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想象力丰富多彩,他们所创造出来的神话故事奇幻诡谲、雄伟瑰丽,让人叹为观止。
而特别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其中有些神话,半幻半真,难免目眩神摇。
比如说,《搜神记》记:昆仑山上有大丘,是大地的头颅,被深不可测的弱水所包围,四周又环绕着吞吐着熊熊火焰的炎山。奇的是,炎山上居然生长有不怕火烧的鸟兽草木。有人不知是用炎山上的草木外皮纤维作为原料,还是用山上的鸟兽之毛作为原料,纺织出一种布。这种布,不惧火烧,而且,布有污垢,用火一烧,便洁净如新,称“火浣布”。
《 列子• 汤问》:也记:周穆王大举远征西戎,西戎表示臣服,呈献上世间罕见的宝物——锟鋙之剑、火浣之布。这火浣之布,不用水洗,专用火“洗”,投之于火,布呈火色、垢呈布色,出火振之,皓然凝乎白雪。
这种神奇的火浣布到底是用火焰山上的草木外皮纤维作为原料、还是用山上的鸟兽之毛作为原料纺织出来的呢?《神异经》描述得神乎其神:南面荒芜的极限之外有火山,长四十里,山上大火昼夜不熄,生不尽之木,有鼠可重逾百斤,毛长二尺余,细如丝,可作布。火鼠常居火中,一旦离火山出外,提着水追逐上,水泼即死。取其毛缉织为布,用之如垢污,以火烧之,即清洁也。此鼠又名“火光兽”,其毛为布又“火烷布”。
此外,《异物志》、《傅子》、《山海经》、《抱朴子》等古籍均有类似记载。
不过,天下竟然有不畏惧火烧的动植物,可谓是骇人听闻,让人难以置信。
按照《列异传》的记载,火浣布并非人力能造,而是来自神仙西王母的神异之物。其举例称,有名叫刘卓者,久病不愈,在梦中见神仙以白越单衫相授,叮嘱“汝著衫污,火烧便洁也”,醒来一看,果然有火浣布衫在侧。
但《博物志•卷二》却记,西域曾给周王进献火浣布,昆吾氏则进献切玉刀。火浣布污,烧之则洁,刀切玉如脂。而汉朝时,西域也真真实实进贡过火浣布!
《西京杂记》卷一就记载,汉武帝时,西域献上以火浣布制作成的吉光裘,入水不湿,火烧不损。汉武帝就经常穿这裘服听朝。
《后汉书•西域传》也明确记载西域的大秦国出产有火浣布。
《傅子》还记,东汉桓帝时,西域所献火浣布的被专权的外戚大将军梁冀所得。梁冀为显摆这一宝物,命人以火浣布制单衣,大会宾客。在给公卿朝臣敬酒过程中,佯装争酒失杯而污之。然后,梁冀伪怒,解衣而烧之,布得火,烨然如炽,如烧凡布,垢尽火灭,粲然洁白,一如水洗。
但是,魏文帝曹丕是个不信邪的主。他认为,尽信书不如无书,坚持眼见为实,断定火浣布只是一种传说,世无此物!
魏文帝在《典论》中写,火的性质严酷猛烈,不可能从中孕育生命,世间不存在火鼠,则火浣布纯属虚构。
魏明帝曹睿即位后,专门下诏书给三公说:“先帝曾撰写《典论》,这是不朽的格言,应把它刻在太庙门外及太学的石碑上,和石经并列,以便永远昭示后代。”
然而,《三国志》记载:“景初三年二月,西域重译献火浣布。”西域不久就派人献上了用火浣布做的袈裟。
这下,魏明帝被打脸了。
没办法,还是让人赶紧铲刮了石碑中的有关论述算了。
但天下的人都把这事当作笑柄。
世上真有火浣布,但火浣布是用什么材料制作成的呢?
中原人氏还是不得要领。
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火浣布还一再出现在女仙携带下凡赠送给世人的故事。
陶弘景《真诰•卷一》就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则仙女赠送火浣布手巾的故事。
揭开火浣布之秘,始于北宋。
北宋奸相蔡京的侄子蔡绦在《 铁围山丛谈》卷五记,大宋元祐七年(公元1092年),大食国给宋哲宗进献了火浣布。关于这火浣布,书中说:“大抵若今之木棉布。色微青黳,投之火中则洁白,非鼠毛也。”
即火浣布的制作材料绝对不是火鼠毛,而是一种类似“木棉布”的东西!
到了明清时期,人们对于神秘火浣布的认识已经越来越多地建立在直接接触的基础上,火浣布的神秘面纱被一点点拉开。
清乾隆年间的大学者俞正燮认为,火浣布“为木皮所绩,余脂犹在,亦常物”。同时,他也指出,“今四川越嶲厅(今凉山州越西县)番地五蛮山石缝中有草根,名不朽木。其性纯阴,绢成布用火浣。《四川通志》云,穷人乃用之也。”
的确,西南地区是中国火浣布较早的产地之一,产量很大,使用的人也不少。
到了近代,随着西方自然科学的传入,近现代中国人对火浣布身份的揭示才有了彻底的了解,火浣布其实就是石棉:“火浣布即asbestos,后世曰不灰木,现代曰石棉,波斯人、阿拉伯人熟知之,中亚产者出自我国旧吐蕃之拔达克山,其物具大麻状之纤维组织,可制作为布、纸、巾等。”
石棉是一种矿物纤维,它的成分是含有复杂的钙、钠、镁、铝、铁、氟的硅酸盐,富有韧性,具有一定的耐热性能,不燃烧,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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