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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爸妈小说
一匹马拽不住时光,十匹马也拽不住时光。
在纸上涂涂鸦鸦,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屈指算来,一晃40多年了,禁不住吓了一跳,时光过得真快啊!这些年,写土地、写庄稼、写圈里的猪、写牲口棚里的马、写拱出草垛堆的太阳、写挂在树梢上的月亮、写蝉鸣、写犬吠、写正月里的村戏、写大喇叭里的春天,写来写去,写不尽的,还是乡村里的爹和娘。
爹八十一岁了。我最近几次回家,感觉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这几年,镇上都组织老年人体检,我看了爹的体检报告,并无大恙,有些指标,比我的还好。指标尚好,也许是一些表面现象。
爹是一个很乐观的人。虽然经历过许多的苦难,但一直昂着头,挺过来,使一个贫困的家庭过上了殷实的生活。
爹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里当队长,当了二十多年,直到实行生产责任制,才卸下重任。
那一年,村子后面来了油田钻井队,爹就去井队上拾破烂、捡废油。以后,建起输油管线加温站,爹成了业余职工。那些年,围着油田转悠,凭借着勤劳,有了不菲的收入。
六十岁以后,爹就把土地交给我的弟弟耕种了。刚开始,他不放心,坚持去地边指手画脚,有时也给弟弟搭把手。我弟弟也是种地的好把式,有种地经验,每年的庄稼都比邻居家种得好,爹才放了心。
爹闲不住。他买了几只山羊,养着。我们村是荒原上的村落,住得很零散,户与户之间隔着六七十米,有的甚至一百多米。这闲置的地方,有的种庄稼,有的闲着,就长草。爹就把羊拴在附近的草地上。羊的繁殖能力很强,每年都会卖一些,换回不少的辛苦钱。
一晃二十年。羊换了一茬又一茬,他还执意养着,早上牵出去,晚上牵回来,中间还要去几趟,送水,换换地方。羊吃贱草,固定在一片草地上,它们是吃不饱的。牵着羊的时候,爹经常被不听话的羊,拽一个趔趄。爹的力气已经远远没有羊的力气大。关于养羊这件事,弟弟和妹妹向我说过多次,让我劝劝父亲不要再养了。我征求过父亲的意见,他还是愿意养着几只羊。用他的话说,一来可以有经济收入,二来可以锻炼身体,要是没有一点营生干着,就连走路也不愿意走了,慢慢地,人就废了。
周末回到家里,我和父亲说话,他有时冲我笑笑,有时心不在焉。我问母亲是怎么一回事,母亲说,耳朵背了。父亲已经不主动与我们交流。你不和他说话,他很少和你搭腔。
近两年,父亲的眼睛时常模糊,咨询过村里的医生,属于老年性疾病,白内障。不算大病,做一个切除手术就万事大吉。秋收以后,我和父亲商量,我们去沪滨眼科做了吧。父亲说,地里还有一点棉花没有摘完,过几天吧。
娘也八十岁了。去年,娘的身体一天天消瘦。我问娘,哪儿不舒服?娘说,能吃能喝,不疼不痒,没有毛病。年龄大了,瘦一点,有钱难买。看了娘的体检报告单,指标正常,也就没太在意。
其实娘的消瘦,爹心里有数。半年前,娘就摸出自己的腹部有一个小枣大的硬块,也告诉了爹。但一直不和我们说。怕我们忙。拖着,拖着,一直拖着。直到鸡蛋那么大,才告诉我们。我们带娘到了县中心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已经诊断了八九不离十,还是建议我们去滨州医学院附属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我们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娘拖着,拖着,一直拖着,拖到了滨医附院,拖到了住院一部,拖到了14楼,妇二病区,33床,再也拖不动。娘,顽强地把自己拖成一个病人。
娘的身体向来很好,很少感冒。即使感冒了,也很少吃药。没有打过吊瓶。这是娘第一次住院。在医院里检查的时候,娘有些害怕,有些害羞。她没有在外人面前把自己脱光过。护士逗娘开心,问,阿姨,你多大岁数了。娘说,八十了。护士说,您不像八十的,真健康啊。然后开导我娘,说是个小手术,拿出来就好了。娘点点头,信以为真。
手术前需要清肠,喝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3公斤。很难喝,在我们的劝说下,娘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早上,我们把娘送到护士站,护士让她躺下,给她插导尿管,娘很羞涩。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我们等在手术室外,是按秒计算的。
手术以后,娘很乐观。说自己得的是个小毛病,拿出来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们不知道,娘是骗自己,还是骗我们。
娘这辈子,做过两次手术。这一次,是为了她自己。到现在,娘为自己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
前不久,在朋友圈里,我看到一张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在为自己的孙子,也许是重孙子,缝补书包的照片。我看了良久,流了泪。这不是我的娘吗?这不是我们的娘吗?这就是我们的娘。
普天下的爹娘,都是这样。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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