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忘于江湖
1941年1月6日,新四军军部9000余人在皖南陷入了重围。
包围新四军军部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信誓旦旦以人格保证向叶挺发誓绝不难为友军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第32集团军总司令上官云相,他们都曾经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六期的同学。
新四军部队(资料照)
1940年10月19日,参谋总长何应钦、副总长白崇禧向朱德、彭德怀、叶挺发出“皓电”,强令黄河以南的所有八路军、新四军在1个月内开到黄河以北。由于陈毅、张云逸和粟裕等人已到江北,实际上江南只有云岭军部。11月9日,朱德、彭德怀、叶挺回复“佳电”,同意皖南新四军开赴江北。
但由于种种原因,叶挺、项英迟迟没有出发。1941年1月初,选择了先向南走、再折向东北、最后从镇江附近北渡长江的“第三方案”,一头撞进了上官云相在泾县茂林布下的伏击圈。
皖南事变爆发时,新四军3路纵队正在崇山峻岭中行进。
左路是傅秋涛一纵队,中路是周桂生二纵队,右路是张正坤三纵队。叶挺、项英和直属队随二纵队行动,全军共9000余人。新四军3路纵队被高山隔开互相不能联系。而上官云相7个师8万余人埋伏在高山关隘,以逸待劳占据了绝对上风。
此时,无论是军长叶挺还是副军长项英,对这一突发事件显然缺少相应的预案,战斗一打响就陷入全面被动。傅秋涛的一纵队开战不久电台就被炸毁,从而与军部彻底失去了联系。
1月7日下午,项英主持召开了持续7个小时的“百户坑会议”,但是没有形成任何结论。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失去联系的一纵队反而有了自主决断的机会。1月8日天下午,傅秋涛也召开了持续几个小时的“梓坑会议”,会上傅秋涛否决了原路退回北渡无为的意见,决定“将错就错”北渡苏南,借助沿途的群众基础回到老一团战斗过的地方。
傅秋涛当机立断,命令老一团突前新一团殿后,全体到板桥集合。而“百户坑会议”后的项英瞻前顾后、迟疑不决,最后掉回头去突围,早已失去了绝佳时机,被敌军重兵包围在星谭一带。
傅秋涛
第一纵队孤注一掷,将突破点锁定在“三节水”峡谷。
这里只有敌52师154团的1个营,但是周围重兵云集,选择从这里突围无疑非常凶险。傅秋涛一纵队以重大代价突出了重围,凭借高山深谷的掩护率领2000余人到达了“老虎坪”。
面对敌军的四面合围和一道道关卡,身经百战的傅秋涛没有丝毫畏惧。
傅秋涛,1907年8月出生于湖南平江一个贫农家庭,是家中7个孩子的老大,有2弟4妹。很小就开始打工、给地主放牛、做长工等,帮助父亲养家糊口,体会到了世事的艰辛。18岁时,傅秋涛参加了农民运动,还结识了日后同为开国上将的好友钟期光。
1929年,傅秋涛任湘鄂赣省书记兼军区政委。主力红军长征后坚持游击战,与上级失去联系,独立与敌人和叛徒斗智斗勇。南方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后,傅秋涛任第一支队老一团团长。
1938年6月,傅秋涛带领老一团活动在在镇江、句容一带,免不了与地方多如牛毛的各种“司令”打交道。傅秋涛消灭了土匪刘春发部、全歼了朱永祥部,青洪帮头子陈玉庚为了搭救给朱永祥当警卫连长的三弟,给傅秋涛送来2挺机枪和马匹等厚礼,和傅秋涛交了朋友。
世事难料,连傅秋涛也没想到3年后皖南突围青红帮居然帮了大忙。
陈毅、粟裕、傅秋涛、周副主席、朱克靖、叶挺
皖南事变发生时,傅秋涛任第一纵队司令员兼政委。
傅秋涛和老一团陆续突围到泾县、宁国、宣城交界“老虎坪”以后,收拢起300余人。干部建制基本完整,只是营级干部少了1人、连级干部少了2人,但是殿后的新一团没跟上来,后来单独突围北渡长江到了安徽无为。鉴于到苏南还有一段距离,傅秋涛决定卸下包袱、化整为零。
“卸包袱”,主要是伤病员和家属。红军长征前,老弱病残甚至体重超标的人大多被安置。而后来的中原突围,皮定均旅突围之前也把伤病员、家属和无法转移的机关人员进行安置。傅秋涛首先要安置的就自己不满周岁的女儿傅还,和妻子陈斐然送给了一个叫桂柏林的人家。
安置好了女儿,妻子陈斐然也留了下来照顾伤员,在“老虎坪”与敌人周旋了20多天的300余人编成3个连,继续出发向苏南方向突围。到了不远处的大斧山,发现一个连难以行动,于是再次化整为零分别突围,傅秋涛身边只带了汪克明、孔诚、汪其祥等12名营连级干部。
傅秋涛一行突围到达安徽宣城一条山沟时,两个陌生人凑近了看怀表的汪克明,双方一番暗语发现来人是青洪帮大头目陈玉庚的徒弟,是陈玉庚专门派出来给“老朋友”傅秋涛领路的。有了青红帮的暗中相助,傅秋涛一行12人顺利通过敌52师的防线进入广德。
陈斐然上校
此后,傅秋涛一行非常顺利,只是在一个小村庄和保安队打了一仗。
随后,傅秋涛等人在一位船家的帮助下摆脱追赶,从南漪湖对岸登陆到达东坝。这里还有敌52师的人马在把守渡口,汪其祥前去侦察时被保安团抓住,好在押解途中机智逃脱,追上了傅秋涛等人。
1941年2月10日,傅秋涛一行12人历经34天终于到达新四军16旅。
兵无常形,亦无常法。集中突围、分散突围各有优势和劣势。红军时期,红一、四方面军分兵导致了百丈关失利,后来抗美援朝五次战役60军180师分散突围也遭遇了最大一次惨败。但是傅秋涛的分散突围却挽救了1000余人,占了皖南事变突围人员的半数以上。
皖南事变,新四军9000余人只有不到2000人突围而出,其余大部牺牲或被俘。其中,叶挺下山谈判时被扣押,项英、周子昆、袁国平牺牲,傅秋涛的副司令赵凌波在突围中被俘,叛变投敌。
延安重建新四军军部以后,傅秋涛出任第7师副师长。
解放战争期间,傅秋涛任鲁中南军区司令员、华东支前司令员、山东军区副政委等职,为前线提供了数十万支前民工。上海解放以后,留在皖南的女儿“桂英”才赶来与父母相认,并改名“傅还”。
开国上将傅秋涛
1955年9月,傅秋涛授上将,妻子陈斐然授上校,成为极少数夫妻两人都参加了授衔的人。傅秋涛晚年为国防建设和精兵简政做出了重大贡献,留给三女一子的,除了平凡的岗位,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传统美德。
1981年8月25日,74岁的傅秋涛上将病逝。妻子陈斐然1989年去世,享年72岁。
2020年11月,年已80岁的傅寰老人(即傅还),请丈夫通过宣城慈善协会,向泾县中学捐款80万元,以此来报答老区人民的养育之恩,而傅寰老人就是“皖南事变”寄养在老乡家里的傅秋涛、陈斐然之女“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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