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师)
下了工,小旺和石榴都很饿。
打开面罐子,玉米面多,白面少,合起来可凑合一顿。
小旺开起了玩笑:“老爸结婚时,爷爷安排了四顿酒席。这四顿,在方圆很有名。爷爷还说,皇宫里用的是满汉全席。”石榴接着开起了玩笑:“你早些生出来,这四顿酒席全赶上了。”小旺不语。石榴问:“你不是说爷爷很抠门吗?”小旺说:“名气嘛,面子嘛!”
石榴说:“今天这顿饭,要问你要面子啦。”小旺说:“两样面合一起,是姐妹情;要能有点儿豆子和小米,是哥俩好。米、面、豆混杂,是和子饭,也是全家福。”
石榴问:“米和豆怎么办?”小旺说:“老爸那边要去。”
虎云把面罐子、豆罐子来了个底朝天,全给了儿子。
小旺说:“看你的手艺了。”石榴说:“跟爸妈一快儿才好呢,无忧无虑。”
小旺说:“见天说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吃什么?”石榴说:“咱想得到的,是吃白面,不知道比得上皇宫吗?”
小旺说:“能吃白面就行。可逢年过节,得请请爸妈。”石榴说:“多出几个工吧。爸妈这辈子太辛苦了。咱过日子,光靠二老不行。”
小旺说:“是啊,连个劳模也混不上。”石榴说:“找爸说说。”小旺说:“不刚说了,就是他把我卡下来的。”石榴说:“咱这辈子就这么过了。‘白面疙瘩浓点好,结发夫妻穷也好。’。”
一觉醒来。
石榴见小旺还没醒,推了他一把:“瞌睡虫。”
石榴说:“我梦见大海了。”小旺说:“人都醒来了,还说梦话,你见过海吗?”
石榴说:“真的,真的是大海。”
小旺说:“你黄河都没见过,大海的样儿你想得出来。”
石榴说:“无边无际,尽是水,风平浪静。”小旺说:“没有浪?”石榴说:“没有。”
石榴说:“我一根扁担挑着两只桶,桶空空的,我的心也空空的。”小旺说:“好梦,卖水的碰见河,尽是钱。”石榴说:“你这才是说梦话哩!”
小旺问:“咱俩在一起吗?”石榴说:“没有,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后来,石榴多次梦见海。
根全的故事――
根全说:“虎云这个人好逗,一逗就恼,她看不惯老公公儿媳妇好。”
一次,老支书和小旺小两口进城,虎云一人在家。
我先回来一步,试着逗逗她,你家老头子儿媳妇在一起,南涧河边许多人围观,走都走不脱。虎云脑子“轰隆”一声,脑袋变得柳头大。
转到儿子家门口,门上上着锁,得了实,屁股坐下来等结果。还好,小旺不在,少了招骂。
等不及,好半天。好不容易等着了石榴:“你喝了迷魂汤了吧。”石榴说:“妈,没有,我跟小旺一起的,爸自己走的,妈你糊涂了吧。”
老支书回来了,没见着小旺。虎云气极:“你们这一群,合伙整我。”
支书太太贤内助,没有文化吐甘露。
狗皮膏药贴屁股 裤子不用补丁补。
张娃的故事――
石榴面前,张娃倒是一本正经,有着叔叔的样儿,小旺面前,张娃却没大没小,专损他了。
张娃说:“小旺领着女儿进城。进了一家饭店,准备挑最好的给她吃。”
女儿指着小黑板上的菜单,要小旺读给她听。
小旺读一样,女儿便问:“爸爸吃过吗?”小旺点着头。女儿问:“好吃吗?”小旺说:“好吃。”又读完一样,女儿接着问:“爸爸吃过吗?”小旺又点头。女儿又问:“好吃吗?”小旺照样说:“好吃。”
一直读下来,父女二人就这么重复着。父女俩一唱一和,都很兴奋。
女儿突然来了句:“爸爸肚子里净是好东西。”小旺说笑:“爸爸肚子里有娃娃了。”女儿认真地:“是妹妹还是弟弟。”
有声音不安地叫着张娃老婆:“牛婶、牛婶!”
张娃老婆窗户里往外瞧,见是石榴,忙招呼着:“快进来,快进来!”
石榴不安地:“我闯祸了!”
张娃老婆忙问:“咋回事。”石榴说:“老婆子骂人啦。”张娃老婆说:“随她骂去。”石榴说:“老婆子猪丢了。”张娃老婆说:“随她丢去。”
石榴说:“猪跑到我家院里了。”张娃老婆说:“给她得了。”
石榴说:“刚开始我不知道,她先骂了人,才过来问我,我说,没见着。”
老婆子又骂起来。这时候我才发现,小东西躲在我家厕所内。
老婆子叫着:“这鹿坪村祖祖辈辈不丢东西,是谁长了三只手?”又骂:“谁偷了谁知道,这瓮里还走得了鳖?”我想送,可话出了口,她又骂了人,我在气头上。
张娃老婆烧火说:“她骂,你唱呀!”
过了两天,石榴找了过来。石榴说:“我试着唱,唱不出来。”
石榴说:“我心里有气,就抱着小猪过去。对她说:“反正猪是我集市上买来的,你别骂了,你要,你拿去!””
老婆子说:“你说是你的,我不能要。”
张娃老婆笑着说:“石榴你行啊!白捡了个元宝,名利双收。”
石榴说:“牛婶,你替我送过去,我心里不安哪。”
张娃老婆说:“使不得,老婆子要怀疑我偷,我偷的,她准信。”张娃老婆说:“你找贵凤吧,贵凤,老婆子怕!”
石榴说:“我不敢,贵凤婶,我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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