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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外甥大婚做“四句”(散文)
“甥男今日大婚,年底再添男孙;亲友欣喜万分,他日定得人尊。”这是笔者几年前在大甥儿与甥媳共结秦晋的神圣婚姻殿堂上,作为舅父即兴吟诵的祝福;也就是潮汕风俗所说的做“四句”,以增添喜庆气氛,营造和祥景象。同时也是长辈对下一代的美好祝愿:祝福甥男甥媳喜结良缘,百年好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生男育女,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甥男大婚当天,天公作美,前一天还细雨霏霏,婚礼当天天空放晴,艳阳当空。亲朋戚友济济一堂,音乐骤起,贺喜声盈,杯盏交错。作为舅父,我被姐夫临时告知“按当地习惯”、要吟诵“四句”祝福语,以表达长辈对下一代的祝福,并且只有舅父才有这个资格。我虽然早年就耳闻潮汕广大农村地区留传有此风俗,但毕竟来汕多年,未闻其详,一知半解。但此时婚礼已经开始,我不能回答“不会”而败亲友之雅兴,便只能硬着头皮上,随口念出上面音韵不全、词不逮意的四句。这本想敷衍了事,谁知正在忐忑不安等待亲友品评的当口,外甥一位举止儒雅的乡贤老叔站起来鼓掌,连说“好!好!”又云:“阿舅之祝福,使人不衣自暖,对影甚欢!”我当场受宠若惊,脸都红起来,连声傻笑。
我的姐妹、堂妹特别多,因而唯一的舅父自然要经常“出镜”。上世纪二十年代,祖父有六兄弟、三姐妹,其中六兄妹在“番畔”;传至我父亲、叔父,也有两兄弟;到了我这一代,我有三位姐妹、四位堂妹,一共七姐妹,只有我这位兄弟。所有的外甥、外甥女加起来超过一个班,他们大多生活在潮汕农村地区。按照风俗,外甥、甥女到了结婚的时候,坐大位、作四句的就非我这个舅父莫属。其实,“舍我其谁”, 我真的非常乐意做此事,毕竟能够让下一代“脸上有光”,何乐而不为。
于是,二外甥大婚之时,作为舅父的“依样画葫芦”、“不请自来”,“四句”一呼而出:“新郎新娘结秦晋,舅父现场来比兴;比翼双飞鸾鹂庆,连理枝头斗杓亲。”二外甥、甥媳两姓联婚的喜宴厅里的所有亲友一听,感到悦耳舒心,“正中下怀”。遂赞叹连连:“果然有母舅的长者风范。”
后来,到了大甥女大婚的日子,大甥女特地打来电话:“舅父!我结婚那天,您要来为我捧场,要做四句。作那种最大气、最喜气、最有深意、最饱含祝愿寓意、最最好听的四句。”停了停又不忘补充一句:“舅父会作四句的。我相信舅父已经为哥哥们送上祝福,也同样会为我到场助兴,我深知舅舅的为人,绝不会‘重男轻女’哦。”我嬉笑两声:“狡黠的丫头”。我为大甥女婚宴上所作的“四句”是:“春来柳发芽,时到桃含蕾,并蒂莲花飞丽凤,双栖鹂鹭戏蛟龙。”大甥女大喜过望,连称舅舅“心平如镜,同样心明如镜!”
今年,我又为二甥女作“四句”。二甥女和二甥婿都是打工者,整年辛勤劳作,为人低调,处事朴实,从不显山露水,张扬招摇。婚礼当天,是在自家的天井里摆上原生态的农家食物,兄弟姐妹们团团圆圆,心生欢喜。我随即吟诵:“三生石上镌良缘,你耕作来我裁衣,生生世世永相随,安康和美大有为。”
古时候,潮汕地区的婚俗,相比于现在,难免要繁琐些。到了今天,依然有些人家在秉承着这样的婚俗习惯,不仅庄重,还很有诗意。
后来,我回普宁家乡也参加了一些故人子女的婚礼,有时候他们却不一定让新郎新娘的舅父作四句,而是请那些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有的则邀能说会道、有急才的“倩娘婆”当伴娘、作四句。
曾经在堂弟的婚礼上,看到婚礼进行到每一个程序时,都需要有一次“做四句”,而婚礼的程序繁复。首先是伴娘陪着新娘出门,然后一路陪着到新郎家,之后还要指引新娘下轿进行跨火盆、拜天地等仪式,每一环节都要吟诵四句。自然这些句子经口口相传、代代吟哦,已臻于化境,含义深刻,妙不可言。其如山祝福,排山倒海。像是:“牵起被角福如锦,恭贺新郎得婵娟”;或者“凤凰匹配同相守,琴瑟和鸣得男孙”等等。四面兰蕙,福气氤氲,笼罩古雅的韵味。
“做四句”的内容还可以灵活多样。有的是谜语,由伴娘出谜面,让那些宾客来猜;一问一答之间,尽展诙谐有趣,智力宏开,别有洞天,这也是一种厚重沉雄的潮汕文化。还有一些是斗句。斗句是新郎的亲友出一句,伴娘或新娘的姐妹回一句。斗句之间饱含争锋与机锋,波峰和浪谷,沟壑纵横。一来一往,跌宕起伏,唇枪舌剑,电光石火,令人会心一笑,既恭贺,又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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