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炼 浙江月白律师事务所(诸暨)

  来源:公众号“斯人文化杂谈”、“斯文评论”

  《老赵的记事本》起先是一个公众号,后来成了一本书。

  当然,公众号一直在。曾几何时,公众号建过一个读者群,群的活跃度很高,但我在群里基本上不说话,倒并非因为陌生,里面其实有很多熟悉的师长和朋友,只是因为我太忙,没有完整的聊天时间,怕有了前言,不搭后语,显得不礼貌。在很多群里我都是这样的状态,我只看看,我不说话。

  某一日,群里有人提议征文“我和《老赵的记事本》”,我有点动心,心想我应该写一篇,但还是忙,一直没有动笔。后来群解散了,怪可惜的。

  足以慰藉的是11月8日《老赵的记事本》新书发布会如期举办,大咖云集,盛况空前,一场新书发布会能够运用现代传播手段进行如此完美的立体式呈现,在我看来堪称“新媒体推动文学传播”(诸暨市融媒体中心掌舵人陈仲明所言)的开山之作。

你是我生命里滑落的忧伤散文(潋滟在文字中的岁月波光)(1)

(新书发布会现场图)

  发布会后第三天,快人快语的陈老师快笔快文,发表读后感《老赵和老陈》,把发布会推上了腾讯、头条、凤凰、UC……

  我向陈老师表态我也弄一篇吧。师父梭哈了,弟子在情在理都要跟,逻辑上拟于不伦,但意思是这个意思,哈哈。

  今天起个早,诸事推开,专心写这篇文字。

  一

  应该是2016年4月下旬吧,赵智国老师发表了那篇有名的《南门那幢四合院和一颗梧桐树——城关中学纪事》,文中的笔触细腻感人,娓娓动听,那股子我一度熟悉的文艺气息跃然纸上,其中也提到了我和当年的小伙伴。文章在微信朋友圈热传,连续几天不少朋友来问候我这位赵老师笔下的“诗歌的狂热追随者”,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只有眼前的苟且,诗一直在远方,辜负了赵老师的错爱,不免有一丝羞愧。

  读着赵老师的文章,我仿佛走进了当年南门城关中学里的那座四合院,耳边响起了通往二楼教师宿舍的木楼梯的吱吱呀呀声,记忆的闸门也随之打开,尘封往事汹涌而至。于是我也跟,在5月3日发了一篇《在往事的湖中打捞结局》,30多年前的师生之情,由此再结文字之缘。

  赵老师文中提到的文学刊物《风铃草》,我没有印象,应该是后来他另一批学生的杰作。当时在赵老师和田时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出了一本《红枫》诗刊,主编张鲁,美工明雨,我手头还保存着一本,薄薄的油印本,蜡纸手刻,里面有十几篇学生的诗作,很幼稚,仿佛一群婴儿牙牙学语,然而也透射出小生命蓬勃向上的成长力度。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婴儿。

你是我生命里滑落的忧伤散文(潋滟在文字中的岁月波光)(2)

(《红枫》封面照片)

  但我始终没有在诗歌的路上走得更远,离开学校后,跟赵老师也没有更多在一起交流请教的机会,此后的岁月里,偶尔在街头会瞥见赵老师骑着野狼摩托车绝尘而去的飒爽英姿,这个摩托车在当时绝对是件稀罕物。另一件稀罕物是后来赵老师到电视台供职,有一次因为工作关系我和同事去他办公室拜访,他开心地向我们介绍新装的美国BOSS电脑音响,嘭嘭嘭,听得我们心潮澎拜。再后来,几次会议场合也有碰面,但彼时赵老师已升任宣传部大员,不适合再叙师生之谊了。因此,赵老师能够在文章中提到我这个交往甚少的弟子,令我颇为感动。

  我们文字呼应之后的第二年,2017年,《老赵的记事本》公众号问世,我是第一批关注者兼粉丝。6月7日读到《怀念胖子许小军》,潸然泪下。当年小军和电视台几个小兄弟做节目,我们经常打交道,彼此热络,虽然不是至交密友,但大家性情相投,相处甚欢。98年他离开诸暨到杭州创业,再无讯息,不料竟英年早逝。捧着赵老师的悼念文字,无限伤感,我转发朋友圈时写了一句话:为曾经的青春交集和此刻的生死痛惜。

  此后《老赵的记事本》佳作频出,点爆了庞大的粉丝群一次又一次的狂欢,从小城故事到人生况味,都被装进充满赵氏文字特色的记事本,琳琅满目,璀璨呈现。若论赵老师的文字成就,骆寒超、王旭峰、海飞一众大拿已经做过全方位的诠释,不容我做弟子的置喙,所以发布会现场,当主持人毛艳阳把话筒递给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我,当时脱口而出说的就是:

  赵老师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因为他很有趣,对生活、对人生有更生动的感触,所以化为他的文字,就能够打动更多的人。

  然后我说了最近一件记忆深刻的事,某次约饭,我从外面赶回来,很晚了,大家都在等,当我心焦如焚赶到饭店楼下,却看到赵老师在玩航拍的无人机,玩得欢天喜地,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的结论:他是一个有趣的人,是一个有童真的人,所以他是一个写得一手好文字的人。

  尽管这一解读非常个人角度,但我还是笃信不疑。从当年的BOSS电脑音响,到上个月去他办公室他得意地泡出让我猜是什么香的红茶,从他痴迷于包括但不限于诗歌、电影、旅游、摄影、健身,到他投身到新媒体的文化创意和商业创意,从他不声不响地出版《老赵的记事本》,到他史无前例地举办这么一场开创性的新书发布会,他简直就是一个旧秩序的颠覆者,你还来不及适应,他已经把一种新的秩序构建了出来。在越来越多的人一个个固步自封的时候,赵老师却一次次迫不及待地奔向他觉得有趣的事。这样的人生,内涵饱和,值得一过。

  说回到他的文字,我在转发陈老师《老赵和老陈》的时候,用东坡大学士的掌故做了引语:

  东坡问:我词比柳词何如?对曰:柳词如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东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

  两位老师的文字风格迥然不同,同时又把各自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用这个掌故来对标,简直是严丝合缝。

你是我生命里滑落的忧伤散文(潋滟在文字中的岁月波光)(3)

(新书发布会上的赵老师和陈老师)

  那么接下去,顺理成章就说到了陈永新老师。

  二

  我和陈老师的缘起,也端赖于赵老师的那篇四合院和梧桐树。

  2016年5月4日,我发了回应文章的第二天,赵老师就发微信给我:有位你的行业前辈看了你的文章,想要和你聚一聚。

  我问是谁。赵老师说了名字,果然如雷贯耳。然后赵老师转述了陈老师对我的文章大为赞叹,而且断言我肯定不在诸暨执业,因为当地律师界无人有此文才。我当时极汗颜,陈老师是业界大佬,居然不知道我这个业内人士,只能说明我既不是好律师,也没有写出好文章。

  此后,我和陈老师竟缘悭一面,相见居然在近三年之后。

  2019年4月10日,赵老师约饭局,在城西一个饭庄,先到的是国人董事长,接着还有浩军小兄弟,赵、陈两位老师是一起来的,与陈老师一打照面,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陈丹青先生描写他与木心先生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忘了具体文句,模模糊糊记得丹青先生好像是这样说的:秋天,我们在地铁遇见了……我记得他看人的眼神,锐利,专注,慧黠,还有我熟悉的沧桑。

  陈老师席间看着我说:方炼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是一个穿着长袍、围着围巾的五四青年。我当时心里想:后半句应该是没想到是个油腻中年吧?

  认识陈老师之后,恰逢他的文字火山的喷发期。5月底,他的成名作《寻找飘荡的忠魂》在《老赵的记事本》借壳上市,我因为忙,收藏之后在6月2日晚才抽空拜读。正如我在第二天转发的引语所写“夜深人静中,竟分明听见血管中热血呼啸的声音,字字读来,再三为之泪目,为之扼腕,为之意不能平。这样的阅读体验,违之久矣。我一直认为,世事不堪至此,原因之一就是家国情怀的花果飘零。而陈老师的家国情怀,犹如陈酿,历久弥新,能让吾等晚辈面对凋零世道,陡生斗志。”

  此雄文横空出世,由《人民日报》客户端、今日头条、腾讯、网易、搜狐等领军,国内200多家媒体网站集结转发,美国、澳大利亚等海外网站纷纷跟进,台湾杂志全文刊登,海内外掀起席卷数千万人的阅读狂潮,而潮起久久不落,直至十个多月之后,大公网还在正式转载,黄埔军校同学会会刊《黄埔》也即将刊登,风头一时无两。著名军旅作家余戈转发时配了一句话:上苍派来人间为历史善后者。我理解:上苍派来的须又仁又慈,为历史断后须有智有勇,仁慈为怀,智勇双全,其赞誉之高,足见由衷而发。

  堪称黄钟大吕的忠魂文,影响度之广之深,为我所见单篇文章中绝无仅有者。以前很多不认识陈老师的人,由文而人,平添敬仰,而无数读者的历史观、世界观也为之刷新。我的好朋友钱鹏宇写评论:凑巧刚读完傅斯年夫人的回忆,及至陈老的这篇文章,感觉民国的那些人事,不应该是我们的过去,而是我们未来该有的样子。此论一直为陈老师所津津乐道。

  半年后,12月11日,忠魂文后记《长歌当哭祭忠魂》再次在《老赵的记事本》借壳上市,又呈全网井喷之势,短期内就有160家网站转载,包括凤凰网、今日头条、网易、新浪、搜狐……以及美国新闻网、亚太新闻网等60多家海外华人网站。一纸风行犹如一骑独行,大漠万里,绝尘而去,一篇后记的阅读风潮竟丝毫不逊色于正文,也是前无古人了。

  随后到年初,远征大酒店开业,陈老师自起炉灶,麾下有了“远征大酒店”和“寻找飘荡的忠魂”一主一副两个号,一发而不可收拾,半年中《宝马恩仇录》和《不死的中国》就是最典型的两篇爆文,前者复盘陈年公案,陈老师自县城而省城再京城,阅人无数,阅事亦无数,超强的表达力、记忆力加持,其生平传奇,若以文字出之,必然篇篇是奇文,有朋友评价此文直接可以拍成电视剧,段落一分,就是剧本;后者延续抗战题材,大气磅礴,再创不同凡响之影响,举二例:9月22日陈老师进京,国务院台办、海协会、中央台一众大员请他吃饭,席间说到动情处,大家不约而同拿着手机,用陈老师的文章放曲子,大声同唱《不死的中国》,此场面令人耸然动容;而与陈老师素不相识的七十岁的传媒界巨擘、香港卫视台长杨锦麟先生为文章所感动,居然花十八分钟时间向听众含泪讲读此文。在网络上剽窃者竟层出不穷,甚至还有剽窃之中还插入广告,惹得他怒写《且待我长剑在手斩妖魔》,我只好不断用大公报总裁王文韬先生劝他的话劝他:作品被他人反复引用的次数是考量学术成果受欢迎程度的重要标志。

  陈老师的文字成就,在我看来有两大基础:一是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表达力,二是大江东去浪打浪的记忆力。每次饭局,他都能够惟妙惟肖地描述生平经历的奇人奇事,不管是多久前的事,都确保细节诙谐生动,使举座笑声不断,对听众朋友们的腹肌构成巨大的挑战,无论同席者多寡,他一个人足以承包全场的话题和笑点。而且我在场他都会声明:今天说的是方炼以前没有听到过的,不能重复。奇怪的是他总能做到。有时候确实绕不过,他又会声明:接下去说的是方炼听过的。能够记住长江水浪打浪般的往事已经不得了,而能够做到后浪不打前浪简直是奇迹。

  陈老师身上值得写的,文字成就外,还有他对抗战老兵十年如一日的大手笔的善举,对远征大酒店中国远征军题材独具匠心的大手笔的打造,对献身中国远征军历史挖掘事业的同道中人的大手笔的资助……但行文至此,我发现必须收笔了,再写下去,这篇文字就是不尽长江滚滚来的鸿篇巨制了。

  三

  最后要写到的一位老师,也是我的嫡亲老师:陈恩裕。

  陈老师教过我初三语文。那时候高而瘦的他,因为瘦,所以格外高。我坐在课桌后,仰望他的喉结一蠕一蠕,感到威严非凡。陈老师多才多艺,一次学校在大礼堂搞文艺汇演,他登台引吭高歌“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那高音正用得上《老残游记》中“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的比喻,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又有一次为了配合课堂讲解,他提一块大黑板进教室,上面有他手绘的图画,形态逼真,让我们惊为梵高再世,一致认为美术课其实应该让他来教。

  那时候我开始喜欢写作,课外常看文学读物,不经意间在《微型小说选刊》上看到陈老师的一篇作品,崇拜得一塌糊涂。有一次作文课前排的一位同学边锋掉过头来跟我说话,陈老师一声疾喝:“方炼的作文还要你教!”偶像级人物竟对我如此肯定,平添我信心。

  后来,我在报社、陈老师在电视台分别有一段工作经历,偶有交集。有一次新闻单位联谊活动结束,一帮人到大排档吃宵夜,在陈老师“咱们老百姓,今儿个要高兴”的渲染下,一个接一个烂醉如泥,唯独陈老师面不改色,谈笑自若,此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再后来,我和陈老师疏于联系,直到在赵老师的圈子里才跟陈老师恢复邦交。几次饭局,陈老师都酒风甚健,谈锋也甚健,有一次说起早年在诸暨师范一个人值夜时候的鬼故事,风雪呼呼呼,每一个人都听得非常投入,至今我一想起就会在脑海中铺陈出电影镜头般的场景。

  在文字方面,我大概记得陈老师以创作现代城市生存状态的蓝调小说见长,而且应该出过一本小说集,当年读的时候就感觉他惜墨如金,耐心而精细地雕琢着他的文字美玉。他的小说字字妥帖,串起来又一片灵动,语言基调非常华丽,语势跌荡,起起落落仿佛一咏三叹,我猜想这跟他擅长歌唱颇有关系。读陈老师的作品容易让有着现代语感的人产生亲近的共鸣,这样的作品哪怕抽取了思想,剩下的纯文字也依然有一起一落的呼吸。

  当然,这些似乎都是我的记忆碎片了,无法保证准确性,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痛恨自己没有前面那位陈老师的卓越记忆力。我也想过在饭局中求证于陈恩裕老师本人,但每次“咱们老百姓,今儿个要高兴”之际就忘得一干二净。

  最近一次看到陈老师的文字,是在四年前的2015年了。那一年陈老师发表了一篇《老诸暨的城》,在朋友圈争相传阅,颇有洛阳纸贵之势。我刚才为了写这篇文字去找该文,意外地发现我收藏的版本,居然是那时候还不认识的陈永新老师作的序言。这也算文字的机缘巧合了。

  永新老师写道:

  在一次又一次的旧城改造过程中,老城终于像一个夕阳余晖下步履蹒跚的老者,渐行渐远了……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城关人,新城崛起的自豪感较之对老城的留恋念想,简直不足挂齿。多谢恩裕兄那如数家珍的文字,使远去的老城又鲜活地呈现在六零后五零后乃至更苍老一些但同样具有深深老城关情结的人眼前,使他们心中的老城似乎有了温度,使他们强烈的怀旧情绪有了载体,有了轻轻安放的去处……如果我是一个漂泊异乡的老城关人,看完此文,我此刻定会温情充溢心间的……

  我做梦也想不到执铁板、唱大江东去的陈老师,竟然写得出这样情书般柔情绵绵的文字,也许这正是我一再评价他的“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的两极展现,若寻进一步的比拟,恰如其分的就是此刻跳出我脑海的英国诗人西格里夫•萨松的那句名诗: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籍借赵老师的新书,居然一口气写了三位老师,5000多字飞流直下,真是痛快。而且我发觉近年来,面对凋零世道越来越无fuck可说的自己,一旦探寻文字岁月中的人和事,也会像一个话痨般滔滔不绝,甚至从内心深处,脉脉渗出永新老师的那种“轻轻安放”的温情。

  时至今日,我依旧相信一个人只要热爱文字,文字不仅会改变人生和世界,而且会让每一段岁月都波光潋滟。

  翻开《老赵的记事本》,你就会发现我所言不虚。

  二0二0年十一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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