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魂枪
轰天雷凌振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梁山泊第五十二号人物·轰天雷凌振
01
我的世界不能只有烟花
有人说,我是北宋天下第一个炮手。
嗯,我喜欢这种说法。
放眼北宋天下,关于放炮这件事,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专业。
我不但会放炮,更精于制造炮。
我最得意的作品有三种:一为风火炮,二为金轮炮,三是子母炮。
对了,我的炮可不是过年过节老百姓放的鞭炮,而是火炮。
鞭炮是什么?
鞭炮就是听个音,图个喜庆、吉利。
火炮是什么?
火炮是一种新武器,专门用来杀人的。
不过,我这种理念似乎有点超前,以至于很多人都不认可。
要我说,这些人啊就是思想太僵化而且没见识。
但我不想和这些人费太多口舌。
因为没用。
你想啊,如果有人拿一把宝刀和我的火炮比武,谁会赢?
肯定是我输。
我这边还没有点火他那边就能操刀把我砍了。
所以,单打独斗的我不行。
但远距离对阵,我敢说没有人能干过我的火炮。
我记得最初我说这话时,我的上级领导就笑了。
哦,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我的身份了。
我,凌振,乃大宋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
没明白?
好吧,我多解释一下,其实我就是你们现代人所称的“兵工厂主管火炮研发的副厂长”。
当时,我的领导也就是“厂长”说:小凌呀,你一个搞烟花的,不要老是神神道道的哈。
“厂长”的亲信也跟着说:是呀,是呀。远距离?多远?有我的弓弩射的远吗?
我顿时无语。
后来,我就把我的火炮拉倒山里放了一炮。
当时我说:亲们,看到远处的那座山上的树林了吗?我一炮过去能撂倒一大片。
“厂长”瞪着眼说:小凌,你是说十里地之外的事吗?胡扯吧,你就!
我嘿嘿一笑,然后捣鼓了半天,开出了惊天一炮。
轰——隆!
烟雾弥漫,火花四溅,大地震动,风云突变。
现场的人惊呆了,“厂长”更是惊魂未定的指着远处说:在吗?那些还在吗?
在吧?在还是不在呢?刚才的炮,太响了!大家都茫然若失的说。
我回身一看,顿时很尴尬。
因为我这惊天一炮不但打偏了,而且打远了。
我所要干掉的那片树林,郁郁葱葱,毫发无损。
于是我说:对不住大家了,我这炮打远了,炮弹落到另一座山上了。
大家都开始笑。
“厂长”说:是嘛,是嘛,说不定还打到黄河里了呢。
我知道大家这是不信,也是在嘲笑我。
我激动的说:谁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去查看!
“厂长”说:信的,信的,我们都信的。走吧,一起回去吃中饭啦。
走之前,“厂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凌,很不错,这炮真响,很震,很雷。
“厂长”的亲信也跟着说:是呀是呀,很雷,很响,果然是大炮仗。
我欲说无词。
诸位同事都笑哈哈的一一随着“厂长”走了。
他们的眼里全是讥笑。
我很后悔。
后悔今天把炮火覆盖区域定的太远了,后悔没有调好数据。
我不该打那么远,如果只击打三五里的目标应该更稳当。
只能说,我,凌振,不该属于北宋时代。
唉!
在北宋人眼里,谁会相信炮仗是杀人武器呢?
那夜空中绽放的“礼花”,可以用来助兴,歌颂,赞美,怎么能和削铁如泥的宝刀相比?
所以,我最喜欢你们现代人里一个人说的一句话: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
说这话的这人,是真懂我呀。可惜,我岁数大他太多了。
回“厂”后,我就得到了一个绰号——轰天雷。
这绰号我挺喜欢。
虽然我知道大家其实是想叫我大炮仗。
几天后,有下面的州府官员来京城报告。
报告的人说,几天前晴天突然打雷,打中了一座小村庄。不过很幸运,没有打伤人,就是当场打死了正在吃草的三头牛。
上面的官员说,天要打雷,天要下雨,没有出人命,就是万幸。
好了,知道了,回去吧。
我听说了之后,就偷偷去了看一趟现场。
看完现场之后,我很激动。
因为现场的痕迹证明这里非常明显的是遭受到了炮火袭击。
而且遭受袭击的位置,距离我那天开炮的地方有十四五里。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的大炮最远攻击距离不是我估算的十里,而是十五里。
十五里?是什么概念?
就是你们现代人津津乐道的“二营长的意大利炮”也不过能射十六七里。
不过,这同时也说明我的大炮射击精准度很差,还需要改进。
这事我回来之后我跟谁都没说。
一来我估计我即便就是承认“这事是我干的”,估计也没人相信。
二来呢,我也怕万一有人以此为由让我赔偿村民的耕牛损失。
三头耕牛,值多少银子?
反正我就是干到退休仅靠工资也赔不起。
所以,我不说。
这些事你们现代人是不是觉得很胡扯?
那么我再说我家皇上真是真龙天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更是胡扯?
哈哈,这些你们现代人可以不信,但我朝子民都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你们可以嘲笑我,但不要以为我们就是一群沙雕。
02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这几天我很烦操。
因为这趟公差。
刚开始我以为趁着游山玩水的时间就能把事儿给办了。
可现在看起来这事儿还真是不好办。
我是军人,打仗是我的使命,我从来就不畏惧战争。
在我看来,军人不打仗还叫军人吗?
所以我无时无刻的向往着出征,像我的祖上一样,为国驱弛,建功立业,扬名疆场。
高俅
所以,高太尉交给我任务时我简直有点吃惊:剿匪?让我这个堂堂的国军少将去剿匪?
对方是什么人?一帮子啸聚山林的乌合之众,用得着我这样的甲种作战部队吗?
太尉大人当初还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让我不要轻敌。
可在我看来,一个小小的梁山泊匪窝抵得住我一个先锋营的冲击吗?
唉,不曾想我却看走了眼——首战梁山泊就让我折了副将彭玘。
虽然次战我用铁甲连环马把对方痛扁一顿,可非常遗憾,没能生擒匪首。
可怜我那彭玘兄弟啊。
这次剿匪我本想是带他来镀金的,可立功心切的他却被梁山那帮孙子给活捉了。
你说这事搞得,是不是太气人,太窝囊,太让我没面子了。
不过这梁山泊是和寻常的土匪不一样,不但有点正规军的样子,还有几个国军的叛将在为它卖命。
这不,如今这帮孙子知道了我连环马的厉害,就缩到水泊子里不出来了。
这打仗看不到敌人怎么打?
难不成要让我的连环马飞到梁山上?
刚才高太尉派亲信来检查战事,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想了想,就想到了凌振。
我听说这位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研制有远距离攻击火炮,是不是把这人调来试一试?
高太尉的亲信说,凌振就是个会摆弄烟花的大炮仗,吹牛的功夫能上天,中看不中用。
我想,火炮这东西甭管中用不中用,其声势还是挺唬人的。
如果是调水师来战,接下来估计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水师一旦再获胜,说不定高太尉还会追究我作战不利的责任。
我不能让水师来参战,我一定要亲自踏平梁山泊活捉匪首晁盖和宋江。
凌振既然敢吹牛,就一定有点儿吹牛的本钱。
轰他梁山泊几炮,说不定这伙匪徒就害怕了;害怕了可能就会下山逃窜,这一出来就会遭到我铁甲连环马的剿杀。
此战,我呼延灼就赢定了。
呼延灼
这件事,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对!就这么办!
03
梁山泊里三声炮
接到任务那天,我就分外激动。
有句话说的好呀,天生我材必有用。
我发明的火炮必定将开创出一个新的时代。
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要在梁山泊证明:我凌振不是大炮仗而是名副其实的轰天雷!
心急火燎的我带着我的炮兵连(三门炮)就连夜赶到了梁山泊。
参见完呼延将军,我就急着勘查地形摆放炮位装填火药调整诸元。
一切准备就绪,我不禁泪流满面。
几年了,我没日没夜的工作,就为了把美丽的烟花变得恐怖起来。
我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大宋的强军强国。
我可以不被大多数人理解,也能够接受献身理想的孤独,我无畏无惧。
你可以说我疯狂,也可以说我变态,但我从不是个沙雕。
今天,我将用事实来证明:每一个都要心怀梦想,梦想有多大,他的世界就有多大;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你可以武功盖世,你可以宝刀无敌,你可以箭无虚发,可你总要见到人才能动手吧?
我,不一样!我用炮!当你还看不到我时,我早已用我的炮远距离干掉了你(包括你身边的人)!
我想,这一战我不仅会一战成名,一炮成名,而且将来我还要筹建大宋炮兵部队并成为首任司令。
啊,风萧萧兮易水寒,人生难觅是直男。
众人听令!点火!开炮!
我发出了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火炮攻击(我知道你们现代人对此有争议)。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梁山泊里发出震耳欲聋的三声炮响。
这声音,在我听来,真美。
我是凌振,最喜欢不一样的烟火。
04
军情快报
宋军快报一:《剿匪战讯》
今日晨时,我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凌振组织火炮攻击了梁山匪穴。
本次攻击共发射炮弹三枚,有二发偏离目标,一发击中匪方前沿防御阵地,具体毙敌人数不详。
梁山快报一:《军情速报》
晨时,敌军用见所未见之武器(已查证为“火炮”,带头人名凌振)攻击我军。
敌发炮三次,两次弹落无人水域,一次击中鸭嘴滩水寨。寨毁,幸无人员伤亡。
宋军快报二:《剿匪战讯》
今日黄昏,梁山水匪约50人的特战小队突然发动偷袭,当场摧毁我火炮阵地。
甲仗库副使炮手凌振率领1000余军士进行追击,随后误入匪方水域陷阱,全军覆没。
呼延将军未能组织起有效救援和反击。
梁山快报二:《军情速报》
黄昏时,我水军头领李俊、张顺、张横、三阮发动奇袭,成功破坏敌火炮阵地。
后,诱敌入水域埋伏,歼敌千人,活捉敌炮手凌振并缴获火炮数门。敌将呼延营救未果。
我方无损。
宋军快报三:《剿匪战讯》
今晨,梁山匪徒集结数万兵马攻击我剿匪部队。
呼延将军奋起对抗,战事激烈。
战至黄昏,我三千连环马损失殆尽,另有五千士兵、军官或死或俘。将军呼延灼不知所踪。
梁山快报三:《军情速报》
今晨,二头领宋公明亲率十路大军攻敌。
众将用命,作战勇猛,新头领彭玘、凌振、徐宁等表现突出。
截至傍晚,我军全歼敌铁甲连环马三千,军士五千,俘敌副将韩涛,更缴获战马、军粮、器械等物资无数。敌首呼延单骑遁往东北。
05
从原点回到原点
有人说我怕死。
我承认。
从古至今,有几个是不怕死的人呢?
其实,从我被阮小二他们从水里捞起来成为俘虏的那时起,我就觉得自己死定了。
这是一帮子什么人啊?
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匪啊。
后来,我就看到了宋江。
人黑黑的,个子不高,脸刺金印,说话声音也不大。
他为了脱去捆在我身上的绳索,说:我叫你们礼敬凌将军,怎么这么无礼呢?
没有人回答。
我说声“谢谢”,然后就被他拉着手带进了山寨大厅。
大厅里人很多,基本上我都不认识。
这时一个人走到我跟前对我说:老凌你好,我是彭玘。
彭玘?
彭玘不是呼延灼的部将吗?怎么?投降梁山了?
彭玘说::老凌,大家以后就一起在梁山干吧。
我没有说话。
彭玘接着小声说:晁、宋二位头领可不是真造反,他们是要招安的。兄弟,活着,活下去才重要。
我有些动摇,也有点不好意思。。
彭玘又说:没啥大不了的。你看秦明、花荣、林冲、杨雄不都曾是国军吗?对了,还有柴大官人。
彭玘还说,山上伙食、待遇啥的都不错。
我一想也是,在哪干不是干呢?
可我保住了命,可我远在东京的家人咋办呢?
宋江让我不用担心,家人啥的梁山都早有考虑都在暗中保护并正在接送。
事已至此,如果还傻傻的装B,那可是真沙雕了。
我,凌振,就投降了。
投降不丢人。
彭玘能投降我为什么不能投降?
再说了,不是早晚还要一起招安吗?
先活下来。只有我自己活下来,家人才能一起活下来。
于是我就成为梁山的一员。
职务、待遇、工作岗位,基本都和我之前的情况差不多。
唯一让我有点遗憾的是晁盖和宋江对我的火炮不是很看重。
木办法,毕竟火炮这东西在我们那代人看来,就是烟花。
后来,韩涛、呼延灼也投降了。
我们啥也没说,就跟着宋江到处打仗。
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凑成了108人。
我,凌振,被大家誉为炮神,排名梁山第52把手。
我挺喜欢这位置的,不上不下,既不遭人嫉妒又不显得落魄和委屈。
不过,唯一让我有点失望的是我的火炮没有得到梁山的重视。
平常过节,山寨放的烟花都是由我来包圆。
外出作战,我的作用基本上都是发炮为号令或者弄出浓烟滚滚天昏地暗的恐怖特效。
这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大家所谓的炮神而更像是名烟火道具师。
再后来,我们真的还就是完成招安大计了。
和彭玘、韩涛一样,我们既没有感到吃惊也没有表示欢喜雀跃,我们都很平静。
因为我们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打方腊时,我的火炮终于发了一次威——干掉了敌匪的多处炮楼并炸死了匪首之一包道乙。
不过这个战绩我不愿多说,更不愿去回忆。
因为有太多的人都死于江南大地了。
虽然我和死去的那些人并无太深的交往,但毕竟大家都曾经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心,还是挺难受的。
最后,战争结束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我回到了东京,回到了我熟悉的地方。
几年过去了,东京还是那样的繁华,人们还是酒照喝舞照跳歌照唱。
然后,梁山彻底解散了。
我被安置到了装备部,任了火药局的“总工”。
对这个安排,我很满足。
因为甭管朝廷重视还是不重视火炮,但拨的研究经费还是很充足的。
我相信,随着我在火炮技术方面的日趋成熟,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我凌振的价值。
可惜永远也回不来的彭玘、韩涛他们了。
转了一大圈,我又回到了原点。
我就是我,只想做不一样的烟火。
但
诏安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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