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叔刷到吉高由里子将主演日本NHK2024年大河剧《致光之君》。
演绎创作出《源氏物语》的平安时代杰出女作家紫式部的跌宕一生。
继晨间剧《花子与安妮》后再次担任大河剧主演,毫无疑问又一次夯实了吉高由里子“日剧女王”的地位。
回溯这位日剧女王当初一鸣惊人的代表作《蛇舌》,既承袭了导演蜷川幸熊鲜烈浓重的风格;
也展露出迷离到逼人的色气。
她身上有着当代日本女演员已经少见的色气之美。
到底什么是色气之美?
日本文化里的色气审美,伴随着江户时代日渐繁盛的市井文化而生,先由市井艺妓们突破世俗正统的身体审美开始。
《花宵道中》
男女之间开放性的社交氛围,把好色的审美情趣推向烂熟。
《西鹤一代女》
吉原花魁,浮世春画,歌舞伎町,一起铸就了繁盛烟花地那先锋而颠覆的肉身美学。
江户时期的浮世绘中常见各类春画
哲学家九鬼周造在《色气美学》里描述色气是:
“和服后露出的雪白颈项;美妙的手,微微弯曲;危险的美,生命的热力”。
但色气之美不仅仅指两性的身体之美,还代表了一种精神方面的生命力追求。
日本南画宗师,同时也是江户时代色道达人的柳泽淇园这样界定“色气”:
“世间所谓‘色气’者,就是对所喜所爱的追求,并不单单是淫欲……
年轻时无色,便没有青春朝气;年老时无色,就会黯淡而乖僻。
天地间若无色,则昏天黑地、死气沉沉。”
《祇园歌女》
起源于身体的情色之美,在到达极致后便被上升为一种“道”的范畴。
世间不分阶层万物,都需要追求“色”的浸润。
也就是说,色气美学实际上有两重含义。
直观外现上是肉体的身体美学,但最终指向的是灵魂的终极自由。
01
色气美学的第一重含义:
直观的肉身之美
色气美学的本质是一种肉体话语,也即两性之美的直接外现,是九鬼周造笔下“危险的美”。
肉身之美的首要体现,就是女子究极艳丽绚烂的肉体。
艳丽绚烂、美好无暇的女性肉体,将人的感官愉悦烘托到顶峰,美化出一个浪荡与情色的“理想乌托邦”。
江户时期的浮世绘画家铃木春信笔下的歌舞伎,体态轻盈,手足纤巧,腰肢细瘦。
秀美古典而俏皮,身姿美如诗一般的韵律。
现代日本女星里,吉高由里子和坛蜜就非常符合这种肉体美学的要求。
丰盈饱满绝不羸弱,情态上顾盼流连,极尽撩人的妩媚。
吉高由里子
坛蜜
但这种肉身之美的展现又讲究隐晦的媚态,艳情而不露骨,性感而不直出。
游女们轻提和服碎布缓行。
“明石隐透绯缩缅”的和服,“每走一步,红色的内衣与浅蓝缩缅的衣带若隐若现”。
半遮半掩,留足了可供延展的想象空间。
《艺妓院的凉子》里,凉子穿上木屐的一连串动作,细微优美,犹如踩在人心尖上行走。
浮世绘画作里,画中女子会提起和服左下摆,露出小腿。
这些动作体态都是在隐晦地表现媚态。
02
色气美学的第二重含义:
追求灵魂自由
灵魂自由是色气美学的终极追求,也即九鬼周造的那句“生命的热力”。
这种内在的激情活力和自由追求,首先体现在游女们处事交际中的疏离姿态。
柳泽淇园在《独寝》里提到,在吉原行乐,就要做好“游女就是说谎的人”的准备,这也是色气美学的游戏规则。
游女们也许巧笑倩兮,在眼角眉梢都挂上温婉之色。
但她们并不会随意袒露内心,也不会轻易听任男人的摆布。
在人格上呈现出一种独立不可侵的美感。
《恶女花魁》
灵魂自由再进一步,指反道德伦理的叛逆精神追求。在爱情中既追求纯粹的两情相悦,但同时自己可以随时抽离。
艺妓们作为脱离于传统妻母式的女性角色,从根本上就附着了反道德礼教的叛逆特质。
她们内在独立无依,爱欲自由肆意。既纯粹肆意地追逐两情相悦,也不会落入功利性的婚嫁目的。
有“诚”之纯粹,也深谙“游”的精神。
《艺伎回忆录》里,初桃作为京都的当红头牌,虽有凌厉逼人而令人生畏的傲气,但痴缠于怯懦的情郎幸一。
这种沉溺最终让她丧失魅力。
一场象征自我毁灭的大火后,初桃黯然离开了这场情色游戏
但真美羽,相比之下则更加深谙这种游戏规则。
她教导小百合,吸引的最佳方式,是“营造一个神秘的世界”而非刻意谄媚,从而在任何关系里都能抽身而出。
在艺妓们营造的色气美学世界中,“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得到了相反的论证。
看客们往来如流水,游女们虽然身陷恶所无法掌控命运,但心却修炼到了超脱情爱的自由高度。
极艳的尽头是极寂,色气美学从肉身的绚烂开始,以灵魂的自由终结。
以现代的眼光再来回看这颠扑不破的美丽,也会产生新的认知:
虽然在当时,色气美学下的女性难以逃脱男性凝视的目光。
但她们不把道德传统放在眼里的叛逆追逐,何尝不是一次奋力燃烧过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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