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先生在《平心论高鹗》一书中写道:“大观园各人岁数矛盾重重,至今无法整理,取此必弃彼,取彼必背此”因此要想给《红楼梦》排张“年表”“纪历”什么的,真是件十分困难且尴尬的事情结果总避免不了捉襟见肘,无法自圆其说,想要功德圆满确实难矣,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红楼梦是真事还是虚构的?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红楼梦是真事还是虚构的(红楼梦中存在两套时间系统)

红楼梦是真事还是虚构的

林语堂先生在《平心论高鹗》一书中写道:“大观园各人岁数矛盾重重,至今无法整理,取此必弃彼,取彼必背此。”因此要想给《红楼梦》排张“年表”“纪历”什么的,真是件十分困难且尴尬的事情。结果总避免不了捉襟见肘,无法自圆其说,想要功德圆满确实难矣!

其实要想走出此困境,只需仔细读一读《红楼梦》的第一回即可。书中开始写了大荒山的神话,“石头”就来自大荒山青埂峰,后来“石头”又进入了“太虚幻境”,并被“夹带”在“一干风流冤家”之中“投胎入世”了。因此,《红楼梦》中的时间系统根本就不是我们认知的固定时间系统。可以说《红楼梦》中是存在两套时间系统的,“石头”离开“大荒山”是“大荒山时间”的开始,而“石头”离开“太虚幻境”投胎入世,又是“太虚幻境时间”的开始。这两套时间系统是存在“时差”的,就像今天我们仍在使用的公历和农历,我们总是要过“元旦”和“春节”两个年,两个年之间存在着数十天的“时差”。可是“大荒时间”与“太虚时间”的“时差”,远比“元旦”和“春节”的“时差”大的多。

那么书中“大荒时间”与“太虚时间”两个时间系统的“时差”是多少呢?根据第一回的描写,甄士隐在女儿英莲“年方三岁”时他梦见僧道二人携带那块“石头”变成的“美玉”前往“太虚幻境”,交给警幻仙子安排“石头”去“投胎入世”。我们都知道人需要“十月怀胎”才能降生,当“石头”降生时,英莲的年龄就是四岁了。英莲四岁属于“大荒时间”,而“石头”的降生时间则属于“太虚时间”,由此可见两个时间系统的“时差”为四年。

《红楼梦》书中存在的主要人物的年龄矛盾现象,正是由于作者交互轮换使用两套时间系统造成的。一个明显的例子在第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众人掣花签吃酒,“袭人也伸手取了一根出来,却是一枝桃花”上面“注云:杏花陪一杯,坐中同庚者陪一杯……”然后“大家算来,香菱、晴雯、宝钗三人皆与他同庚”。书中此处明确告诉我们,袭人与香菱、晴雯、宝钗四个人是同岁。那么,书中其他地方对此四人的年龄描述又如何呢?

先看香菱的年龄情况,香菱进入贾府之前原名英莲,是“十二钗”中最早出场的人物。第一回中,写了甄士隐“只有一女乳名英莲,年方三岁。”后于元宵节时,看灯被拐丢失。当第4回英莲再次出场时,却已是“虽隔了七八年,如今十二三岁的光景。”同是第4回,前面还写了李纨之子贾兰“今已五岁”。到后面第78回,贾兰作姽婳诗后“众幕宾看了,便皆大赞,小哥儿十三岁的人就如此,可知家学渊源,真不诬矣!”由此观之,从第4回贾兰五岁到第78回贾兰十三岁,其间共历八年。则此时香菱的年龄就应是21岁了,可同是第78回,宝玉为晴雯所作的《芙蓉诔》中却写晴雯“窃思女儿自临浊世,迄今凡十有六载”。可见晴雯死时的年龄才17岁,这里“十有六载”是纪年,而人的年龄出生为一岁,所以纪岁为17岁。如此所谓“同庚”的晴雯和香菱却相差整四岁,这四岁正好是两套时间系统的“时差”四年。

再说袭人的年龄情况,书中第19回,宝玉问袭人“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而且又说“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备了,明年就出嫁。”可见作为表姐的袭人应大于“两姨妹子”至少几个月或一岁,甚至更多,袭人此时年龄为十七八岁。因为此时还是省亲之年的正月间,袭人生日是二月,过了生日袭人就算19岁了。而第78回是省亲之年的后两年,所以到第78回,不管怎么说,袭人也要大于17岁的晴雯,不能“同庚”。如果19回袭人是19岁,则78回袭人也是21岁,与香菱一样,减去“时差”四年,香菱、晴雯和袭人就“同庚”了。

此外,宝钗的年龄又如何呢?第22回写了宝钗在贾府中过第一个生日,凤姐说“听见薛大妹妹今年十五岁”。第22回与第19回都是省亲之年的正月间,因此到第78回,宝钗已过了17岁生日,但还未满18岁,说她与晴雯同庚没有问题。

综上所述,由于作者利用两套时间系统,在书中交互描述同一个人或不同的人的年龄,这样同一个人在同一个时间点,就有了两个时间系统的不同年龄。而不同的人之间,在相同的时间系统内,可以年龄相同,但当他们分处于不同的时间系统时,就有了年龄差。如果不同的人,又处于不同的时间系统时,并且还不在同一时间点,就会出现更复杂的年龄和时间变化。这种情况在书中也有出现,这将在下文中结合书中描写再述。

关于黛玉的入府年龄究竟是几岁,一直以来总是聚讼纷纭纠缠不清。如果我们利用两个时间系统来分析一下,是不是会令人豁然开朗,问题迎刃而解呢?在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说宝玉“如今长了七八岁”,而小宝玉一岁的黛玉,此时就是六七岁,所以黛玉入府的“太虚时间”年龄是七岁。如按“大荒时间”则加上“时差”就是11岁。在《石头记》已卯本和《红楼梦》梦稿本中,黛玉在回答凤姐的问话时说自己“十三岁了”。由于黛玉的生日是二月,属于上半年生的,可以虚两岁,下半年生的只能虚一岁。再加上她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在年龄上也不肯示弱,总爱讲虚岁,所以自称“十三岁”并不奇怪。如此情况还有后面第45回“金兰契互剖金兰语”中,黛玉说“我长了今年十五岁”,此时还是在省亲之年内,按“太虚时间”黛玉年龄只有十三岁,自称十五岁,还是虚了两岁。换个角度我们从第二回和第三回的黛玉出场时看,书中文字为“今如海年已四十,……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到黛玉离家赴都时,林如海自己说:“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林如海的年龄从“年已四十”到“年将半百”,时间约近十年,最少也是七八年,所以黛玉从五岁到入都前有七八年时间,这与她入贾府后称自己十三岁,还是相符的。

另外,关于黛玉与宝钗是否同一年入府的问题,历来也颇有争议。第四回写宝钗比十五岁的哥哥薛蟠小两岁,也就是说宝钗入府时十三岁。这里用的是“大荒时间”的年龄,如按“太虚时间”年龄,宝钗就是九岁入府。此时黛玉六七岁,宝玉七八岁,这样三个人的年龄差都是一岁,即黛玉七岁小八岁的宝玉一岁,宝钗九岁大八岁的宝玉一岁。从这样的年龄关系看,黛钗入府就是同一年的事,最多黛玉比宝钗先入府几个月,既使不是同一年,也就一个岁尾,一个年初罢了。可是书中多处描写黛玉是先来的,且同宝玉是从小一块儿吃住长大的,这又作何解释?其实这正是作者有意运用两个时间系统给我们造成的一种错觉。写黛玉在“太虚时间”七岁进府,又写宝钗在“大荒时间”十三岁进府,本来两人只差两岁,一下变成了时差六年,这样就为写宝黛从小一块长大提供了时间空间。

再有书中第32回,有一段袭人与湘云的对话,是有关史湘云定亲之事的描写。袭人道:“这会子又害臊了,你还记得十年前,咱们在西边暖阁住着,晚上你同我说的话儿?”史湘云笑道:“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我来了,你就不象先待我了。”此回也还是在省亲年当中,这里的“西边暖阁”指的是荣国府贾母房间中的暖阁。过去袭人是贾母的丫环,湘云来了曾与袭人住在暖阁里。袭人跟了宝玉则是黛玉入府之前不久,这里所谓的“十年前”是什么时间呢?袭人提的事是“十年前”,史湘云说是“一程子”。我们从宝玉的年龄看,入府之年是七八岁,省亲之年是十三四岁,可知入府与省亲之间相隔时间为六年。我们再从宝钗入府之年为十三岁,省亲之年正月她过十五岁生日看,从入府到省亲只相隔了两年。如从宝钗与袭人“同庚”看,省亲之年袭人十九岁,宝钗也应是十九岁。在前文中我们讨论黛钗为同年入府时,宝钗仅大黛玉两岁为九岁,如果用宝钗入府九岁与省亲之年宝钗十九岁相比较,则入府与省亲就相隔十年了。一种相差十年,另一种相差两年。如果都在同一个时间系统,从入府到省亲又只有六年。正是两种时间系统的交叉运用,两个不同时间点竟出现了两年,六年和十年三种时间差,再加上两个时间系统的“时差”四年,就是四种时间差数字。

四种时差数字在书中奇怪出现,难道是作者在跟我们玩数字游戏吗?尤其是两个时间系统的“时差”是四年,而从入府到省亲在同一时间系统中为六年,是否作者有意在书中关合康熙皇帝的南巡,康熙一共六次南巡,曹寅和李煦两家操办了四次南巡接驾。更巧合的是康熙六次南巡的时间间隔正好有两年、四年、六年、和十年四种情况,尤其是《石头记》甲戍本第16回的一条回前批语告诉我们:“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看来《红楼梦》一书与康熙南巡的关系,这还真需要作进一步的探究。(康熙六次南巡分别是康熙23年、康熙28年、康熙38年、康熙42年、康熙44年和康熙46年。从23年至28年是6年,从29年至38年是10年,从39年至42年是4年,从43年至44年和从45年至46年都是2年。)

还有书中对贾母的年龄描写,也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之处,红学家对此并未给出比较合理的解释。第39回写了贾母跟刘姥姥的年龄对比,贾母问刘姥姥“多大年纪了?”刘姥姥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则跟众人说“比我大好几岁呢!”由此可见,贾母此时的年龄比刘姥姥要小,不到七十五岁。但到第71回,书中却写“今岁八月初二日乃贾母八旬之庆”。可是第39回仍是元春省亲的当年八月,而71回则是省亲之年的后两年八月,以上两处时间差仅为两年。那么贾母的年龄为何会速增了五岁以上呢?这里如按正常的时间推移,根本无法解释。如果考虑作者在两处分別使用了“太虚时间”和“大荒时间”,这样贾母的年龄之谜就可以迎刃而解了。第39回贾母用的是“太虚时间”年龄,应为73岁,比刘姥姥小两岁。由于七十三、八十四这两个岁数,世俗上都避讳说,所以贾母只含糊其辞称“比我大好几岁呢!”而不直说大两岁。到第71回,如还按“太虚时间”,贾母只有七十五岁。若按“大荒时间”加上“时差”四年,也就是贾母七十九岁了,由于庆生日时,往往习惯提前过整岁数的生日,七十九岁就可以过八十岁生日了。从贾母的年龄矛盾描写,完全证实了在书中的确存在两套时间系统。

再说一点,就是宝玉与元春之间的年龄关系问题。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说贾政夫人王氏“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美玉来”,“就取名叫作宝玉”。如此看来,元春生于“大年初一”,第二年又生了“宝玉”,那么两人年龄最多相差两岁。可到第18回元春省亲时,又写了元春进宫前“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如此说来,元春则比宝玉要大的多,而不是两岁,那这怎么解释呢?我们看第五回元春的判词是“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所以省亲之年,元春应为二十岁,而当时宝玉的年龄是十三四岁,但这都是“太虚时间”两人的年龄,如按“大荒时间”,两人的年龄加上“时差”四年,就变成了宝玉18岁,元春24岁了。这样,用“太虚时间”20岁的元春与“大荒时间”18岁的宝玉比较,两人就只相差两岁,与冷子兴的演说相符。反之,如用省亲之年24岁的元春与14岁的宝玉相比,则两人相差整十岁,说“其情状有如母子”也没有什么差错。

另外书中第49回中还有一段多人年龄的描写“此时大观园中比先更热闹了多少,李纨为首,余者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李纹、李绮、宝琴、岫烟、再添上凤姐和宝玉,一共十二三个,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纪最长,这十二个皆不过是十五六七岁”。作者在这里把十二个人的年龄都“打包”在一起称“皆不过是十五六七岁”,此时还是省亲之年的十月中旬。

先看凤姐的年龄,在省亲之前的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就说过“这位凤姑娘今年大不过二十岁罢了”。可现在如何却又成了“十五六七岁”了?其实在两套时间系统存在的情况下,这些人的年龄“十五六七岁”,并非都是同一时间系统的年龄,必须还要具体区分那一个人和那一个时间系统的年龄。都是十五岁,如某一个人在“大荒时间”年龄15岁,则在“太虚时间”年龄就是11岁。反之,在“太虚时间”15岁,在“大荒时间”则为19岁,而“太虚时间”的17岁,在“大荒时间”则为21岁。因此用两个时间系统来看,“十五六七岁”的笼统年龄叙述,可与11岁至21岁的年龄区间等同。

在《红楼梦》书中,太虚幻境石牌坊上的那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正是点醒我们,书中故事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作者在用烟云模糊法以“幻笔写幻文”,使用两种时间系统并不奇怪。只是我们决不能以单一的固定的时间观念去理解《红楼梦》。最后我只想对爱好《红楼梦》的朋友们说:我们到世界各地去旅游,需要倒时差,而我们到《红楼梦》中去看风景,同样要学会倒“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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