分别是,都算正常人的收视高峰第一季,全员崩坏的话题焦点第二季和美好但收视率话题大不如前的第三季。
后来总导演廖珂离职,2016年停播一年,2017年《花少》系列总撰稿人吴梦知接过了这个IP。
吴梦知舍弃了豪华艺人撕扯套餐,将重心放在非洲草原、南美丛林、大洋洲海岸和巴西狂欢,为观众呈现出一群养眼的年轻人活力热情的旅途故事,让《花少》第三季贡献了最符合这个IP名称的一季节目。
但很遗憾,青春荡漾风光迤逦,都没能收获超越上一季抓马情节的热度与收视。2018年3月份,吴梦知在其个人微博评论区回复网友对新一季节目的期待:“没有了,勿念”。
如今《花少》重启,《乘风破浪的姐姐》再度迎来新一季,花学复兴话题的背后,大家都懂,今年内娱实在沉寂,过于安静之下,自然也就惦记起了那点互扯头花的名场面。
真人秀天花板“越到后期冲突越明显。一方面是因为朝夕相处大家变得熟悉,越熟悉就越会对自己的脾气不加掩饰;另一方面后期大家都很疲惫,在精神崩溃的临界点下本我性格一定会有一个大爆发。”
2014年,总导演廖珂接受看天下的采访时,说这(第一季)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真人秀”,有太多的想不到和临时改变。
《花儿与少年》的设定是自助旅行真人秀。五个年龄经历各异的姐姐,郑佩佩、张凯丽、许晴、刘涛和李菲儿,搭配2个少年,张翰和华晨宇,7个艺人组队,所有的行程安排,所有的出游路线,导演组都不干涉,均由7个人自行规划。大家需要在有限的经费里,规划行程完成西班牙和意大利两个国家的为期15天的旅行。
事实上,《花儿与少年》第一季,的确如当时的总导演廖珂所说,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真人秀”。
这一季,有连贯叙事,大家的真实性格在旅行的过程中逐渐显现,有冲突、有崩溃,但也有和谐和温暖,还算完整地呈现出了一群陌生人从慢慢认识到逐渐亲近的社交过程。
比如,从罗马开车自驾到托斯卡纳的过程中,离合器过热车子冒起滚滚浓烟,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少爷”张翰包袱很重,胜负欲很强,硬是说没事,让大家上车,还拒绝了节目组的帮助。
但后期,他也慢慢学会了更多地照顾大家的心情,放下偶像包袱翻垃圾桶帮李菲儿找包。刘涛吐槽他“霸总”,他也笑着接受姐姐批评,自嘲“问题是花花(华晨宇)都不上车”,给自己台阶找个下。
说着“我不想融入”的许晴,在郑佩佩问是否赞同“都在一起”的提议时,回答了“看着办吧”,但也积极地参加了剩下的活动。全程洋溢着笑容的郑佩佩,更是该安慰安慰、该批评批评,完美地扮演了领导统筹的身份。见张翰一个人搬行李,立刻招呼大家一起帮忙,也能直接询问许晴“看着办”是什么意思。
回顾起来,《花少》第一季,尽管也饱受剪辑制造冲突的质疑,但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了戏剧性与真实性的真人秀内容,满足了观众对于艺人职场人际交往的好奇以及旅途中人与人关系的建构。
一直保持同时第一的收视成绩,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但到这里,这个IP还没想到自己能走到天花板那么“高”的地位。
2015年4月25日,《花儿与少年》第二季正式上线,依然是5 2的7人组,毛阿敏、许晴、宁静、郑爽、陈意涵加上杨洋和井柏然,有限的经费,2台联系用的手机,行程听队内担任导游角色的艺人的安排,23天内穿越三个国家。
基本上一样的设定,不同的人。
但谁也没想到,一期结束,风起云涌。收视虽然不如第一季,但靠着硬核的不愉快场面输出和尴尬的相处,在国产真人秀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许多笔。甚至有豆瓣用户直呼“这是一部暗黑系公路片”,探讨在满目绚烂之极的景色之下,学习“如何消化他者的刚性立场”。
花学的故事,靠“发疯”造就的巅峰?这是一档值得国产剧编剧反复观摩学习,群像戏可以怎么写的综艺。
撕扯永流传的真人秀天花板传说,当属《花少》第二季,那是一趟堪称艺人噩梦的旅程,7个艺人,无人“生还”。
出发前想着要好好完成目标的许晴被牢牢地贴上了公主病的标签、耿直的宁静在其他节目中说起来时,丝毫不掩饰当时的不开心:“任何人去都不会舒服的”、“装的我也很合群的样子”;
毛阿敏在结束时抱着自己的经纪人流泪;杨洋在那之后的5年,都不曾再参与真人秀节目的录制,直到少年变成了“哥哥”才放下心防;井柏然更是直言“对女人有了新的认识”,就连陈意涵在被问“是否还会参加时”,都满脸尴尬,连连摇头。
靠着过于真实的撕扯场面,这档节目衍生出了一个热度话题度不亚于《甄嬛传》甄学流派的“花学”,甚至还拥有自己的专属百度百科——社交平台学派之一,一门研究综艺《花儿与少年2》的学问,研究者人称“花学家”。
那么发生了什么?
我们简单回顾两个名场面,首先是第二期中让杨洋收起真情实感的落单情节。
这个情节的背景是大家进入剑桥游玩、划船,之后大家分批进行采访。郑爽、毛阿敏、井柏然和陈意涵第一批,宁静、杨洋和许晴三个人在第二轮进行。采访结束后,郑爽交代了司机还有三人需要搭车,第一批的四个艺人就先行回酒店。宁静结束采访后,要求司机先送自己回去,之后再返回接许晴。
而收工的许晴,从司机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其他六个人都已经到酒店了。可等到许晴带着不满回到酒店想找杨洋,却发现杨洋并不在酒店里,立刻提出了要去接人,并喊上了井柏然准备出门。
背景交代结束,故事正式开始。
许晴、井柏然准备出门接人,陈意涵打电话问俱乐部人是否在划船的地方,郑爽坚持杨洋有地址不用去接,宁静、毛阿敏两位大姐没有主持场面。大家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从门内到门外,从郑爽pk许晴到郑爽pk井柏然,直到天色渐暗,井柏然和陈意涵决定去找杨洋,并立刻出了门。
自此,7人这一盘散沙,还没走完2期就已经被吹散了。
第二个名场面,则是把《花少》保送到巅峰的真心话环节。这个环节,大家都意有所指,贡献一段综艺史上不容错过的9分钟尴尬时间。
在毛阿敏的询问下,井柏然疲倦地讲述了自己做导游的不堪重负,“我今天已经快崩了”,轮到陈意涵,她克制地表示“这段旅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也还能笑嘻嘻地试图缓解这个环节里的压抑气氛;杨洋的回答也能看出,他想拉回快要崩坏的场面。此时气氛还算融洽。
直到郑爽开口问许晴,“上一季玩得开心还是这一季?”许晴冷着脸,给出了“上一季”的答案。众人脸色微变,尴尬的气氛溢满,原本靠着许晴的井柏然瞬间敛起休息的神色,立刻坐直,大概受到了气氛的影响,接着追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上一季?”
许晴神色未变,淡定地送出了世界级综艺名场面:“因为上一季的人都正常。”说完甚至还能让大家继续提问。
空气一度凝固,安静地丝毫不像是综艺节目的画面,直到不参加游戏的宁静回来,这才打破几乎能哈气成冰的现场气氛,结束了这场真心话游戏。
虽然名场面很多,但真正将《花少2》送上真人秀珠穆拉玛峰的,其实是节目之外,播出两年之后,民间流传的那段房车未播出片段。
背景是,房车最多睡下五人,有人需要住在户外的帐篷里。5位女艺人都不想睡在房车里,于是她们再次上演了有话不直说,拐弯抹角的让对方做决定的名场面。一开始井柏然还能耐心询问大家的想法,但几位谦让着推来推去不说明话,让井柏然直呼“好难呐”。
而在流出的未播出片段里,宁静用唇语对郑爽说了“她们也想睡帐篷”,脸色凝重,翻了个白眼甚至说了脏话,两人有交流也有眼神往来。
时至今日,在健忘的互联网,这段著名的房车事件带来的冲击,依然为人津津乐道。以至于,这个节目的每个画面、每一段对话、每一个眼神流转,都成为了网友们提起“真人秀”“抓马”必说的常看常新名场面。
社交网络舆论与娱乐本就分不开,热度与话题,卷住其中的扮演者们,就这样,原本设定里的美好旅行,彻底变成了7个艺人的“噩梦”。
时间在流逝,人们看待花学的角度与对花学主角们的看法与态度,也随之变化。不再只是简单粗暴地为每个艺人贴上较为负面的标签,也慢慢多了些代入情景之后的理解声音。但“花学”的故事,还是成为了真人秀届的神话,每每出现“群像撕扯”必有花学复兴。
观众在围观些什么?如果说,4600万人涌入崔健直播间,是一次回望摇滚精神的心灵大保健,那么围观者这么多年反复研究,抓着那点鸡毛蒜皮的真人秀宫斗戏码,又是在惦记什么呢?
梦回2015。
倘若不讨论引进和抄袭,那的确是国产综艺的一段全盛时期。根据上观数据,仅仅2015年一年的综艺上新数量,就是1990年-2010年来总数的两倍。
其中明星真人秀尤其迅猛,2013年10月,《爸爸去哪儿》开启了中国内地真正意义上的明星电视真人秀。2014下半年,明星户外真人秀就成为了当时综艺市场的主流,《奔跑吧兄弟》、《花样爷爷》、《爸爸回来了》《真正男子汉》等等,明星真人秀占满了各个渠道的黄金档。然后便进入了大家更为熟悉的多档真人秀横扫综艺届阶段。
但别忘记了,2015年也正是流量鲜肉们的当道之年,随数量暴涨的除了高收视与高讨论度,还有高成本、过度剧本化以及贩卖低俗的吐槽。
还记得郑恺“拍这么多戏,不如放一个屁”的自嘲吗?在节目里举杠铃晨练的郑恺,弯腰的时候,放了一个响屁。节目将这段画面,配上音乐与动画,做成了鬼畜画面,反复播发。效果很显著,一夜之间郑恺微博粉丝暴增150万。
《花儿与少年》第二季就出现在这个时期——市场繁荣、竞争激烈、同质化严重。它靠什么杀出了一条“花学”之路?
——在代际、人际关系的处理里,无限放大了冲突性,将明星真人秀彻底与明星撕逼挂钩。后因郑爽负面事件,芒果TV直接下架了《花少》第二季节目。
但同时我们也得承认,那段时间出现在明星真人秀里的明星,也确实花样百出、生动活泼,而不是后来生怕人设崩塌的完美“纸片人”。而这也是如今人们不断念叨“花学”的原因之一。
娱乐内容复古潮的本质,反馈的是当下内容市场供给的匮乏和贫瘠,《甄嬛传》《武林外传》《如懿传》被盘包浆就是最直观的观众感知反馈——没有新的内容可看了。
最近站在话题中心的综艺,反倒是小成本的《欢迎来到蘑菇屋》,披着香港音乐荣光的《声生不息》……多多少少都沾了点怀旧的光。
怀旧,本来只是一个内容消费的分支,却成为了主流。而人均AI的内娱犹如一潭死水,安静得只剩下手机里的“那年今日”。文娱变成了单向维度的虚拟现实产业,粗暴地折叠掉一切不和谐,叙事必须二维,情绪控制得体,结局必然大团圆。
这样的情况之下,文娱产业陷入考古,花学、爸爸去哪儿等经典节目再度热起来,网友不断回顾起堪称真实人类交往实录的《花儿与少年》,在大量所谓“抓马”“疯学”的解读里,期待的或许也只是一点鲜活、一点有趣,和不太需要“糊”才能“糊做非为”的人群刻画。
这当然不是在认可或者赞同综艺节目对艺人撕扯的过度描绘,只是单纯感慨:真人秀原来也是有过真人的,他们还保留了相对立体的多面性。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到底是什么让真人秀在5年的迭代里,连“秀”都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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