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拍了很多的古龙,从数量上看,是十八部,几乎涵盖了古龙绝大多数经典作品。而且大多质量上乘。
《楚留香》系列是古龙笔下被改编称影视剧次数最多的小说,从个人气质上来说,扮演楚留香的人当然各有千秋(桃子对楚留香的特殊偏爱啊~~),但就整体水准上而言,楚原导演的《楚留香》却是最为接近古龙原著气质的一部,在楚原的所有作品中,成就也称得上最高之一。
狄龙在楚原的电影中,做了9次主角,几乎把楚留香笔下的大侠演了个遍,而最深入人心的,应该是楚留香。
楚原导演的《楚留香》系列有三部,分别是1976年的《血海飘香》、1977年的《蝙蝠传奇》以及1982年的《幽灵山庄》。若论整体意境,《血海飘香》应当毫无争议的排在第一。或许是因为,《血海飘香》本身就是《楚留香》系列的开篇,楚留香出场时也最为年轻,阅历格调较之后为浅(也就是逼格还没那么高~~)脉络相较其后作品的天马行空更为清晰简单,情节也更接近传统武侠,因此拍成电影,把握难度并没有那么高。另一方面此时的狄龙正值颜值巅峰期(熟男期的狄龙),简直帅得惊天动地惨绝人寰,实实在在将这部电影刷出了经典的高度。
那个时代的海报,浓郁的阳刚气息。* 颇有插画风格
其后的两部就没那么幸运了,也许楚原拍多了古龙后已经开始腻烦,用心不够且开始形成套路模式,《蝙蝠公子》原著出场人物实在太多,删改大量人物后莫名喜感。而《幽灵山庄》索性把陆小凤的桥段安插在楚留香身上(当然这在当时电影中似乎非常常见),故事中的楚留香一身林青霞饰演贾宝玉时所穿的行头,剧情牵涉进权力斗争之后更加不知所云。
虽然不比从前,但是《蝙蝠公子》和《幽灵山庄》都取得了极好的票房收入,
当年部部都过了2千万票房(1977年、1982年)楚原也因此获名“楚千万”。
而《血海飘香》中,30岁的狄龙,翩翩贵公子的楚留香,加上楚原出众的场景布置,奇诡的剧情,众多美貌的女子……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黑珍珠的扮演者李菁,黑珍珠在里面是一个傻白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娃娃影后李菁,GET不到她的颜。
贝蒂扮演的水母阴姬绝对是最好的阴姬,出场的气势无人能及。亦刚亦柔也非常贴近其“双性恋”的设定。
苗可秀的宫南燕,美得一塌糊涂。
狄龙的楚留香如果还有疑义,那么说起中原一点红,大约众口一词,都会选择凌云版本的一点红吧。
相对而言,岳华的妙僧无花真的差了不少的分量,不过演技还是很好滴~~就是这颜嘛…
楚原的《血海飘香》剧情杂糅了《血海飘香》和一部分《画眉鸟》,拍文艺片出身的楚原将他的美学特质充分融进了这部电影中,有别于当时盛行的硬桥硬马的阳刚武侠世界,电影不会刻意去渲染血腥暴力,而在编排奇诡悬疑的情节之余去追求一种华丽精致的写意风格,以营造出一种浪漫唯美充满情调的优美意境。这种风格去拍刀来剑往,权谋机变的金庸梁羽生自然不成,所幸楚原遇到的正是以写意见长的古龙。也幸好,古龙遇到了能拍出他肆意跳跃写意风格的楚原。
据说楚原重金购买了一批假枫林,于是在几乎所有他的电影中,随处可见萧飒飘零的枫林。凌云扮演的“中原一点红”出场时,夕颜,枫林、还有篱笆,黑色的人影……“一点红”的名字,处处是导演的用心。
落日枫红,也成为了楚原改编的古龙电影中最经典的意象符号。写意着古龙笔下那个散文诗化的江湖。
最能充分体现他的美感的,是直到今天依然被学习的楚原式布景。楚原一直坚持在摄影棚里拍电影,几乎从不室外拍摄。这样一来是节约成本,二来大约更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氛围和节奏。为此,他充分地利用邵氏公司片场的摄影棚资源,把内景搭得瑰丽唯美,极具视觉冲击力。红枫白絮、残阳冷月、小桥流水、亭台水榭、花园楼阁……这些道具搭建起了具有鲜明舞台感的虚幻时空,精雕细刻的场景缭绕着色彩缤纷的烟雾,虚虚实实,温柔又肃穆,优雅又血腥,和真实保留着一种既疏离又安全的关系;武打设计也只求唯美飘逸而不求真刀真枪,与其说是刀来剑往地撕杀,不如说是姿态优美的舞蹈。
楚原经常使用那些小船、流水、瀑布、灯笼意象,都没有明确的指向,视角并不开阔。在封闭的环境中,楚原善于开发摄影棚的纵向空间,利用镜头间的剪辑和相交,使得重复的场景虽然重复出现,却没有雷同之感。
而楚原最为擅长的,还是他开发的单一空间内的多重空间效果。霓虹灯、烟雾、轻纱帐幔、假山流水……简单的道具就能勾勒出绝美的画面。小小的摄影棚,居然能有这么多鲜明的层次。楚原自己都说,没有帷幕和干冰,他就不会拍电影了。
《楚留香》的画面中,随手一切就是一幅画,在今天,很难有电影能再做到了。
宛如舞蹈的打斗,感觉楚原的电影,是大银屏上的舞台剧,精雕细琢,却能营造出不小的气势。
雨夜中的楚留香,身后的背景虽是现代技术的产物,却比其后大多数的电影都更具古典之美。
而出演《楚留香》系列的,正是最好的狄龙。离开张彻和姜大卫的他,开始一改自己过去的阳刚热血戏路,从而拓宽自己演技的多种可能性,邪魅、潇洒、温情、冷血……
现在,他舒适地伏在甲板上,让五月温暖的阳光,晒着他宽阔的,赤裸着的,古铜色的背。海风温暖面潮湿,从船舷穿过,吹起了他漆黑的头发,坚实的手臂伸在前面,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着的是个晶莹而滑润的白玉美人。
他却似已在海洋的怀抱里入睡。
……
他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的眼晴,却又是那么秀逸,他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他始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眨着眼睛笑了,目中闪动顽皮、幽默的光芒,却又充满了机智。
此时的狄龙仿佛恰好从古龙笔下的《血海飘香》中走出来的一样。虽然造型放在今天来看似乎有些雷人,但是在楚原的电影中,却并没有违和感,绚丽的光景已经和绚丽的配色以及人物张扬的个性融合在了一起。
和张彻合作时期的狄龙,往往都扮演一些单纯、温厚、本色的角色,向定、封俊杰、关玉楼、鲍廷天、史敬思、唐人杰……这些角色当然充分展示了狄龙的颜值和身板(那时的狄龙,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但始终是少年本色,但到了楚原那里,狄龙才真正得以演出了一些不那么脸谱化的人物。比如李寻欢,比如傅红雪,比如萧十一郎、比如赵无忌、再比如,楚留香。这或许并非是狄龙最“美貌”动人的时期,却是他的演技、阅历、气场和外形特色结合得最为完美的时候,此时他显然已经是一个有阅历,有思想,有担当的成熟男性了,或许这样的角色,也更符合狄龙本人的性格吧。电影中他的一颦一笑,也不再掩盖在昔日搭档姜大卫的邪魅书卷气质下,拥有了自己的个性。
狄龙也许不是最受认可的楚留香,但却是最贴近《楚留香传奇之血海飘香》中描述的楚留香:古铜色的皮肤(相比之下郑少秋太白了,根本不像在船上生活长期晒太阳的肤色呀~~)、坚实的手臂与修长有力的手指(大多数楚留香扮演者都太过儒雅,体现不出这种男性的力量感)、浓而长,充满粗犷男性魅力的眉、清澈秀逸的眼晴、挺直的坚强决断的鼻子,以及薄薄的,嘴角上翘,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唇——
时年狄龙扮演的,正是还没有来得及人过中年,尝过人生虚无感和孤独感的楚留香。一个充满力量对自己抱持着自信,生机勃勃的男人。等到了第二部尤其是第三部《幽灵山庄》,无论是剧本,还是狄龙,都已经不在那个状态。何况,写完《血海飘香》之后,古龙心目中的游侠楚留香便越来越染上了中年人的反思与沧桑感,越来越孤独、透彻、洞察世事、高冷、寂然……浪子心态愈加明显,于是古龙也越来越不愿意直接描述楚留香的外貌,这个人物形象也越来越空灵了。
等到了1982年,狄龙似乎也残了许多,中年,真是人生的一道大坎啊~~
《血海飘香》作为《楚留香系列》的开篇,已经奠定了楚留香浊世贵公子的气质,他不从属任何门派,任何势力,无依无靠,也无拘无束。不受任何礼教规范的束缚和限制,价值观更是和传统道德大相径庭,只是纵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楚原很好的把握了这一点,楚留香在电影中的赌馆里豪赌,吃南瓜做的“尸体”,戏弄小姑娘,和杀手结交……看似潇洒纵横,其实也处处透露着没有根的孤独感。
然而总归这只是开篇,《楚留香》系列中越到后来越浓厚的漂泊无定感还没有来得及侵染到这一部作品中。因此,我们看到的,只是洒脱的楚留香,自我的楚留香。看得一气呵成,让人羡慕不已。(大概是那个时代的爆米花片吧,但那个时代爆米花都能拍出不同凡响的意境。)
楚原的古龙电影更有“奇情”武侠之称,所谓奇情,便是在抒情的极致和强烈,是情感的奇诡和出人意料。水母阴姬和宫南燕的爱情,便是如此。在古龙小说中,这一段,原本就让人难忘。被楚原改编后,原本纯粹偏执的爱情中又渗透进了权力之争。说不清改的好或者坏了,唯独成就了阴姬让人印象深刻的表演。
阴姬的这一段,在当年读原著时,不知道让当时很小的我感到多么的惊讶,其实楚原在此之前(1972年)拍的一部《爱奴》便已见端倪,顺带推荐这部当年的票房毒药却入选当年世界十大名片之一的《爱奴》
楚原电影中的女主角都是邵氏女星中老面孔了,可不得不承认她们确实各有特色,不像今天千人一面。这是余安安扮演的《蝙蝠传奇》中的金灵芝,当然,其实这个人物和原著同名人物毫无关系。
井莉在《蝙蝠传奇》扮演的柳无眉,和原著也没什么关系。
著名艳星楚湘云扮演的《幽灵山庄》中的“大将军”,性感美艳的气场扑面而来,而且很多露点的镜头……
这位大约是颜值最高的,几乎可以称得上红颜祸水的戴良纯,饰演《幽灵山庄》中的钟灵。
楚原的《血海飘香》,是“古龙,楚原,狄龙”最好状态下最完美的一次合作和呈现,古龙写意的武侠风格,被“文艺青年”楚原发挥得淋漓尽致。
电影中的美学原则,也是楚原登峰造极的杰作:浓墨重彩的非自然光源、美轮美奂的布景构图、无处不在的诗词吟咏和画龙点睛的人生感叹……古龙的诗性,楚留香的率性,还有楚原的感性,不得不让人感叹“幸好古龙有楚原”啊~~
最后,还是感慨一下还是小鲜肉时期的狄龙吧,真是从未见过皮相如此完美的男人,尤其是身材,实在太让人流口水。比起今天的小鲜肉,除了阳刚的气质,狄龙还有不俗的身手和过关的演技,当然,还有邵氏影星一贯的基本敬业性。
(本文图片来自于互联网)
人间已无楚留香,人间也已无狄龙啊~~英雄也会迟暮,可是我们还曾经拥有过最完美的狄龙,最年轻的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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