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新春 来源/何人犹记 韩联社的社 22-5-19

编者荐语:

看多了河大中文系1977级同学经历的苦难、坎坷和奋斗,也请你看看风光旖旎的甜蜜爱情。

韶华悠悠河北大学中文系1977级傅新春(韶华悠悠河北大学中文系1977级傅新春)(1)

韩联社的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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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围场塞罕坝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作者:傅新春

(一)春天飞来一只鸿

我出生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晚秋,却跟万物复苏的阳春有着不解之缘。一九七八年的科学春天,带着“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喜悦,同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同窗走进河北大学中文系的殿堂;一九八二年的激情春天,又迎着“五讲四美”的美好憧憬,走进承德地委大院,当了统战部的一名干事。虽然年近而立,还算部里最年轻的一位呢。

当时部里加上我只有七个人,五男两女。年龄最长的乔民部长是位老革命,已经七十岁了,鹤发童颜,为人谦和。其余的人,五旬以上三位,四旬以上一位,三旬以上的也是一位。当时统战部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在文革中受到冲击的各类人员落实政策。我的岗位略有不同,是根据“叶九条”成立的“中共承德地委对台工作办公室”。主要工作有四项:一是对台胞、台属调查摸底;二是向台胞、台属宣传和平统一方针,落实相关政策;三是向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新闻社和海峡之声电台供稿;四是接待来承德访问的台湾和海外名人、退役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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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

当时地委统战部刚组建两年,人员都是从各处抽调组合的。大家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彼此关照,其乐融融。我的到来给部里增添了不少活力和谈资。两位老科长关怀备至,那位女秘书是一位军队首长的家属,总是热情地介绍部里的林林总总。还有一位随军转业的家属负责收发。相比之下,不苟言笑的副部长略微严肃一些。他姓方,整天强调学文件,除了起草文件,就是抽烟、下军棋。据说他是承德地委的四大才子之一,常跟我聊起我是被他捞来的。说统战部去人事局要人的时候,有门子的都被挑走了,只剩下我没人要。他说,没门子的更好,没有顾虑。于是就把我招来了。

不得不说,严师出高徒。他让我起草的第一个通知,到最后被他删的只剩下一句话,而这一句还是我按照他口授记录下来的,四年的汉语言文学一点没用上。不过,五年之后终于给他长了一回脸。那是一九八七年的夏天,在秦皇岛举行的“河北省对台工作会议”上,有统战、政协二百余人参加。他让我去介绍承德的经验,因为那个稿子是我执笔的。没想到反响空前,会后保定、唐山和秦皇岛的对台办主任都过来挖人。回来的路上,从不轻易夸人的他首肯道:“嗯,这个报告写得不错。”

我说:“这都是跟您学的。”

他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说:“刻骨铭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忘的。”

确实,我的文字水平真的受教于他。不过,他也曾对我受邀去高中补习班授课进行了严格限制,理由是没事多看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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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作者摄影)

毕业的第二年,又一个春天来到了。部里增加了仨人,两位是军队转业的干部,一位是从军工厂调来的司机。这个司机的父亲是统战对象,他为了调入还特地离了婚。军队转业的贾排长跟我同龄,他刚喜结连理,那位离过婚的司机便梅开二度。只有我还是孑然一身,憧憬并快乐着。毕业一年来,热心的提亲者蜂拥而至,不过推荐的都是同一个群体:大龄闺秀。碍不住面子,选择了解了两位,都跟自己的人生志趣和审美爱好大相径庭,所以不再考虑。

谁知阳春三月的一个星期天,我正在山庄宾馆参加承德地区统战工作会议,忽然接到恩师从铁路家中打来的电话,要我中午过去一趟。恩师叫马秀琴,是我小学和初中的班主任,当时任铁路中学高二年级组长。她特别会调教学生,深受同学们的爱戴。初中的鲁迅启蒙便受教于她,还跟她手抄过《唐诗三百首》,报考大学的信心和旧版课本的提供都来自于他们夫妇。恩师笃钟教育,为了学生呕心沥血,有一次竟然晕倒在我们的课堂上,一直是我景仰的偶像。我母亲曾经看过她家的小孩,困难的时候还周济过我们,师恩如母爱。报考大学和毕业分配都没少叫她操心。之前就跟我磨叨过,说在康熙命名的金山,有一位刚届本命年的姑娘,正在我当年学习过的中学做英语教师,人长得挺白净,个头高挑,就是戴着眼镜,想约过来让我见一面。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只当还恩师一个情分。于是在会议上用过午餐后,便骑上自行车前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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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央视记者游览金山岭长城(前排右一为作者)

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恩师和一位穿着得体、端庄文静的姑娘坐在屋里,正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呢。见我来了,恩师介绍道:“傅新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孙老师,她跟你妹妹是同学。她爸是孙大夫,还给你妈瞧过病呢。”

没等我搭言,姑娘已经礼貌地站起身来,绯红的脸颊略带娇羞,落落大方地微微笑道:“我叫孙志鸿,在大庙矿中教英语。跟你妹妹是同学,小时候还去你家里玩儿过呢。”

她说的云淡风轻,我却一下子惊呆了,站在眼前的这位姑娘怎么这么面熟?一件雅致的驼色薄呢上衣,一条藏蓝的哔叽长裤,一头浓黑的荷叶秀发,一双充满喜色的丹凤眼,一脸纤尘不染的清纯,让我立刻想起了《爱莲说》。真真儿地感受到了诗仙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虽然对她小时候的印象全然记不得了,可是大学四年赏读过的名篇佳作全都写在她的脸上,亭亭玉立,翩若惊鸿,平静似水,大气端庄。这不跟我四年前梦见过的那个姑娘一模一样吗?

不过,下午还要赶去开会,也顾不上多聊,我们一起在恩师家吃了顿饺子,便匆匆话别。到了晚上,不禁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沉浸在一种快意的幸福中,弄得一宿都没睡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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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望远

(二)仲夏做了一个梦

记得大二那年的仲夏,吃过午饭以后,马文生回家午休,宿舍里的于国英、王卿、李顺刚、侯明古和我,伴着窗外梧桐树上知了一长一短的叫声开始午睡。

平时的午睡有点稀里糊涂,不是眯了一阵儿就起来,就是懵懵懂懂地被人给吵醒。这天中午却做了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梦。

睡梦中来到一处园篱小院,柴扉半掩,院子里草木葳蕤,姹紫嫣红。茅草房前炊烟袅袅,阒无一人。正犹豫的时候,忽然从茅屋后面走出来一位袅袅婷婷的少女,沉静端庄,落落大方。走近一看,惊为天人。才要避开时,却被她叫住,说饭菜已经备好。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感到有人这么关心和体贴,令我至为感动,便坐在凉亭下面跟她聊了起来。只见她温文尔雅,柔情似水,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令人敬仰和钦佩。

谁知正聊得欢呢,突然一下子就醒了。起来一瞧,几位学兄学弟睡得正香。我痴痴地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直到室友们全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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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仙子冉冉来

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南柯一梦,没想到四年以后竟然圆了这个梦。梦里的那位少女竟然跟恩师牵线的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举手投足别无二致,真是上天的恩赐。看来有福之人不用忙,有情人终成眷属哇。不过,人家姑娘心里咋想的,咱还不知道呢?

两天以后,当我们并肩促膝,面向避暑山庄的金山亭再度约会时,她已经精心备好两块一模一样的粉色丝帕,帕上香香地印着两朵并蒂莲。二十多年的等待终于如愿以偿,我决定非她不娶。

浪漫的爱情总要面对现实。她是两年前从北京机电学院回到原单位的,距我这里有三十五公里,而她家则在更远的黑山铁矿。我们的恋情引起了不同反响:家人认为舍近求远不值得;领导和同学劝我考虑一下两地分居的婚后生活;亲朋好友则现身说法,劝我面对现实,别太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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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作者摄影)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铁了心。因为这不仅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恩赐。别人越是反对,我们越是坚定,难分难舍,如胶似漆。除了赶到周日一会以外,就是在晚上煲电话粥,总有说不完的心里话,道不完的相思情。这才真正感受到了秦观那句“若是两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巧合的是,这年夏天,我们又圆了一个仲夏夜之梦。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忽然打来电话,说自己感冒了。我一听心里有点发急,跟领导打完招呼,就骑着自行车直接赶往班车站,谁知最后一趟班车已经发走了。唉!真叫人着急。不去吧,放心不下;去吧,已经没车了。怎么办呢?

正犹豫的时候,转头望见漫天朗晴,一杆高的夕阳洒下万道金光,已经把天空染成了胭脂,脸上、身上全是金辉,爽爽地把人包裹起来。我立刻激情澎湃,豪气顿生,觉得一步就能迈到她的身边。看看腕上的表,刚好下午五点半,一个时辰的追日还是来得及的。想到这里,便飞身上车,一路上坡骑到了康熙赐名的广仁岭梁顶。磨刀不误砍柴工,在梁顶检查一下自行车的前后闸,又颠了颠前后轮,这才一路下坡,御风而行。晚风徐来,白杨飒飒,一想到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心里的爽劲儿就甭提了,立刻加快了蹬踏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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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滴女神

突然,一阵狂风骤起,席卷着滚滚黄尘扑面而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在路面上砸起股股烟尘。我这才意识到,头顶上黑压压的乌云已经漫散过来。由于出来时走得急,又是一个大晴天,根本没想着带雨具的事,只好躲在树底下暂避一会儿。谁知西边的乌云风起云涌,越聚越厚,已经漫过头顶,路面也渐渐湿漉起来。掉转车头往回返吧,已经走出三分之一的路程,即便回去也是一只落汤鸡。而且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也正是考验我的时候,岂能半途而废?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想干的事情干到底,这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想到这里,便顶着密集的雨点飞身上车,冒雨一路前行。

骑到大三岔口的时候,雨势变大,几如瓢泼,瞬间把我淋了个落汤鸡。出来时只穿了一件白衬衣和一条蓝长裤,全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再往北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全是上坡。这时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她那里。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守护在她的身边,悉心照护。于是便拼出全力,在雨中艰难穿行。骑了一段以后,雨变得大一阵小一阵,滂沱的水流从头上、脸上、眼镜上汩汩而下,已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雨水了。偶尔过来一、两辆卡车,我想,假如能被他们捎上一段该有多好。可是人家连理都没理,就从身边呼啸而过,还溅起一溜水花。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一想到见面时的惊喜,一切都抛在脑后了。雨势渐渐变小,如丝的雨幕像薄薄的轻纱,把路边的黄瓜、豆角、西红柿都变成了童话里的精灵,它们似乎在用沙沙的絮语为我鼓劲喝彩。想起四年前那个仲夏午梦和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这不是最好的诠释吗?只要能见到她,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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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池琵琶声

暮色苍茫中,经过七十华里的跋涉,我终于抵达了阔别十年的大庙铁矿。推车上坡时雨还在下,土坡上的雨水已经汇流成溪。虽然腿脚有点发软,心里却是热血沸腾,有一种凯旋而归的自豪。当我湿漉漉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宿舍脚下的地面上瞬间变成了一汪水。当时她正跟室友在说笑,见我进来时,一下子就愣住了,热泪夺眶而出,激动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还是我先说了一句:“还愣着干啥,快给我找两件干衣服换换哪!”

(三)比翼齐飞观沧海

我的老家在秦皇岛,但在记忆中只有承德,因为从小生在承德,长在承德。第一次去秦皇岛还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当时正在青龙县的龙王庙从事地质勘探工作。那是一个周日,从承德来送给养的卡车司机丁师傅禁不起大伙撺掇,拉着半车人去秦皇岛吃了一顿海鲜大餐。我记得那是在北戴河老街的一家小酒馆里。第一次看大海,第一次喝爽爽的青岛啤酒,第一次吃那么新鲜的海鲜,第一次晕乎乎地回老家,现在想来还是那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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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中蒙策克口岸

第二次回老家是陪着父亲去的,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他患有三期矽肺职业病,需要去煤炭疗养院疗养。因为同在一个单位,便派我去护送。当时正是一九七八年那个难忘的春天,陪着父亲一起回老家,更有一种不同的情怀和感受。去海滩赶海,在海军大院看电影,在海风中听“蟠龙山上锁蟠龙”的悠扬歌声,总有一种深沉的惆怅油然而生。父亲是十几岁时被日本兵抓去当劳工的,几经辗转,落脚到了承德大庙铁矿。日本投降那年,他揣着十几块大洋准备回老家秦皇岛,不料遭人算计,所有的盘缠都输得精光,只好留在当地谋生。解放以后虽然通过官方多次寻找,却一直没有姐姐和弟弟的下落。文革中又被扣上一顶“历史不清”的帽子,我的入团和入伍都受到相当大的影响。背井离乡,忍辱负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这几天跟着父亲在海边赶海踏浪,望着他那瘦小坚毅的身躯、刻满沧桑岁月的皱纹和炯炯有神的目光,不禁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在我的心里只有敬重。

感谢那个难忘的春天,当我从秦皇岛转道北京,乘夜车回到家里的那个清晨,睡眼惺忪的妹妹惊喜地对我说:“二哥,你的入学通知书来了。”我拿起河北大学的《入学通知书》,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也许这就是大海的馈赠吧。

我们相识以后,我常把我的故事讲给她听,她对我的家世有些好奇,对我的故乡充满幻想,对大海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神往。盛夏时节,终于有了一个去秦皇岛的机会,我带着她一起“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那是一个晨光微熹的夏日清晨,我们在文化路一人花两毛钱,乘坐公交车来到了正在涨潮的海边。放眼望去,水天一色,雪浪翻涌,一群群海鸥鸣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她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惊叫着跳了起来,拎起鞋子,撩起裙摆,直接去拥抱涌来的浪花,不断发出一阵阵“格格”的笑声。看着她时而捡贝壳,时而踏海浪,时而堆沙塔的灵巧身影,那种忘情的快意就像到了爱琴海的童话世界。我这个阔别已久的游子,终于给故乡带来了最最珍贵的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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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沧海

站在鸽子窝的鹰角亭,望着苍茫大海,看着不知亲人何在的故乡,我不禁思绪万千,忽然想起曹操的《观沧海》。没想到刚一张嘴,她竟然也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巧合?不过,她觉得毛主席写的《浪淘沙·北戴河》更有气势,我们便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珠联璧合,琴瑟和鸣,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瞬间吗?

父亲告诉过我,他当年和弟弟是在秦皇出海处失散的,没想到一别成永诀。我在秦皇出海处把这段故事讲给她听,没想到她听着听着眼圈儿就红了,一头扎在我的怀里说:“咱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到了孟姜女庙,一直笑声不断的她忽然沉默了,半晌不吱声。我还以为她哪儿不舒服了,关切地问了两句。谁知人家却郑重其事地说道:“做女人就得像孟姜女那样,就是哭倒了长城也得忠贞不二。”这叫我十分感动,随即调笑道:“这算不算海誓山盟呢?”谁知她把嘴一撇,瞟了我一眼说:“去你的。”

回来时,路过北京的那天晚上,她带我去了在北京最爱逛的景山公园,登上她经常去的“万春亭”。望着京城的万家灯火,我们各诉衷肠,两颗倾慕已久的心紧紧贴在一起。又过了几个月,由于单位分房排队需要结婚证,我们便在光棍节的第二天,一起去中华路街道登记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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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夫妇婚纱照

(四)泰山之巅望苍穹

一九八四年,又一个春天来到了。市里引进一套国外生产线,急需一位英文翻译,她成功应聘,调回市内。紧接着,地委、行署家属院也给我们腾出一套三室两家居住的楼房。好在那家没人住,除了厨房和北卧锁着,一切都还方便。我们便开始操办婚礼了,两个人一起刷房,选购必备的家具和炊具,心里充满喜悦,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还特地找人批了四瓶“尖庄”、两条“前门”,准备给同事们意思一下。谁知担任支书的任科长传达了方部长的指示,说我在地委工作,要新事新办,对我们的婚事单位就不管了,也不需要我们表示什么。嘿,我知道方部长是参加过那个司机的二婚酒宴的。既然如此,我倒也轻松了许多。

于是,我们决定举办一次浪漫的旅行结婚。五月二十六日,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万里晴空,我乘坐纪检委沈师傅驾驶的“北京”吉普,前往五十公里外的黑山铁矿迎娶新娘。当天晚上,我们便乘坐火车前往北京。第二天,住在她的亲戚家,然后前往王府井“中国照相”馆拍摄婚纱照。接下来又游历了故宫、前门、颐和园、恭王府和北海。

三天以后,我们乘坐火车南下。由于资金有限,特地选了三个必去的地方:一是黄河,看看中华民族的摇篮。这个简单,坐在火车上横跨黄河大桥就完成了。但是对我们来说,意义仍然非同寻常。第二个是曲阜,拜谒中华文化的发祥地。我们特地绕道兖州,前往孔府、孔林、孔庙,感受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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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日出

此行最庄重也是最浪漫的事情就是登泰山,五岳独尊,登泰山而小天下。我一共登过三次泰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浪漫的一次。赶上了最好的时代,遇见了最合适的人,去登一座最重要的山,这便是我们新家的隆重开端。从岱庙的连理柏到东盘道的迎客松,从经石峪到十八盘,她吃着喜爱的海石花,我们时而慢慢走,时而大步追,步步登高,终于大汗淋漓地来到了南天门。然后手拉着手走过平坦的天街,拜见了泰山圣母,又来到历代君王封禅的天烛峰,仰望金光闪闪的《纪泰山铭》摩崖石刻,分享着那种昂首天外的豪迈之情。

虽说已近仲夏,落日后山顶上还是冷气袭人。我们租了两件军大衣,夜宿岱顶。由于没有包房,只能分开来住,她住女通铺,我宿男通铺。稀里糊涂地还没怎么睡着,窗外已经嘈杂起来。看了看表,才凌晨三点半。原来夜登泰山的人已经上来了,很多人还披着雨衣。听人说看日出的人很多,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我急忙起床,带好物品,正想去敲她的门,谁知她已经等在门外了。跟着络绎的人群穿过天街,来到拱北石,据说这里是观看日出的最佳地点。我们刚坐下不久,这里就被人坐满了,后来的人只能站在身后。望着浓黑的天际,旁边有人说,泰山顶上已经阴了一个礼拜了,看日出的人全都无功而返,就看今天的运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一点点变浅,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夜里的那场雨使山顶晴朗许多,但也冷了不少。天际间隐隐出现一些薄薄的云霞,人们渐渐地屏声敛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地盯着远处的天边。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看那边!”只见一轮红日露出了鲜红的一边儿,正缓缓上升。人们立刻沸腾了,欢呼雀跃久久不息。不等我转头,她已经跳了起来,跟着众人尽情地挥臂欢呼着,一抹晨曦娇艳地洒在她那张幸福的脸上。

十个月以后,一九八五年又一个值得庆贺的春天,我们爱情结晶的泰山之子出生了。两百多年前,乾隆皇帝在避暑山庄接受哈萨克大汗敬献天马时,曾仿照汉武帝的《天马歌》,写了一首七言排律《大宛马歌》。儿子出生在“文明福地”,我便给他取名“傅天马”。

回望毕业四十年,我觉得春天的故事是最值得记忆的。

二〇二二年五月十八日于承德

韶华悠悠河北大学中文系1977级傅新春(韶华悠悠河北大学中文系1977级傅新春)(15)

作者全家福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历

傅新春,1974年毕业于承德一中,当年到偏桥子公社插队,年底被招工到华北冶金地质勘探公司任测量技术员。1978年3月就读于河北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1982年毕业分配承德地委统战部对台办任干事,1987年任对台办副主任。1990年调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承德分院任办公室副主任、技术处副处长,后任承德市检察院技术处长、驻建行承德支行和交通局高速公路管理处预防专员。是国家二级高级检察官、视听技术高级工程师,曾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三次。出版长篇小说《努鲁儿虎》。

(文稿来源于韩联社的社,未做删改,版权归原作者,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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