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张钰听说了一则国家大剧院的招聘信息。那时的她已经做了两年的大学老师,“在学校里待得久了,经常觉着无法释放自己的本领。”原本信心十足的她拿到应聘的要求后,却瞬间打了退堂鼓。“要求弹奏规定的5个歌剧片段,还都是三、四个不同语种的歌剧。”在此之前,她都没怎么看过歌剧。
就在她偃旗息鼓之际,经好友劝说她还是来了。万一呢。那次面试是她第一次见到朱蕙心——国家大剧院剧目制作部的音乐经理。她将重点放在了对张钰的视奏上。“这个工作必须要视奏,要看上手快不快。”硬着头皮经历了一番复杂的应试后,张钰成了朱蕙心招到的第一位钢琴伴奏。一年后,张钰才结束了单枪匹马的状态。身在德国学习钢琴的岳鹏加入进来。
这个应聘人少,要求又高的岗位就是钢琴伴奏。对此早有深刻体会的是国家大剧院合唱团团长黄小曼。合唱团成立之初,就面临这个问题,那时也就2位钢伴。国家大剧院的这个岗位,招聘就难在“更多围绕歌剧排练展开。” 能弹得了歌剧的钢伴苗子,可遇不可求。朱蕙心则反复强调两点,“第一,不只是弹钢琴的人。第二,不是钢琴coach(指导),不是指导钢琴的人。准确的说,我们是歌剧音乐指导,也有人称之为歌剧艺术指导。”
这一行是在歌剧院泡出来的
歌剧发源于意大利,诞生至今已400多年。意大利人将歌剧称之为“la lirica”,抒情之意。作为舶来品,中国人将Opera翻译为歌剧,其实opera的意思是total work的意思。operation的词根恰恰是opera,则变成了“操作与经营”的意思。由此可见,歌剧不只是一种艺术门类,而是一个工作的过程。音乐则在这个过程中贯穿始终。
有音乐就离不开乐谱。一部歌剧有两本乐谱。一本为总谱,一本为钢琴缩谱。舞台上,艺术家及合唱团在管弦乐团的伴奏下完成一部歌剧的演绎。舞台下,由于三者音乐排练的方式不同,需要先各自排练完成后再合成。钢琴则替代管弦乐团在合成前出现,为艺术家及合唱团做排练。不夸张的说,此时的一架琴加一本钢琴缩谱,就等同于一支管弦乐团。而围绕在歌剧音乐周围的工作人员,可概而称之为“music staff(音乐组)”。其中包括提词、幕后指挥、宣叙调伴奏等等各类工种。而亦在其中的指导与钢琴伴奏则是大多数人都分不清的概念。
朱蕙心在《麦克白》的舞台排练现场指挥旁边的钢伴演奏。歌剧音乐指导讲求综合能力。
朱蕙心自小在美国接受音乐教育,曾游走在世界各地的歌剧院。“这一行的人纯靠后天的学习、努力、热情和悟性。”她说的“这一行”就是歌剧音乐指导。为了给“指导”一个清晰的定义,会讲不止四种外语的她在纸上一口气写下几个单词:英语vocal coach、德语korrepetitor、法语répétiteur、意大利语maestro collaboratore。在美国的各大音乐院校则将这个专业定名为collaborative piano。跃然纸上的词语间闪现着协作、反复、钢琴。指导需要在钢琴的陪伴下,纠正歌手在音乐上的错误,诸如语言、节奏、音准、音乐上的变化等,还需要帮助演员背谱、翻译戏剧结构、帮助其完成人物塑造、与演员们一起完成音乐作业等等……工作内容繁多但要求细致,其“段位”较高,必须对歌剧这门艺术有精进的理解和经验,才能担纲。国家大剧院制作歌剧《麦克白》排练时,朱蕙心还要帮助指挥做各种点评,她经常捧着的钢琴谱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签纸,上面记录着需要为不同艺术家做的纠正和提示。必要时,在正式演出的时,躲在某个角落为主角提词也并不新鲜。而像张钰等在剧院已经历练了3年多的钢伴,准确的说应该叫排练钢伴rehearsal pianist。
从钢伴做起,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即便是从专业的音乐学校毕业,也没有人一上来就能做得了指导,钢伴亦是如此。如同医科学生毕业后需要先做两年实习医生一样,钢伴也得从做“实习医生”开始进行磨练,从而经过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积累和经验,一步步成长为歌剧音乐指导。排在钢伴招聘标准的第一条就是,喜欢剧场。因为,学习的最佳地点是也只能是剧场。但“从新人到成熟,过渡期是最尴尬的。”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哪怕是从钢伴做起。
歌剧院舞台,《麦克白》排练,余海阳在钢琴前看乐谱。
余海阳是最早应聘到合唱团的一位钢琴伴奏。尽管拿下了挪威的音乐硕士研究生,但他却是一个地道的理工男,谁能想象这个天天与钢琴作伴的男生,在他下定决心走音乐之路以前,一直是电气工程与自动化的专业学生。这样非科班的经历,让他感慨,“在所有的钢伴中,起步阶段我是最灰头土脸的一个。”他指的是自己进入剧院弹的第一部原创歌剧《西施》。当时的指挥是陈佐湟,演唱这部歌剧的所有角色演员、合唱团都集合在一起做音乐作业。“当时还没学会看指挥,从头被骂到尾。哪里是我给他们做音乐作业,分明是所有人陪着我在做音乐作业。”
下不来台,是一个钢琴伴奏新人要闯的第一关。2015年国家大剧院歌剧节由理查·施特劳斯歌剧《玫瑰骑士》打头炮。这部歌剧的钢琴伴奏最难弹,碰巧当时排练速度之快,没有经验的钢伴是做不了的。几位钢伴就此分工,岳鹏负责前半部分。没想到的是进入排练后,钢伴无法中场换人。岳鹏完成前半部分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完成后半部分。出现错音是在所难免。而指挥却毫不客气:“我已经听了太多错音!大家都在等着你!”而指挥有所不知的是,就在前一天晚上,岳鹏和张钰在琴房练琴到12点。
琴房,国家大剧院原创歌剧《方志敏》排练,岳鹏在为演员做排练,一句一句的反复。
一部自制歌剧,戏剧排练需要近20天完成。为了不耽误进度,钢伴几乎没有双休日。每周能休息一天已经算“好的时候”。从中午12点忙到晚上12点,并不稀奇。甚至大多数时候,每个人都是在跟一个剧目时,同期为下一个剧目做准备。黄小曼说,“歌剧排练对钢琴伴奏与指导,从脑到身都是大强度的劳动。一本谱子,看都很困难。让一个人代替乐队,从头弹一遍,身心都超负荷。”而歌剧恰恰由音乐贯穿始终,排练时别人可以请假,钢伴不能请假。
歌剧院舞台。为不影响舞台排练,张钰在黑暗中为合唱团伴奏。此时,她的作用是一支管弦乐团,但身影却会被淹没在黑暗中。
原本是大学老师的张钰刚一来到剧院头两个月,就瘦了10多斤。她的家人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得了某种病。只有张钰自己知道自己与钢琴相守时的各中滋味。“最理想的状态,进入排练厅之前,一本钢琴谱就要全能熟练弹下来。指挥或者导演会随时拎起任何一幕一场进行排练。”让她有此觉悟的就是国家大剧院合作多次的老朋友,意大利著名歌剧导演强卡洛·德·莫纳科。“他的要求非常严苛。他又是意大利人,对歌剧特别了解,每个音他都记着。”一旦出现错音,强卡洛会在现场慢慢转过脸,直接给张钰一个手势——枪毙。在最开始与他的合作中,张钰没少被“毙”。如今经历过几年历练,张钰深感艺术的纯粹。“现在很多东西都变得太快。但音乐的标准一直在那儿。音乐是最诚实的。内心是什么样的,音乐就是什么样的。”
2011年刚入职半年的李大威就碰上了国家大剧院制作歌剧《托斯卡》。因为没有时间做过多准备,进了排练厅,助理指挥频频给他使眼色。“谁愿意总被说呢!”半年后,《托斯卡》复排,好强的大威提前开始了准备工作。提前两个月,不管排练到多晚,他到家后都要将这部剧的谱子完整弹一遍。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再碰指挥,不再有白眼,而是大拇指。“那两个月弹的,我太太都把《托斯卡》听熟了。现在给随便听一段,她都能说出来是第几幕。”
李大威在演出后谢幕。
这不仅关乎业务能力,也关乎心理素质。因为这种压力绝不亚于一位要上台表演独奏的钢琴家。歌剧制作讲求合作。在国家大剧院做钢伴,其合作的指挥、导演、演员都是国内外顶级的艺术家,起点之高,压力之大,即便是再委屈,也没有人有时间会为一个新人专门等待。而这也恰恰是新人能在短期内得以快速注入经验的“兴奋剂”。在国家大剧院“引进来”的国际化发展战略下,音乐经理朱蕙心还承担着从意大利等地外请Coach的任务。每位钢伴无不从外邀的Coach身上偷师不少。如何省音,如何看指挥等技巧,这个过程就是学艺。若想从钢伴成长为一名Coach,自己需要先补给更多。“即便是在外来的Coach面前犯错也没关系,我们的钢伴得成长。”
短短几年,几位钢伴弹过的歌剧不下20、30部。曾有一位来自意大利的资深Coach对张钰的工作表示惊讶,因为这样一群入行刚3年、平均年龄30出头的同行,其参与的一些剧目,她30年都没有碰到过。朱蕙心解释道,“她讲的是《歌女乔康达》。这部歌剧并不是一般剧院都可以做到的剧目,在国外的歌剧院都很少上演。由此看得出国家大剧院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歌剧制作的步伐走得非常快。尽管张钰、岳鹏、余海阳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并没有做得很完美,但学习的脚步跟上了剧院快速发展的步伐。”
‘音’只占音乐的十分之一,‘音’之外还有十分之九的问题
这个9月,大剧院的自制歌剧《麦克白》上演。合唱团的两位新团员早就着手积极准备着《麦克白》的合唱伴奏工作。她们是隋博睿与聂辰。这两个85后女孩儿有着近乎相同的人生轨迹。少时开始学琴,留洋近10年学习钢琴演奏专业。在同一年取得海外最高音乐学历——钢琴独奏硕士后。在同一时期接到国家大剧院的面试通知,飞回国内,之后又同样经过了严格的复试、三试,最终被合唱团正式录取。
与他们的几位前辈余海阳、李大威、张钰、岳鹏应聘时不同,仅仅几年时间,她们要想脱颖而出获得这份工作,得先“击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的40多位竞争者。隋博睿后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自己当时收到大剧院offer时的兴奋。“没想到自己真的被录取!”而对聂辰而言,这亦是期盼已久的美梦,“在国外学的声乐伴奏,和外语的优势正好可以都发挥出来!”
排练厅,隋博睿在与合唱团的声乐指导王蕾老师交流
更幸运的是,这样一对儿姐妹花儿刚参加工作时,就碰到了李大威这样经验丰富的“前辈”。“他会带着我们看谱。”遇到《麦克白》这样的剧,聂辰说,“他会要求我们读莎士比亚的剧本,还要写读后感。写得不深刻,他会要求我们重写。”之所以这么严格要求,李大威自有理由,“钢琴独奏、钢琴伴奏、歌剧伴奏、针对合唱的歌剧伴奏,这些都是不一样的。她俩是钢琴独奏专业的。现在面对指挥、面对合唱团,那角色就得尽快转变过来,变成指挥与合唱团的粘合剂,要最大限度的帮助合唱团完成指挥的意图。”
聂辰在琴房,在合唱团助理指挥焦淼的指挥下,与合唱团一同排练。没有钢琴,所有的音乐排练都无法进行。
2010年底,李大威临近毕业。刚刚成立一年的国家大剧院合唱团,急需一位钢琴伴奏。“我最初还犹豫要不要过来,现在回想都后怕!没想到能学这么多东西,否则我早来了!”。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音乐教育,后又转专业学习器乐演奏的李大威在学校没少做伴奏,但那时伴奏只是伴奏。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为国家大剧院的合唱团伴奏,却开启了他走进歌剧艺术的大门。
“‘音’只占音乐的十分之一。‘音’之外还有十分之九的问题。很多人有很强的音乐能力,比如视唱练耳等。但是把音拿出来之后呢?如同我们能很完美的读出一个字。如果想很诗意的读出来呢?那就不只是清晰的读出一个字那么简单了。更何况要把字连成句,把句连成段,音乐比朗读更直观。歌剧更是夹杂着剧情等,比音乐本身更加复杂。”从最初在排练场遭遇白眼,到今天已经能够带新人,李大威对担纲歌剧的钢琴伴奏感悟深刻。他早已深深明白,歌剧艺术由音乐贯穿始终,但又绝不仅仅是音乐的艺术。这正是歌剧最让人着迷的地方。每当一个新的剧目启动时,大威会很早着手开始准备。在他家不大的客厅里,一整面塞满了不同版本歌剧光盘的墙着实吸引眼球,一架占据了大半壁江山的三角钢琴则是他下班后继续弹奏练习的忠实伙伴。黄小曼要求“好的钢琴伴奏,脑子要走在别人前头。做别人的老师,就要比别人理解的更深刻。”这就无形中迫使大家要学得更多。
导演乌戈·德·安纳带领演员排练。此时的余海阳就坐在导演正对面。
另一边,余海阳坐在排练厅的钢琴前,一边看导演乌戈·德·安纳为合唱演员戏剧排练,一边看助理指挥示意,随时进入弹奏状态。乌戈曾担任国家大剧院制作《假面舞会》《游吟诗人》《参孙与达丽拉》等多部歌剧的导演,他对歌剧的要求是出了名的严格。“Without Phone!Without Phone!”他甚至不允许任何参与排练的人在工作时拿出手机。但大多数时刻,导演排戏肯定会拖时间,余海阳只能守在钢琴边孤独却又紧张地“熬着”。几年前在排练场因为弹错音、不会看指挥的他现如今对自我的要求已不仅仅是“单把谱子上的音弹明白”了。不管身在歌剧制作的哪个环节,都要懂歌剧的全貌。
岳鹏则同期在忙《方志敏》的音乐作业。初次见到他时,他正在练琴房为歌手做音乐作业。“第4小节再来一次。”类似的对话反复进行。黄小曼介绍说,“弹歌剧的钢琴伴奏,一开始就要对声音特别敏感。演员听不到自己真实的声音。作为一个声乐演员,就需要一个他特别信赖的耳朵,去给他提示,他所饰演的这个角色应该是什么样的音色最准确。有的演员能唱了普契尼的大线条,却未必能唱得了莫扎特、罗西尼的歌剧。因为颗粒性出不来。声音对角色的侧重是不同的。他们对音乐和角色的诠释,要能当了演员的老师。”岳鹏将这个过程打了一个比喻,“我们就像机器,将每位歌手打磨后,他们上台才能有保证。”
黄小曼在岳鹏的伴奏下,为《方志敏》的演员做音乐指导
“每个人在拿到谱子的时候,得查资料、字典,看演员语音拼读是否正确,得保证演员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如果对作品的风格、人物、对作品生成的年代、国度不了解。那做出的作品就会有差别。” 黄小曼这些年是帮助孩子们成长起来的,每一位钢伴来到剧院前,大多都不懂歌剧,只会弹钢琴。进入剧院后,如果还是不懂戏,那就连钢伴都做不好,更别说练成歌剧音乐指导了。
朱蕙心邀请外籍coach为几位钢伴讲解羽管键琴的宣叙调演奏
德国歌剧巨匠瓦格纳将歌剧称之为“Gesamtkunstwerk”——综合的艺术的工作。没有一种艺术形式能像歌剧一样将音乐、戏剧、舞蹈、绘画、文学、设计……综合为一体,如此复杂多变,如此多元化。即便是歌剧的工作语言就不下4种。朱蕙心的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是自学而成,30年的入行经验,亦是她站在排练厅的角落,手拿笔记本看别人的排练一字一字积累而成。现在,她将自己事业的重心放在了中国,则是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好声音。任何一个喜爱歌剧的人都会想来。”寻找好声音的过程,如同寻宝,“任何好声音都需要打磨。我想要把打磨好的声音输送到歌剧的世界里。也希望这样一群在歌剧艺术不断汲取营养的小伙伴们,能成长为下一代的歌剧音乐指导。”
黄小曼则是有着40年歌剧排演、制作经验的歌剧音乐指导。她说,“指导好不好,全凭经验。”没有人能比她更深刻体会在中国本土环境下,歌剧艺术的难。一部舞台作品的诞生,有台前的光彩就有幕后的寂寞孤单。不是每个人都能默默受得了这份寂寞与孤单。在来到国家大剧院合唱团担任团长前,黄小曼是中央歌剧院副院长,青年时期就投身歌剧音乐指导这条路。来到大剧院后,在院长陈平和领导班子的坚强领导下,黄小曼又用自己几十年的歌剧艺术经验,及对艺术永无止境的追求,与声乐指导王蕾老师一起,将百十来个只会唱歌不懂歌剧的年轻人打磨成一支受到诸多世界知名导演、指挥、歌唱艺术家赞誉的合唱团,这又绝对是另外一个艰苦而又精彩的故事。
国家大剧院合唱团在《麦克白》演出中。图片中与他们合作的是世界级大师多明戈及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孙秀苇。对国家大剧院合唱团而言,像这样与世界级艺术家的合作演出已屡见不鲜。
幕后台前,面对钢琴也有创作的欲望
“一个好的钢琴独奏家不大可能成为一个好的钢琴伴奏。”曾在德国魏玛李斯特音乐学院以满分拿到钢琴独奏硕士专业的岳鹏说这样总结。他毕业前曾担纲艺术歌曲伴奏,与一位乌克兰歌手合作在圣彼得堡参赛拿了第一。连对声乐要求一向严谨的德国报纸都评价岳鹏说“音色变化像魔术一样。”而进了歌剧的排练厅,“没有自我,完全是歌剧制作的一部分。”面对平时巨大的排练压力,岳鹏说跟着剧院同仁下基层,走到台前为观众表演不失为一个排遣压力的好方法。
2015年冬季,国家大剧院八重奏首演亮相。“八重奏”是国家大剧院打造的驻院室内乐重奏组,也是中国首个常设性的八重奏乐团。其中钢琴演奏由李大威担当。而观众有所不知,在八音迭奏的成功问世前,钢琴部分遭遇临时换角,原本的钢琴演奏者因故不能演出,李大威正是在这时顶住了压力上了场。不可否认,每一位钢伴都是技术过硬的钢琴演奏者,李大威开玩笑说,“能做了钢琴伴奏,用业余的划标准分,技术得过钢琴30级吧。”
李大威在国家大剧院八重奏的演出现场。
身在合唱团的隋博睿与聂辰则有更多机会走到台前。因为歌剧只是合唱团演出的一部分。还有更多合唱音乐会需要排练和演出。今年五月底,“国家大剧院中外歌剧经典合唱音乐会”上演。音乐会分两天进行,指挥由国家大剧院歌剧总监及首席指挥吕嘉担纲,合唱团集中演绎国内外的歌剧精选曲目。因为这两场音乐会是全球直播,即便是隋博睿和聂辰在国外留学时都有过开个人专场钢琴演奏会的经历,也着实为此紧张了好一阵子,“给合唱伴奏不同于独奏,我们得跟上指挥,甚至要提前想到指挥的意图。不过演过了这次,就什么都不怕了!”
国家大剧院的歌剧制作分为自制作品与原创作品。“自制”主要是指西洋经典的歌剧作品。因为是传世经典,作品现成固定。“原创”则是剧院打造的中国歌剧。为保证艺术效果,对谱面不可避免出现前后磨合改动的情况。相比较自制剧目,原创剧目的制作周期更长。为了少走弯路,在中国剧目进行策划时,黄小曼会提前参与创作。因为“剧目的构成离不开音乐的表现形式。故事与声乐,都要固定下来。不让观众在欣赏中疲劳,还要丰富多彩。”
黄小曼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为合唱夏令营的同学们上大师课。
黄小曼入行歌剧时才20岁出头,如今已年逾花甲。40年的从业经历、上百部歌剧的积累使她更加感慨这一行的敏锐、细致及默默付出。“他们对演员的吐字、语言、音乐风格等全方位给予演员营养,帮助演员跨越不同语言的挑战。进了排练场,将演员交给乐团后,钢琴伴奏就完成使命了。在台前真正接受掌声是演员。钢琴伴奏倾其所有,但最后的掌声却不会给到他们。如果不喜欢这一行,是坚持不下去的。他们是看不见的英雄。”
“为艺术奉献,不断完善自我,做演员信赖的老师。”这是黄小曼对这一行的总结。当一部歌剧开始生产制作之时,如同数条溪流汇成江河湖海。歌剧音乐指导就是要保证每一条溪流的流动方向健康而正确,并在每一个关键点,搭建起桥梁,疏通与融合。从这个层面上讲,这已大大超越指导的工作。
2015年12月8日,隋博睿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发布了三个字:“新起点!”。那一天是国家大剧院合唱团建团6周年的日子,亦是她收到国家大剧院offer,正式成为合唱团钢琴伴奏的日子。在所有钢琴伴奏老师中,聂辰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对于她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她说“我很满意!”。从年轻的钢琴伴奏成长为演员的老师,这一步才刚刚迈出。艺海无涯,学无止境,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摄影师:肖翊、甘源、牛小北、凌风
艺术改变生活,这里有更多故事:
国家大剧院
艺术改变生活
ncpa6655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