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地瓜》
文:周政
在美食的大千世界里,我对地瓜一向是情有独钟。每当吃着稀溜流油、清香四溢的烀地瓜,我的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滋生出许许多多乡情亲情……我是十九岁下乡插队到牟平水道村,用那时的话叫作知识青年。其实,我那时哪还有知识,学历才勉强挂上初中毕业。水道村是个大村队,人口多地却少,村周围都是山,只有村西头一块不大的泊地,其余的全部是山地。泊地种麦子之类的粮食作物,山地就只有栽地瓜了。就算那时没有山地人们也乐意栽地瓜,因为那年月粮食供应,农民也不例外,每年只有三百斤原粮,如果按照玉米成面的比值,也就是二百七十斤吧,那时农田的活计又累,这平均每月二十出头斤的粮食只够喝稀粥的,于是人们就变着法子来寻找可充饥之食,就选择了地瓜。那时有个规定,一斤粮食可以换五斤鲜地瓜,五斤地瓜差不多够一人一天的吃食,而且地瓜还可以做出许多可口的吃食。在水道村的农民,地瓜可以派生出许多不同的吃法:把地瓜打成片晒干磨成面,就叫地瓜面,用地瓜面不仅可像玉米面一样烀饼子,还可像白面一样做面条、包包子、包饺子、烙油饼、蒸馒头。那时最调剂人胃口的我觉得是地瓜面面条。水道村那一带做地瓜面面条是一绝,叫作打地瓜面汤。其做法就是把烫好的地瓜面用一菜冲打到煮沸的水中,滚上几个滚,再捞到冷水中过水,然后浇上用各种应时的蔬菜开的卤汤,其味鲜美无比,入口溜滑。在我的印象中老房东做的地瓜面面条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冬日的清晨,西面天上的那颗昴胧星还在眨眼,老屋旁边那棵老桑树上孤零的桑叶在风雪里瑟瑟抖落,灶旁鸡窝里的公鸡就啼鸣了,老房东便轻手轻脚地下炕,点亮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灶烀地瓜。她用土红色陶盆盛上一盆清水,在里面揉洗着地瓜,滚上几个滚地瓜在水里就成了水灵灵的身子,一身红晕煞是可爱。洗好的地瓜顺着锅摆了一圈,锅底下放上一只泥烧制的饭撑子,添上水,盖上锅盖,就可大火烀。呱嗒呱嗒的风匣声,是我晨眠的摇篮曲。还没出被窝,老房东就把烫手的烀地瓜送到我的嘴边。捧火炭样地剥去地瓜皮,带着热气就吸溜了一口,地瓜在口里打着跟头,便热辣辣地流进了肚里,冬夜留下的寒气立马从身上消失了,留下的是无比的惬意……自从返城离开了水道村,离开了老房东,我便再没吃到地瓜,那种醉人的地瓜。如今地瓜成了宴席上的宠物,每每我津津有味品尝时,老房东的音容笑貌便会浮现在眼前,暖意浓浓的祥和岁月便会一幕幕地在脑海里回放。真的忘不了地瓜,那种食味的感觉,不仅仅是吃,而是一种乡情,难忘的乡情!
壹点号 周政文学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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