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自诩的陈胜,在大泽乡起义的号角吹响了秦帝国这个独特时代的丧钟,为这个自以为子子孙孙万世帝业的狂人一记响亮的耳光。陈胜并高呼出以后历代农民起义无不高声叫喊的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在秦末农民起义中,陈胜、吴广是首倡者,而对长安而言,最重要的是周文挺进关中。
在今天的临潼,有戏亭,秦末农民起义的大军在周文率领下“务在入关”,直取咸阳,周文本是陈国的名士,做过楚将项燕的助手,负责占卜,懂兵法,他被陈胜任命为西征统帅,一路招募穷人,到函谷关时,义军已达数十万,但是在公元前209 年九月,挺进到临潼之时,秦以章邯为将,发动“骊山刑徒”进行了戏之战,结果义军失败,周文也在与章邯的数次较量之后自杀。但周文的进军关中,致使关中这个帝国的腹心之地受到了强烈冲击。
周文之后,长安地区再一次见到义军,则意味着楚汉相争的真正开始和注定的结局。那就是发生了著名的鸿门宴。鸿门位于临潼区新丰镇鸿门堡村,距秦兵马俑博物馆2.5 千米,它南依骊山,北临渭河,地处从潼关通向长安的要道,这里横着一千米长的峭塬,中间像刀劈似的断为两半,南北洞开,犹如城门,鸿门因此而得名。说它古今闻名,是因为这里定格了一段历史,即是两个风云人物在这里举行的一个暗藏杀机的酒宴,史称“鸿门宴”。后来在中国传统成语库中,这个典故被引申为别有用心的约会。鸿门宴这个词语,至今在现代汉语中还经常使用。
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建立起来的大秦帝国在他死后迅速瓦解,首先揭竿而起的是陈胜、吴广。他们在大泽乡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发动张楚起义,接着“天下人赢粮而景(影) 从”,最后出现了两位政治明星的博弈,史称“楚汉相争”。楚指项羽,名籍。他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后,始皇帝派遣大将王翦灭楚,项燕为王翦所杀,所以项羽和叔叔项梁流落民间。“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有一次他看到始皇帝的仪仗,于是大声说:“彼可取而代也!”汉指刘邦。他出身市井,“好酒及色”,但颇有胆识和野心。有一次他也看到始皇帝的仪仗,羡慕的感慨:“大丈夫当如此也!”
英奇奋于纵横之世,贤智显于王霸之初。项羽叔侄在会稽发动起义,“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得江东子弟八千人,然后渡江北上,收编了黥布、陈婴等义军,很快成为实力最强的反秦武装;刘邦在沛斩白蛇起事,追随者不过百余人,后来陈胜的大军在周文率领下声势浩大地打到临潼,为秦将章邯所阻击,遭受逆转性失败,陈胜牺牲,反秦形势一度不利,约在此时,刘邦归附在新盟主项梁名下,和项羽兄弟相称。他们听从范增的谋略,找出了一个楚王后代推立为楚怀王。那时,秦军主力在章邯率领下在河北镇压义军,形势危急。在楚怀王面前,义军决定兵分两路,约定“谁先入关中者谁为王”。
刘邦率本部挥师西进,直捣都城咸阳,以分散秦军主力;项羽率本部北上与秦主力决战。项羽先斩后奏,击杀了作壁上观的总指挥宋义以后,“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他采用破釜沉舟之计,在巨鹿之战中大破秦军,俘虏秦将王离,杀死苏角,至此,秦军主力基本被消灭。“当是时,楚兵冠诸侯”,……“楚战士无不以一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至此,项羽的声望达到了巅峰。
刘邦在这个时候,却意外获得了重要的战略优势——西进关中。刘邦且战且走,注意保存实力,并且抢先占领了秦军的粮食仓库,他注意采用张良的“收买人心、避战速进”的军政方针,很快打到了蓝田一带。秦帝国在四面楚歌的内斗中,擅权的赵高被子婴杀死,子婴开城投降,刘邦得以顺利进入关中。他在初进长安之时,迅速采取了三件政治举措:一是赦放秦王子婴,抑制住自己强烈的贪欲,并没有占据秦国库里面的财宝珍玩,而是奉行不扰民的安抚政策,将部队带回霸上驻扎;第二件是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所以“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第三件是他派兵屯守函谷关,希望抵御其他义军入关。
项羽在大破秦军,坑杀降卒二十万于新安之后,率领四十万精锐进入关中,此时他听到了曹无伤的告密,获知刘邦“王关中”的野心,于是打算第二天就发起攻击,歼灭刘邦。而此时,刘邦的人马不过十万。在这个节骨眼上,项羽的叔叔项伯却把友情看得重于军事机密,跑去找刘邦的谋士张良,劝他不要不明不白的和刘邦送死,而且毫无保留地将作战计划告知政治敌手。张良以友情义气拉拢项伯,并且及时通告刘邦。刘邦在惊吓过后,承认自己不是项羽的对手,听取了张良的计谋,试图通过项伯消除项羽的咄咄杀机。刘邦和项伯相见,本来是陌生甚至是敌意深重的,但是刘邦“奉栀酒为寿,约为婚姻”,用哥们儿义气和通婚的许诺感动项伯,而且立马把自己的作为做了另一番解释:“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刘邦脑瓜转的很快,并且提出亲自去拜见项羽。项伯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项羽,并且劝解自己的侄儿要善待刘邦。他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
鸿门宴上,刘邦主动诚恳地向项羽道歉,大讲两人共同抗秦的历史,强化兄弟的情谊,表现了政治上的娴熟技巧。而项羽在这种气氛感染下,说出了刘邦集团中内奸曹无伤的名字,完全被刘邦的思路牵着走了。《史记·项羽本纪》记载:“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本来宴会上动手是提前安排的,而且范增数次做动作暗示,项羽却一直沉默,可能主要是觉得不够“义气”。范增见一计不成,又出一计,想以“项庄舞剑”相机刺杀,但项伯发现项庄舞剑的咄咄杀气,以共舞助兴为名一起舞剑,护着刘邦。刘邦在座位上自然胆战心惊。张良找到外面的樊哙,在得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后,樊哙强行闯入军帐,虎视眈眈,怒发冲冠。项羽为樊哙的英勇所吸引,呼其为壮士,并且赐酒。樊哙也豪气干云:“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复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这时樊哙把刘邦昨晚对项伯所说的话复述给项羽,局面终于缓和下来。刘邦利用起身解手的机会,不再做刀俎下的鱼肉,抛弃跟随自己的将士,提前骑马狂奔,并且走的是小径。临走时,他让张良收拾残局,并且嘱咐张良带着他提前准备的礼物,要等他估计快到安全地方时再进去进献。
张良等了很久,才进入军帐,并且借口刘邦不胜酒力,把礼物奉献给项羽和范增,项羽似乎还沉迷在与樊哙的惺惺相惜的欢快中,于是也不计较刘邦先行告辞之过,而范增见刺杀之事终究破产,很是恼怒,但也无可奈何。鸿门宴上,项羽坐失良机,是他没有把刘邦放在眼里,因为他已被自己的虚幻强大冲昏了头脑。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并且一口气分封了十八个王,其中刘邦为“汉王”,项羽杀了早已投诚的秦王子婴,焚烧了阿房宫和咸阳的宫殿,还准备“衣锦还乡”,刘邦在鸿门宴命悬于一线,最终死里逃生,这是很有戏剧性的一幕。我们都知道这出大戏的结局,诚如范增所言:“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这场觥筹交错的外交战中,刘邦显示了自己过人的智慧,而项羽则把自己政治的愚钝性表露无遗。在这刀光剑影里,已经拉开了汉兴楚灭的序幕。
#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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