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一个寒冬,她就像一片飘忽不定的雪花,来到了这个北风凛冽、冰天冻地的世界,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谁说梅花没有泪男声?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谁说梅花没有泪男声(谁说梅花没有泪)

谁说梅花没有泪男声

六十年代的一个寒冬,她就像一片飘忽不定的雪花,来到了这个北风凛冽、冰天冻地的世界。

她已经有了四个姐姐。在襁褓中哇哇待哺的她在风雪中流浪了四天,就成了别家的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养母因病去世。牙牙学语的那年,养继母又把她抛给了养父的爹娘。她就与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半岁的时候奶奶起了一个名字:梅。梅的到来,给这个孤单的家庭带来了生机,也成了爷爷奶奶唯一活着的希望。爷爷奶奶盼望着小孙女长大、成人。

爷爷腿脚不好,平时走路拄着双拐,爷爷长年患病,还欠下了一笔儿子不给偿还的饥荒。室内只有简单不过的生活家具。房间里的摆设极为简单,除了睡觉的床和简单的衣物,几乎什么也没有,破破烂烂,就连大白天屋内也是一片黯淡。地面干净,物放整齐。门口摆着大堆的树枝、柴火。

梅,懂事早。从四岁起,就知道在家帮爷爷、奶奶洗衣做饭,养猪喂鸡。有时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用开水烫伤了她的小手,梅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也没有告诉爷爷奶奶。梅到了读书的年龄,她望着与自己同龄的孩子挎着书包去上学,好羡慕。爷爷读懂了孩子的心思,她却给爷爷说,我不想读书,就想在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伺候爷爷、奶奶。说完,转过头去,梅的眼睛里湿润了。过年的时候,梅就把奶奶从很远集上割的那么一点肉,从碗里挑出来,夹给爷爷奶奶。说:我不喜欢吃。

梅,经常帮奶奶梳头、洗脚。梅说:奶奶,你可漂亮了。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奶奶。奶奶就会心的笑了。梅不爱与人交往,喜欢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静静的观察,静静的思考。喜欢一个人站在宽阔的田野,看天空中飘忽不定的朵朵白云,看一只只一会高飞一会低翔的自由小鸟。喜欢一个人在静谧的夜里,看月亮到月缺月圆,数星星到月明星稀。最喜欢听爷爷讲的故事。

冬天来了,梅就把做晚饭时锅灶里的炭灰取出来,放在一个铁盆子里,端到爷爷奶奶的跟前。爷爷从腰里拿出旱烟袋,装上一锅揉成团的烟丝,爷爷的故事就开始了:一九三七年年底,日本鬼子占领南京,翻墙进入老百姓家中,抢粮食,抢衣服,强奸妇女。两个十六岁的女孩被日本鬼子轮奸致死。把无辜百姓捆绑后用机枪杀死,再用木柴、汽油焚烧。打死后把老百姓的尸体推入江中,有时把老百姓赶进挖好的大坑,活活埋死……听的梅热血沸腾,义愤填膺,国家的孱弱,民族的耻辱,怎能忍受,怎能遗忘。

一年四季,梅都穿着大红底带碎花的同一件衣服。天热了,把里面的棉花取出来,就成了一件夹衣。天冷了,再把棉花放进去。有一次,梅下地干农活热湿了衣服,回来就把身上的衣服拆洗了。衣服还不干,就光着身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奶奶看到了就说:傻孩子,都长成大闺女了,快去屋里吧,邻居看见了笑话。梅看看自己略有凸起的乳房,不知所措了。

奶奶病了,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梅给奶奶一边捶背一边聊天:奶奶,我的辫子不想留了,天天梳头太麻烦。奶奶说,留着吧,成大姑娘了。为了奶奶早一天好起来,梅还是忍痛剪掉了那条又粗又长沉甸甸的大辫子,拿到了集市上,给奶奶买了药。

爷爷患有脚病,指甲隆起,凹凸不平,经常红肿,有时化脓。无法下地干活,争公分养家。梅早早的就参加了生产队的集体劳动。翻地,锄草,挑担,割麦,拉车,掏粪样样都干。同一生产队里的社员,工分是不一样的。主要看每个人在劳动中的表现,再看性别、年龄、劳动能力、劳动经验等。男劳力一天最高的工分是十分,女劳力最高的工分是七分。上了年纪或劳动能力弱的男劳力依次评八 七 六 五分,女劳力依次评六 五 四 三分等等。梅虽然年轻,但干起活来不挑不捡。她评七分,大家都没意见,举手通过。

梅,长大了。通过邻居介绍又在附近的粮站做了临时装卸工。灌包,过磅,缝包,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天天荡成了一个土人。后来,八十公斤重的中粮麻袋就落在了梅的脊梁上,一干就是十天半月。

梅没有上过学,还想读书。农闲的晚上,等把爷爷奶奶安顿好,就带着自家的油灯再去离家二里半地的夜校去学习。说是夜校,不过是五十年代的大队院子腾出的两间老房子,原窗口上糊着已经烂掉的塑料布,还在风中呼啦呼啦的作响。教室里一个一个的油灯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辉映着一双双求知的眼神。梅认真的听,认真的写,认真的记。梅在这里学会了写字,学会了唱歌。了解了苦菜花,英勇不屈的革命群众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与日寇、封建势力进行顽强斗争的故事。知道了与自己同龄的刘胡兰为了保护革命力量,在敌人的铡刀面前临危不惧,从容就义。

梅,没有读过一天的学,可过年了,邻居家的春联都是梅自编自写的。

梅,是牵着爷爷、奶奶的手,咽着苦涩的野菜,在养继母的厉声厉色、担惊受怕的黄连岁月中,一天一天长大的。

梅的坚强,迎得了邻居的一片赞誉。

梅,长着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偶尔笑时,一对酒窝。

那年隆冬,狠心养父得了三千元的彩礼,把梅卖给了一个离家六百里路比梅大十岁的煤井工人。出嫁前一天的晚上,爷爷坐在油灯旁,从腰里拿出旱烟袋,装上一锅揉成团的烟丝,点燃奶奶用草纸制作的火捻子,抽了一锅又一锅,烟灰倒了一片又一片。爷爷吐出的烟雾伴随着梅的抽泣声在屋里弥漫着。

天亮了,几响单调的鞭炮声之后,坐上了男方的车。梅,走了。一脸无奈,一脸泪。她知道,自己离开了爷爷奶奶,就失去了最后的一点依靠。

梅,嫁人了。身上的衣服也鲜丽了许多。偶尔一笑,一对酒窝。婚后生了两个闺女,常常听婆婆的冷言冷语、厉声厉色:你就是一个只会下软蛋的鸡。你就是一个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丈夫时常暴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梅的右臂被晕酒的丈夫打过骨折。脸上还有尚未痊愈的疤痕。

梅,又回到了爷爷奶奶的身边。

“我要离婚。”梅知道奶奶的执着,肯定的说。

“闺女,不能让你的孩子和你一样啊。”奶奶老泪纵横。

“至少,她们还有父母啊。可我……” 梅伤心的哭了。

“……”油灯下爷爷的那支旱烟袋,又吸的滋滋作响。

以后的日子里,梅脸上偶尔的笑容没有了,眨一下眼睛,都会有泪珠滚落下来。邻居说:梅的身子也明显的消瘦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梅报名参加了一个修脚工培训班,学到了很多很多修脚医脚的技艺。梅在人们的质疑和不解的目光里挎着自己的药箱服务于街道,以和蔼的态度和娴熟的技艺使一个个患有脚病无法出门的老人,行走自如。梅说:靠自己的手艺和能力吃饭,给人们解除像我爷爷一样患有脚病的痛苦,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责任。病人的愉快,就是我的满足。

梅,就成了远近有名的医脚大师。面带笑容,一对酒窝。

身上的衣服也鲜丽了,漂亮了。梅的坚强,又迎得了邻居的一片赞誉。

操心的爷爷也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受累的爷爷撒手而去,梅哭着为爷爷修了最后一次脚。爷爷去世的那天晚上,梅一直哭到了天亮。

梅的哭声,和着凛冽的寒风和冻雨,响在空旷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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