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人是谁？大部分人肯定要说是麦哲伦，然而了解一点历史的人都知道麦哲伦在环球航行的半路上就死掉了。虽然如此，麦哲伦的副官塞巴斯蒂安和其他的船员们依然坚持完成了大航海，所以这个殊荣可能要归于他们。不过不为人所知的是，早在塞巴斯蒂安率领麦哲伦的舰队返航之前，麦哲伦舰队上可能就已经有一个人先于所有人环绕地球一圈了，他就是麦哲伦的贴身奴隶，马六甲的恩里克，也许他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完成环球航行的人。
一、葡萄牙与马六甲这位“马六甲的恩里克”先生本来并不叫“恩里克”这个名字，甚至在航海日志上他还有“亨利”这个名字。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记载混乱原因也很简单，这位恩里克先生并不是欧洲人，而是一个亚洲人，准确的说是苏门答腊的马来人。
马六甲的贸易网络
马六甲及其周边的海域是联结印度洋和东亚海域的枢纽地带，自古以来就是商贸繁盛之地。在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开启大航海时代的时候，马六甲就因为其优越的地理位置而成为东南亚最繁荣的港口，这样的地方当然逃不出殖民者的魔爪。1511年8月，葡萄牙探险家阿尔布开克率军攻占了这座城市。麦哲伦当时就在阿尔布开克的军中，和其他的参战者一样，麦哲伦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这些在欧洲八成是混不出头的冒险家们在大发横财之后多半要购买奴仆，来过一把欧洲领主老爷的瘾。麦哲伦也不例外，也就是在这场战斗之后，他在马六甲买了一个名叫“庞利马阿旺”（Panglima Awang）的奴隶。不过，随后他就给这位庞利马阿旺取了一个葡萄牙名字“恩里克”（Enrique），从此这位阿旺先生就被人称之为马六甲的恩里克。
前呼后拥的葡萄牙暴发户
二、麦哲伦的贴身奴隶说起奴隶，大多数人想象当中的画面都是很不妙的，不错，那些被强行驱赶去从事脏活重活乃至极危险工作的奴隶的处境都是很惨的。欧洲人在殖民过程当中抓到或买到的奴隶，除了送去采矿场和种植园之外，还有很多被拉上战场成为炮灰。当时葡萄牙还要对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的几个穆斯林国家作战，所以很多奴隶也就这样上了战场，与自己的同胞兵戎相见。
葡萄牙在亚洲开疆拓土
相比之下恩里克还算幸运，而且麦哲伦有意要把这个奴隶培养成自己的翻译，于是给他取了葡萄牙名字，让他受洗成为基督徒，还对他进行了训练。而且两年之后，麦哲伦就带着恩里克一起回到了欧洲，参加葡萄牙在北非穆斯林国家的战斗。不过随后却因为一点小事而得罪了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为了重获国王的信任，他提出了从地球的另一端绕去东南亚的想法。葡萄牙人当时虽然控制了印度洋航线，但是他们却因此不得不卷入到与当地穆斯林的无穷无尽的战争当中，因此麦哲伦觉得从地球的另一端绕过去就没这么麻烦了。不过，对麦哲伦还心存芥蒂的曼努埃尔拒绝了他的想法。
葡萄牙与北非穆斯林的战争
多数人在读到葡萄牙人相继拒绝了哥伦布和麦哲伦的历史的时候总会觉得葡萄牙人过于因循守旧不思进取，其实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葡萄牙人其实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在进行海航探险活动了，他们有大量优秀的航海家，而且地理知识相当丰富。在哥伦布和麦哲伦的想象当中，地球很小，从另一端很容易绕过去，但是葡萄牙人很早就知道地球是很大的，哥伦布和麦哲伦的计划根本就是建立在错误的前提基础之上的，所以航海经验丰富的葡萄牙人果断拒绝了哥伦布和麦哲伦，而相比之下并不那么擅长航海的西班牙人则接受了这二人的建议。
葡萄牙涌现了大批的航海家，图为里斯本航海家群像
1517年，在葡萄牙失意的麦哲伦前往西班牙游说，身边相伴的只有忠实的恩里克。麦哲伦向西班牙国王极力描述东南亚香料群岛的富庶，还让恩里克来做自己的证人。当时的西班牙国王是出生在德意志的查理五世，这位君王在位期间，正面临着宗教改革，奥斯曼土耳其的入侵，与其他强国的争霸，以及他庞大领地上数不清的叛乱。因此他对于广开财源是很有兴趣的，但对航海通商却并不擅长，而麦哲伦身边的那位马来奴隶无疑是增加了他的计划的说服力的。
在宫廷会议上，大臣们对这位会说西方语言的恩里克印象很深，认为这个人的存在能够增加麦哲伦计划的成功把握，在前往东方的道路上他会是很好的向导和翻译。于是西班牙王室最终决定支持麦哲伦的远航计划，就这样，一个来自亚洲的小人物不经意间影响了历史。也正是因为这位仆人的忠心耿耿，麦哲伦专门立下遗嘱，要在自己死后恢复恩里克的自由人身份，还要赠与他一笔能够维持生活的财产。可见这对主仆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理五世夫妇
三、远航中的向导和翻译1519年8月，麦哲伦正式开始远航，航行之后不久麦哲伦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地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小。我们今天的人都知道美洲大陆是狭长的，但是麦哲伦却坚信在巴西南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海峡能够让他们进入亚洲。然而舰队越过巴西向南走了很久都没有遇到海峡，而此时闻讯的葡萄牙人也开始对他们进行袭扰。伴随着舰队的南移纬度增高，天气越来越冷，补给也越来越少，士气十分低落，而麦哲伦是葡萄牙人，他和其他西班牙船员们的矛盾也在增加，最后引发了船员们的叛乱。最终，克服了一切困难的麦哲伦终于在1521年的10月，也就是航行一年多之后发现了通往太平洋的海峡——后人将之命名为麦哲伦海峡。
麦哲伦远航路线
由于航行了一年多都还在大西洋上，所以恩里克一直是处于无用武之地。进入太平洋之后，航行的困难也没有减少太多，因为麦哲伦舰队上的人谁也没想到太平洋居然这么大，东西最宽接近两万公里。再又进行了几个月的航行之后，在1521年的3月抵达了关岛，随后又在3月27日抵达了菲律宾的马索华岛。麦哲伦决定让恩里克和其他船员们先上岸探路，没想到恩里克一上岸就听懂了当地居民的讲话，并且立刻就听出来这是自己家乡的口音。在海上漫无目的漂泊十八个月的人们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他们绕地球一圈抵达了亚洲。通过恩里克的翻译，麦哲伦顺利的和当地酋长建立了联系，随后，麦哲伦舰队抵达了宿务岛，也正是在那里卷入了当地部族的战争随即死于非命。
宿务岛的麦哲伦纪念碑
不过，麦哲伦虽然被杀，他的仆人和翻译恩里克却下落不明，仓皇逃走的西班牙人没有记录下这个奴隶的最终结局，而是把所有没被他们带走的人都算做是牺牲者。有人说，恩里克如果能够活下来并且返回家乡，那他就是第一个环球航行的人了。也有人说，恩里克是在马六甲被俘虏的，我们并不清楚他究竟是哪里人，说不定他就是菲律宾人，无论他是否活着回家他就已经环游世界一圈了。对于西班牙人来说，这次航行最后返航的是西班牙人，麦哲伦的副手塞巴斯蒂安 德卡诺，而葡萄牙人则强调领航者麦哲伦的国籍，他们不会关心一个马来奴隶的命运，更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亚洲人抢走他们的荣誉。
马六甲航海博物馆内恩里克的雕像
文史君说：马来人恩里克的故事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有人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如果不是正好成为麦哲伦的奴隶他连名字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来。然而，这样一个生于亚洲，却远渡重洋来到欧洲，接受了欧洲人的文化和姓名，并且促进了伟大的麦哲伦远航的实现，还追随麦哲伦一起横跨了太平洋的人物，不正是大航海时代这样一个沟通东西方的伟大时代的最好代表人物吗？
在欧洲陪伴麦哲伦的日子里，他与麦哲伦说过哪些关于他故乡的故事并促成了他的想法？在西班牙王室的宫廷里，他的出现如何影响了王公大臣们的判断让他们决定支持麦哲伦？在成功抵达亚洲的时候，恩里克的发现又是如何鼓舞了人们的士气，证明了麦哲伦的判断呢？骄傲的欧洲人当然不会给予恩里克荣誉，但我们却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被历史改变了命运的小人物，也是一个改变了历史命运的大人物。
参考文献：茨威格：归来没有统帅——麦哲伦传，湖南文艺出版社1982年版
姜守明 等：世界尽头的发现，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威廉·曼彻斯特：黎明破晓的世界，化学工业出版社2017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隔壁小王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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