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叙利亚陷入内战的前几天，一个科考团队正在乌尔凯什（Urkesh）工作。该地点位于叙利亚与土耳其边境线的叙利亚一侧，如今库尔德军队和一群当地人保护着这个地方。
摄影：KENNETH GARRETT，国家地理
撰文：Andrew Lawler
当下的叙利亚无处不充斥着死亡、绝望和毁灭，对于考古学家和惦记该国文化遗产的人们来说，实在是扼腕心痛。然而，就在风吹日晒的边陲荒野上，一群勇敢的当地人正默默的守护着一处重要的考古遗址，用的是心，还有他们自己的积蓄。
在叙利亚北部，距离土耳其边境5公里的平原上，突兀着27米高的Tell Mozan高丘，也正因为远离了洗劫、战火和宗教极端主义，方才得以幸免。要知道早在2011年，反对阿萨德政权的示威活动就演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政权派系冲突。
“我们可不喜欢战争，”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校区的考古学家Giorgio Buccellati说道，他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就在叙利亚工作。2010年末他被安排撤离，本以为第二年就能重新投入工作，没想到一拖就是几年。
Buccellati迫切希望返回叙利亚是有原因的。就在冲突发生前不久，他的团队发现了颇有价值的证据，标志着Tell Mozan地区曾出现一种独特的城市社会，完全不同于美索不达米亚南部，也就是现今伊拉克境内曾涌现出的城市结构。
这件外形奇特的文物出土于乌尔凯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400年，或许象征着胡里安人的精神世界。
摄影：KENNETH GARRETT，国家地理
长久以来，考古学家认为两河流域的城市生活起源于公元前3500年的南部定居点，然后才传至北方地区。但Tell Mozan的发现及其周边地区的种种迹象表明，北方人对城市生活有他们自己的理解。
随着战争的延续，发掘工作早已完全搁置。虽然暴力冲突已波及Tell Mozan东南方向的Tell Brak城，但Tell Mozan还算比较平静。
然而就像叙利亚的其他地区一样，如此安静的古遗址仍然拒绝外国考古学家的进入。好在有几位当地人坚持守护在这里，一方面是确保古遗址的安全，另一方面还要保护脆弱的泥砖墙。
“这里的状况还算不错，”一位名叫Kameran A.的当地人在邮件里说道。这几位当地人都要求缩写他们的姓名，谁也不想成为施暴的目标。
另一位名叫Diadin M.的当地人补充说，Tell Mozan古遗址的真正敌人不是劫掠无辜的军队，也不是伊斯兰教反叛者，而是雨雪交加的极端天气。这些自然因素正时刻威胁着文物，如果再不及时加以保护，近三十年来的努力将化作泡影。
发现古城
Buccellati很久前就怀疑Tell Mozan正是乌尔凯什古城的所在地，也是胡里安人的中心城市，这是个史料十分匮乏的民族，但对后来的赫梯帝国颇有影响，类似于古罗马受到了古希腊的影响。
附近一个叫阿穆达（Amuda）的集镇曾于上世纪40年代出售过两件青铜狮，每件都铸有“狮子神殿由乌尔凯什国王下令建造”的铭文。如今，这两件稀世珍品分别收藏于法国卢浮宫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Buccellati的团队在Tell Mozan的一处宗教遗址地发现了一具外形类似的石狮，但没有刻字。
然而，挖掘人员随后发现了铁一般的证据：一些泥块上刻着类似于个人印章的痕迹，其中一处刻痕即是“乌尔凯什国王Tupkish”，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250年。另一些刻痕提到了他的王后Uqnitum，学者们推测她来自阿卡德帝国的皇室，当时该帝国统治着美索不达米亚的大部分地区。
科考团队还在高丘中央的庙台前清理出一座大型广场，以及两者间的宽阔石阶，Buccellati鉴别后认为，与这座神庙相对的，也就是广场的另一端还有一座宫殿。这种建筑组合完全不同于南方的已有发现。
随后，科考人员又继续探索地下建筑，并发现了某个建筑的拐角，Buccellati认为这很可能是一座神庙。从纹饰刻痕、陶器和放射性碳测定来看，该建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500年，恰好也是美索不达米亚南部首座标志性建筑出现的时间。
“这是一种都市生活的建立模式，但又和波斯湾西北方的苏美尔地区有所不同。更让人激动的是，该发现地位于高丘内22米高的位置，而高丘周围一片平坦，这就意味着其下方可能还有更古老的建筑。”
希望犹存
为了让考古学家能有机会继续探索高丘的深处，发现叙利亚的历史，Buccellati尽可能的给Tell Mozan的当地人提供帮助，但不管是筹资还是给他们划拨资金和物资都显得十分困难。
由于西方国家的制裁，叙利亚政府很难再腾出援手给乡村地区提供资金。
图中是乌尔凯什古城内的一角，从这些有4000多年历史的地砖和烤炉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家生意不错的面包店。由于地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北部边缘，这座古城为考古学家研究神秘文明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摄影：KENNETH GARRETT，国家地理
战争开始前，科考团队用金属框架串起巨大的帘布来保护脆弱的古代城墙，挡得住一时的风雨，但没法持续加以维护。当地人找来粗麻袋和塑料板填补撕裂的缺口，有时甚至自掏腰包购买急需的物资。
“我用自己的钱买过针啊、线啊什么的”Ibrahim K.说道，“当时附近没有战事，但经济状况很糟，食物和药品供应不足，就算有卖，也多半买不起，很多人都逃难去了。”
Buccellati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大多数叙利亚人都会像Tell Mozan附近的村民一样保护这些考古遗址，他们知道未来的生活将很可能从中受益。战争爆发前，Buccellati曾计划与当地政府，以乌尔凯什古城为中心建立一个生态友好型的考古遗址公园，这必将吸引全世界的游客，也能给当地妇女售卖手工艺品创造更多的机会。他希望战事平息后还能继续这一计划。
他和其他考古学家一样，最迫切的愿望还是叙利亚人能以祖国的古代遗产为豪，尽可能完好的保护这些财富，要知道还有很多被埋葬的秘密等待我们去发现。
（译者：清泉石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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