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以此文追忆我逝去的亲人,愿天下人共享太平幸福。
昨天就降温了,银川今天的天气也很冷。傍晚下班,顺路买了纸钱和几套“衣服”,到北京中路太阳神酒店不远处东边一个相对适合的十字路口,面向东南老家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跪下来给去世多年的爸爸妈妈烧纸钱送寒衣。随后是给孩子他妈烧,她因病在45岁就过早离开这个世界了。
其实对当街烧纸这样的行为我也是不赞成了,一是污染空气,二是破坏环境。好在城管每到这个季节,就在城里人们经常烧纸祭奠的地方摆放一些器具,大家基本也都能自觉地把要烧的送的东西都放到那里面。但是今天没有看见。
凭心而论,个人觉得适当对逝去者的祭奠是应该有的。这种祭奠,使我们有了一些寄托、追忆和敬畏,可以激发人们仁爱、向善、进取,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由此想到人们对丧事的态度。有些人觉得人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烧装进骨灰盒埋了就完了,没有必要搞这样那样复杂的仪式讲究之类。写到这里,想起一位原来单位人事部门同志讲的一件事情。他那时候负责单位的离退休职工工作,参加过的最简单的葬礼只有3个人参加,2个是单位老干部处的,还有一个就是逝者的家人。想想也格外凄凉,人活一辈子最后就这样走了,没了,活着的人在现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吗?这样是否会影响他以后的人生态度?
家门不幸,我排行最小,加之父母去世的时候年纪都不大(父亲属猴,生于1921年,是1982年去世的,享年61岁。母亲属虎,生于1926年,是1991年去世的,享年65岁),所以都没有能够孝敬上,想来心里真是愧疚。2个哥哥更是让我心碎,二哥2012年52岁的时候就突然去世了,大哥2014年58岁也突然去世了,原因大致都和心脏病有关,不好追究。
两位哥哥都是在老家过世的。去世的时候,我都回老家全程参加。那些日子心里真是非常难过,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如同大姐1983年30出头就去世时,我才16岁的那个夏天的感觉一样,真的不能相信他们就不在了。
哥哥的后事都是按照老家农村的习惯办的。亲邻帮着到村子南边后河上面坡上父母坟的边上打墓,一打就是四五天。给大哥打墓的时候,有一天中午我去给帮忙的亲邻送水,突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墓地上面梯田的雨水要倒灌下来,情况万分紧急。我们急忙一边搭塑料棚不让雨下到墓里,一边到顶上梯田引水防止倒灌。就那么十来分钟功夫,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都是泥水。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哥哥逗我们玩,最后墓地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安葬的前一天下午,先是要去祭祖,同姓的子孙辈一行十几二十人披麻戴孝,手柱哭棍,都去。家里门子的哥哥说这是和老先人打招呼。先是老爷(曾祖父),再是爷爷,最后是父母。老爷和爷爷的坟地多年早就看不到了,加上在山坡下面的河滩地里,多年弃种粮食,长满了树木,我们也只好在老哥哥的带领下大致认个地方,点一张黄表纸,燃一根蜡烛,一炷香。这样程序走完大致需要四五十分钟的时间。
随后就是迎饭。先是舅舅家的,大概是因为有了舅舅家,有了母亲才有我们的缘故,大舅舅的孩子、二舅舅的孩子、小舅舅的孩子,一个个按顺序。先是用扁担把馍馍、饭菜之类的盘子送到路口,然后由我们村里的相邻接上。然后阴阳主持,迎饭开始,舅舅家的来人和家里的孝子对着贴着“奠”字的桌子对拜,3鞠躬。然后唢呐声中,队伍一同到灵堂把东西献上。依次类推。迎饭的过程大致需要一个小时。
到了天黑的时候举行祭奠仪式。所有的孝子到灵堂(农村专门有服务队来搭的)上、台子下下跪、叩首、平身、鞠躬等等。
哥哥们的这些过程我基本都是在呜咽和泪水中亲历过的。一边看着,一边颤抖着手用摄像机照相机拍着,一边哭着,一边心里难过着。
守灵更是不用说,基本都是儿女的事情,几天里轮流值班。二哥去世的时候正直数九寒天。因为哥哥一直在外,老家的庄基上就盖了一间房,多年不用,已经破败,哥哥就在那里面躺着。2个侄儿冻得跪在那里守着,我心里的难过难以诉说。
因为我在家里最小,从小受父母溺爱,小时候哥哥们也几乎没有打骂数落过我,长大更是不用说。我们从来脸都没有红过,没有喊着说过话。
可是,哥哥们就这样走了。
晚上的祭奠活动结束以后,就是唱戏,主要是秦腔,也有一些比较现代的。但是我不喜欢现代那种的,太闹,极不适合我凄凉的心情。
唱戏结束,村民们散去。我们找几个装了麦草的袋子铺在灵堂上,家里拿两个铺盖,晚上灵堂上也要守灵的。
安葬当天天不亮人就起来了,该干的事情似乎特别多。我离开老家多年,什么也不懂,只能看看,随便听大家吩咐,有机会就拍照摄像,记录这想起来就难过的场面,更不要提看了。
灵车来了,把人移进灵棺,撒些五谷硬币之类,手里再放现金,嘴里似乎还要含浸什么,四周用纸夹紧免得晃动,似乎就齐备了。灵棺盖子似乎有时候卡得不是很好,需要再错位按好。当然,灵棺上面的油漆、画都是由专门请的匠人前几天涂画的,色彩艳丽,非常讲究。
一二三声中,灵棺就起来了,用木头杠子滑到灵车上,盖上华盖。唢呐声伴着孝子们的呜咽声,花圈车也一起跟着就走了。到了有路口的地方,烧纸灰的盆子要摔碎,再磕头后继续走。
大哥去世的时候是秋天,去坟上要路过差不多一里的玉米地。门子六哥提前就用镰刀砍了三米左右的路,夹杂着地上的玉米和雨后的泥水,我们就这样到了山坡南边的坟地。
下葬的时候也是最紧张的,位置要估算好。大头是人的头部,靠里面的山坡方向,先进去;小头是脚部,朝山下的小河,后进去。依山傍水,头枕山,脚踩水,福荫后代子孙。灵棺上的绳子先要抓住,灵棺落实后靠绳子向里面的窑洞里移动,一下一下就慢慢全部进去了。
最后给窑洞里外摆放上仙鹤之类的装点,就封口,封后外面贴上带装饰的瓷砖,顶部像拱形的门。
哥哥们,安息吧......
然后邻村的父老乡亲就帮着把土都填上,大哥的时候有小型挖掘机那样的机器也操作了。
填好之后把土扬上去成了一锥形包,大人说不能用锹拍,那样不好。弄好了把孝子们的哭棍一个个间距相等地成行插在顶上,最前面是一个很大的花圈,中间是“奠”字。
接着大家就开始焚烧花圈,工匠用提前预留的砖头在陵墓前面砌个方形的窑窝,燃蜡烛点香后插在里面,不怕刮风下雨,会自燃到没有。
回去的路上在摔盆子的地方早就烧了麦草,大家过的时候从上面跨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当天中午、晚上吃饭之前,都要去坟上去。
此后就是逢七祭奠,一直到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就是百日,周年......
整个的这些过程,我几乎一直都在被感动着。这古老的习俗,不知道有多少说道,觉得非常神圣而感人。
这是对人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让活着的人知道,人生在世很有意义,很有价值。要好好地活着,敬畏生命,敬畏生活;善待生命,善待世界。
安息吧,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大姐。愿你们安详。
安息吧,所有逝去的人们。愿你们也安详。
好好活着吧,还在世的我们。
愿世界永远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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