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一个人,如果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那便活出了一种境界;一个人,如果可以择善而从地继承遗产,那便活出了一种格局。
遗产继承诉讼,往往打的不是官司,而是亲情。所以,在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之外,部分遗产继承类诉讼,更应考虑原、被告间血浓于水的亲情。
北京银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婚姻部部长柳倩主理的一起遗产确权案,便从一个侧面,给了大家一个温暖的视角。
柳倩:让遗产继承诉讼止于亲情
与大多数北方农村的院落一样,它,有一座砖砌的门楼,一个朱红的铁门,已经退了色的“出入平安”的吉祥横批,在风中摇摆。可能是长久没人居住的缘故,门楼左右应有的对联,已不见踪影,院里的房屋已经破败,地上长出了不少杂草。
百年前,它,迎来了自己的主人,李增(化名)与桃贵芝(化名)夫妇。他们过世后,它便与李增夫妇的两个儿子李强(化名,李增的大儿子)、李建(化名,李增的二儿子)一起生活。
它,看着李强、李建结婚生子,看着他们各自的子女一天天长大,看着孩子们一个一个走出小院,看着她们接走父母,去城里过幸福生活。
虽然,他们都先后离开了自己,但让它感到欣慰的是,他们谁都没有忘记它,时不常会回来看看。近期,拆迁的消息再次传来,一场始料未及的家庭纠纷,在它眼前铺陈开来。
当然,那位来自北京银雷律师事务所的精品律师柳倩,也走近它,甚至走进了它的生活。亲近、坦荡、缜密、细致,是柳倩留给它的印象。
为免纠纷要确权 调解未果闹上庭
当李桂兰(化名,李建的大女儿)找到柳倩的时候,善良的她几近崩溃。她不愿与李香君(化名,李强的大女儿)一支把关系闹僵,但在小院拆迁问题上,她感觉自己已无路可退。柳倩一边安慰李桂兰一边了解案情。
众所周知,一说到拆迁,便不得不让人与巨额补偿联系在一起。它,虽然不大,只有近300平米,但据周边人测算,至少也能拿到几百万的补偿款。
李桂兰告诉柳倩,无论是她们这一支,还是李香君那一支,户口都已不在这个院了,院子本身就是宅基地,因大爷是家中长子,爷爷奶奶去世后,村里直接将集体土地使用权证登记在大爷名下。父亲和大爷没有去办继承的相关手续,只是签了一份《说明》,简单阐述了该房屋的由来及分配方式。
但这个《说明》有法律效力吗?现在,她听周围的邻居说,入户走访时,李香君一支一直在接洽,但从没有跟她们提及过。她有些担心,是不是李香君他们一支想独吞或多占补偿款呢?
虽然拿不出证据,可她整日里总想着这件事,“不想占便宜,但至少拿到属于自己的份额吧?”茶饭不思的她,希望通过法院来进行继承,从而维护自己这一支的权益。
柳倩主理过许多继承诉讼,在听完李桂兰的介绍后,她觉得上辈人处得不错,李强和李建兄弟二人不争不抢,还就上述房屋写过一个《说明》,两个家庭应该有调解的空间。
法院立案后不久,法官给柳倩打来电话,“能不能先进行诉前调解?”李桂兰的意见很明确:“只要能确认两家各50%的份额,当然可以。”
让李桂兰和柳倩没想到的是,法官回话说,对方只同意给他们20%的份额,理由是:只有北方五间是祖辈遗产,其余房屋均为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们自己新建的,所以,他们要多占。
由于与李桂兰的预期相去甚远,调解无法进行下去,只能通过诉讼来解决了。对此,柳倩早有心里准备,因为在利益诱惑面前,一切都可能发生,哪怕是曾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世道人心难揣度 针尖麦芒不可取
提到《说明》,不得不回溯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李强和李建哥俩先后结婚,各自育有子女,随着子女们一天天长大、结婚。1991年的小院里,就只剩下他们哥俩和媳妇,院子是父母留下来的,有五间北房。后来哥俩又加盖了五间南房和两间西房。但能够继承的只有北房五间,其它都是哥俩在宅地上自建的。
老哥俩在这个院里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从没红过脸。因此没有去做正规的的继承手续,而仅仅是写了份《说明》。2018年2019年老哥俩相继去世,现在,小院面临拆迁。李香君一支占着集体土地使用权证登记在其父亲名下的优势,只同意给自己这支20%的份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就是为了多得点补偿款吗?至于吗?”李桂兰觉得,如果不是李香君那支的要求太过分,他们可能还会退一退,毕竟他们那支对老房子进行了日常维护,但现在,她是一点儿都不想退了。
在遗产继承诉讼中,面对利益的冲击,针尖对麦芒的事常常发生,亲情被击得粉碎。但无论如何,证据还是最重要的。柳倩在对案情和证据重新梳理后告诉李桂兰,“只要对方没有证据推翻《说明》是真实存在的这一事实,咱们就有胜算。”至于李香君一支强调,是自己这支花钱加盖了房子,所以应该多占些份额,那就得看他们拿不拿得出证据了。
专业判断精准狠 息诉服人显公正
庭审中,李香君一支先对《说明》发起了进攻,提出《说明》的签署日期是倒签,另一方面提出《说明》是给外人看的,是为了拆迁,不是真实意思表达。
柳倩在接案之初,对倒签问题也有过疑问。北京银雷律师事务所主任雷海军在督导这个案件的时候,就对她讲,时间虽然存在倒签的可能,但由于《说明》内容双方认可,且《说明》一份是李桂兰手写,一份为李香君手写,双方父亲签字后,互换持有,这足以说明其真实可信。庭审中,柳倩暗暗为雷海军主任树起了大拇指,因为这个“精准的判断”也是法官的判断,并最终被写入了判决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香君一支又提出对《说明》上李强的签字不认可。但非常遗憾,与他们拿不出证据证明出资加盖了房屋一样,他们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那个字不是李强签的。
法官当庭进行了宣判,支持了李桂兰一支对房屋占有50%份额的诉请。在规定的上诉期限内,李香君一支未提起上诉。本案终结。
再次回到小院的李桂兰,看着破败的院落,一边回忆着儿时欢乐的时光一边想,李香君一支没再提起上诉,一方面,可能是认为法官的判决公正,更可能的是,他们并不想把原有的亲情撕得粉碎吧!
编后语:
《论语·述而》篇讲:“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看到李香君一支未再提起上诉,柳倩心里舒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胜诉,而是因为她也有与李桂兰一样的想法,原、被告都不想把亲情撕得粉碎,这种向善而行,知错能改的品质,仍然延续在那个小院里,传承在李姓一家人身上,这是让她感到莫大欣慰的,因为她一直期待:“让遗产继承诉讼止于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