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她见到他那天,就觉得,是他了他也是,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爱新觉罗溥仪被关了多久?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爱新觉罗溥仪被关了多久(爱新觉罗浩出身日本华族)

爱新觉罗溥仪被关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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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到他那天,就觉得,是他了。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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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浩本叫嵯峨浩,是昭和时代的华族。她童年和少女时代,都是轻盈而柔美的,有一天,一个晴天霹雳,落到她的家族,落到她纤细的肩上。她要同伪满洲国皇弟溥杰缔结连理,谁都知道这是政治联姻,她要成为政治牺牲品。

她的悲伤无法避免,是不得不流淌的河流。无可奈何,她终于和他见面了。在日本留学的溥杰,沉静高贵,看上去和善而不容冒犯,身上仿佛闪着一圈小光,消融了嵯峨浩心头的抵触,坐下交谈之后,溥杰的学识和礼貌,彻底折服了这个原本无限惊慌的女子。

同样,嵯峨浩的慧美和谈吐举止,也打消了溥杰的拒斥。两个拿来牺牲的棋子,在心底看到了一个花园,那花园,使他们遗忘了被放在锦绣祭坛上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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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结婚之后,暂居日本。

这段时光,是他们一生中最美的时光。他们像两个被忽略的幸运俘虏,在长满花草的原野上自得其乐。他们过着相敬如宾又相粘如胶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个指环,那是深深珍藏在他们心底的一串玲珑脆响,是他们后来抵御一切灾难的厚厚日色。

他们看书,弹琴,和他们的贵客友朋往来。她和他,都觉得是在无意中捡到了一段精光粲然的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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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始终是棋子,操控棋局的人总会想起。

溥杰和嵯峨浩还是从那段至美时光里被拽走,丢到伪满洲国首都“新京”(今长春)。溥杰终于和分别已久的哥哥溥仪相见了。嵯峨浩对这个传说中的皇帝,充满好奇,一见之下,又满是亲切,她不觉溥仪像个高高在上又十分冷漠的皇帝,相反,他和溥杰一样,显得相当亲和,这让她稍稍安下心来,在这从未置身的异乡,至少,少了些许心灵的荒寒。

但是,慢慢,她就觉得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个小小的朝廷,不仅人与人关系复杂,难以相处,且因她的特殊身份,时刻要受监视。

溥仪不能生养,关东军为掌控伪满洲国,才硬是让溥杰和嵯峨浩联姻,如果嵯峨浩能生下男孩,他们就除掉溥仪和溥杰,让“小皇子”“即位”,而“小皇子”是有一半大和血统的,他们就可真正操纵这块土地了。溥仪当然知道关东军打的算盘,所以,无时不警惕着嵯峨浩,她弄的吃食,他都尽量不吃,万不得已,也要看溥杰吃了,他才吃。

皇后婉容给嵯峨浩的印象深刻,她美丽而古怪,难以接近。她很快就知道皇帝和皇后的关系,十分恶劣,他们经常争执,且争执得很厉害,她总能听到情绪失控的啸叫和器物跌碎或倒地的声响。她几乎没和婉容说过话,她有点怕她,但又忍不住同情她。这样一个美丽女子,在这样处处被钳制的小朝廷里熬着,实在是悲惨的。她自己也是这样。但她告诫自己不能像婉容那样自暴自弃,不等别人来毁灭,自己先把自己毁灭了。看着婉容的美貌在一缕缕鸦片闷闷的幽香中咝咝腐烂着,就为她惋惜,为自己惋惜。

关东军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当她生下女儿慧生,他们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好像她生下慧生,就成了罪人。她觉得恓惶而愤怒。但她并不因此就不爱慧生,她不仅爱,甚至当成自己的生命来爱。溥杰对她的爱和她对慧生的爱,成了她在这片渐渐熟悉也渐觉寒冷的土地的唯一撑持。她要活下去,静默如草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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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生的到来,让关东军感到气恼,却让溥仪大喘了口气。溥仪兄弟都安全了。溥仪对嵯峨浩虽未彻底放松警惕,到底缓和许多,有了一家人的样子。慧生俏丽聪颖,很讨人喜欢。溥仪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这个由大和女子所生的侄女。

有了慧生,嵯峨浩再次感到无与伦比的愉悦。她在这摇摇欲坠的小朝廷里,忘我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她没想到自己是什么王妃,她只是个平凡女子,有丈夫和娇儿的陪伴,有一日三餐柴米油盐的俗气,够了。在那常常天寒地冻的所在,她心底始终有一片温暖乐园。

翌年,嵯峨浩生下次女嫮生。关东军对嵯峨浩更加失望,溥仪则似再逃一劫。溥仪和婉容的感情越来越糟,他把感情都倾注在详贵人谭玉龄身上。现下,嵯峨浩没有生得男孩,溥仪很是欣兴,和详贵人更相处得如胶似漆,活像变成少年郎,而不再是被操控在别人手中的傀儡。嵯峨浩并没有因未生下男孩苦恼,反觉愉快,她喜欢女孩,更知道,只有是女孩,一切才不会变得难以设想。

她宁愿被关东军冷落,和夫儿一起在荒凉的地方居住。她想要的,是平凡的生活,是静止般的生活。她带着孩子在郊野玩耍,能和农夫农妇愉快地聊天儿,她看着女儿和穿着粗鄙的田舍娃打成一片,不由露出会心微笑。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不会长久,也就格外注视着眼前一切,仿佛那样,一切就可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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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二月,慧生返日,在嵯峨浩妹妹看护下上小学。八月,日本战败投降,由关东军操控的伪满洲国崩塌,傀儡皇帝溥仪无奈宣布退位。新世界就是新世界了,一切往昔,不可挽回,紫禁城的黄昏,早已消散,夜幕覆盖了它的边边角角,覆盖了爱新觉罗氏朽败了的蟒袍玉带。

厦倾人散,小朝廷像砸碎的西瓜,污烂在历史荒野,宫里男女老少,无不拼尽全力奔逃,生命,在那一刻,贵于一切,重于一切。溥仪溥杰兄弟先行乘机自通化逃往日本。婉容,福贵人和嵯峨浩,以及格格大臣仆从们,只能飞鸟乱投林,顾自匿逃。嵯峨浩带着牙牙学语的次女嫮生,成了滚滚尘烟中的浮花浪蕊,每天都在惊慌中,每时都在无助中,她们辗转在丛密炮声弹光里,呼吸是那样珍若瑰宝,要她拿出全部的胆识来庇护。

这期间,嵯峨浩经历了无数痛苦,目睹了数不清的死亡,但是,她印象最深的,还是皇后婉容的死。她永远都不能忘记,这个和她很少说话的皇后,在延吉监狱的惨状,那是一只行将焚毁的蝴蝶,美丽的触须和翅翼,在冲天火光中兀自变薄变小,直到消失。当她得知婉容的消逝,不禁淌下滚烫的泪水。一个悲剧结束了,但结束得太过悲剧。她和嫮生带着对溥杰和慧生的思念,硬挺挺地迈着坚定又孱弱的步子,一点点地远离死难。

婉容与溥仪

一九四七年,九死一生的嵯峨浩和女儿嫮生,终于在汽笛声中,在惶惶人群中,回到她的母国。她站在甲板上,颀立着,伸长稀薄的目光,眺望着日思夜想的方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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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杰和溥仪当年出逃到奉天,就被苏军捕获,带往位于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会合口东岸气候爆冷爆热的伯力收容所,由九五之尊转为阶下之囚。一呆就是五年。

嵯峨浩得知丈夫尚在世上,已感激不尽,她和两个女儿在开满樱花的国度,度日如年地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重逢,等着一家人的团圆。慧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也更懂事,嫮生整天活泼得像个男孩,母亲尚子和妹妹时常来陪她,生活虽窘,她也觉得满足,因为有望。

春天,她忙完一切,独处时,会穿着质地平素的和服,静坐在敞开的纸窗前,纤手交握,眸里尽是惝恍的秋水之光,她望着庭院那一树一树鲜美樱花,觉得自己在无声老去,她就有些难耐那漫过心头的思念。溥杰,现在怎样了呢?她真想和他一起看这粉娇霞媚的樱花,可他不在这儿,那些樱花,就显得多余,多事。

一九五零年,溥仪溥杰从伯力转押到抚顺战犯管理所,又是漫长的囚徒生涯。慧生和嫮生都已成了美丽少女,嵯峨浩变得更为忙碌,家务除外,她还要看顾女儿学业,那些绵绵相思也就渐渐淡去,她喜欢忙,忙了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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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五年,热爱中国文化、苦学中文的慧生,偷偷给周恩来总理写了封信——

尊敬的中国总理、伯伯、先生:

我是伪满罪犯爱新觉罗·溥杰的大女儿,名叫慧生。这封信是我背着所有的亲人写给您的,因为我太想念我的父亲了。相信伯伯一定能理解一个十七岁女孩的心情。

我的中文虽然很拙劣,但请允许我用在日本学的中文给您写这封信……我的父亲溥杰久无音讯,母亲和我们都很担心。我们不知给日夜思念的父亲写过多少次信,寄过多少张照片,但是从来没收到过一封回信,只好望洋兴叹!

虽然中日两国体制不同,人们的思想各异,但骨肉之情在中国和日本都是一样的。若周总理也有孩子,一定能够理解我们对父亲的思念。一定能够理解盼望与丈夫团聚、同时含辛茹苦地将我们姊妹抚育成人的母亲的心情。

当前,中国与日本没有外交关系,但是,我们的家庭却是由中国的父亲和日本的母亲组成的,我们全家人都真心实意地期望中日友好。这一心愿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的。母亲盼望早日回到父亲的身边。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中日友好的桥梁,所以才这样拼命地学习中文。

谢谢,拜托了!请伯伯能将这封信连同照片一起转交给我亲爱的父亲,并衷心希望能允许我和父亲通信……

这封信,深深打动了周总理,他把这封信和照片一并转交给溥杰,让他们父女实现了通信愿望,而且,从此,在押战犯也开始能和外界亲属通信。

就是这样一个美丽好学的少女,却在一九五七年的一天,在天城山和热烈追求她的同学大久保武道双双殉情陨逝。这给嵯峨浩打击极大,一生都不曾痊愈。为了纪念自己的前半生和爱女慧生,嵯峨浩在慧生去世第二年,写下自传《流浪王妃》,其中大量篇幅记述了慧生事迹。

溥杰得知慧生的悲剧,忍不住泪水纵横,文心精粹的他,援笔写下悼诗三首——

呜呼慧儿!吾三十有二生汝,五十之年丧汝,在此驹隙十八年中,因我之故,曾使汝茕孑东篱寄食,复使汝焦侧北京上书;还使汝莹雪成恨,祸发天城荒麓;终使汝弃乐习文,反致沟通中日文化大志成空。还使……罪咸在我而祸偏及汝。

呜呼慧儿!吾为汝父,负汝实深。死者已矣,生者何堪?有母飘零;有妹无告,罪咸在我,苦汝深矣!负汝深矣!!呜呼慧儿,偏有此父。已矣已矣,恨何有极!!!

呜呼慧儿,吾为汝父,而悼汝哭汝,悼也无及,哭亦奚益!生睽万里,死亦殊途,清夜扪心,徒溅空泪。呜呼慧儿,嗟何及矣。

呜呼慧儿!吾伏枕哀吟,汝不可闻。我忏我恸,汝岂或知?呜呼慧生!汝其瞑目于地下,乃父将迎尔骨还吾故土。呜呼哀哉!

嵯峨浩看到丈夫的悼诗,不胜唏嘘,慨然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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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零年,溥仪溥杰获得特赦,离开北京多年的兄弟俩,终于回到心心念念的北京,只是这里,一切都已改变模样,他们觉得甚是陌生,但又想要深切拥抱它。当他们再次看到那屹立着的宏伟宫殿的金瓦朱墙,高高的蓝天飘飘的絮云罩在上空,老迈而一身寒伧的“皇帝”“皇弟”,不由得心头凛然,眼眶肿热。

次年,嵯峨浩带着嫮生和家人,隔着千万里的河岳,隔着十六年的风烟,又来到中国,来到北京,来到她丈夫身旁。当时良人,现已秃顶憔悴,当时娇妻,现已发福黯然,只是四目对视中,仍有盈盈深情。他们交握着手,像散落的丝带,又撮合在一处,打成完美的结。吃过的苦,受过的难,都成了抖落的灰尘,纷纷扬扬,飘洒远去。

嫮生过不惯在中国的日子,她还是依依不舍地回到日本。嵯峨浩坚定地留在溥杰身边,他在哪,她就在哪,他是她的光,她不能没有他的照映。他们过起了真正平凡的生活,在那古老的宅院里,种花植树,写诗作画,岁月老了,人也老了,心还清莹似玉,转旋着丝丝珠辉。

溥杰嵯峨浩与嫮生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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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子,能不能不见?”

“他能给我幸福么?”

“明天就要见他了,这……”

嵯峨浩在北京老宅院深夜醒来,清淡的月色透窗而来,拂落在她身边的溥杰脸上,那深深皱纹,在平匀呼吸里像首婉转夜曲,她情丝绵绵地看着这眼前人,悠想当初见到他之前的种种猜疑和不宁,现在,她彻底放心了,幸福,是这般触手可及。

很久很久之前,仿佛宇宙洪荒时代的那端坐镜前上妆施脂的少女,笑了,像朵芳菲春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