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满囤儿
有很多电影，只需要给出一句话就能勾住人的好奇心。如果这部电影找到了好的戏剧张力切入口，一句话就能让人浮想联翩。比如这部新人导演徐啸力的院线长片处女作《荒城纪》，只需要告诉你一个点，就能让你预想到它会有很精彩的荒诞。这个一句话梗概是：村里的保长把县里安排的修建礼义廉耻堂的任务听成了李忆莲祠堂，于是破除各种阻碍，带领着全村热血高涨地为寡妇李忆莲建起了祠堂。没错，这就是一个“蠢人”因为文盲而引发的荒诞故事。
能把“礼义廉耻堂”听成“李忆莲祠堂”，不得不说这位保长（褚栓忠饰）已经不仅仅是吃了不识字的亏，简直可以算作是蠢。可很多事就是这样，当一个小错不得到及时纠正的时候，就会因为欲望、面子的催化而愈演愈烈，直到蚁穴崩了大堤。这显然是一个细思恐极的寓言。黑色幽默就得像《荒城纪》这样起因够荒诞、讽刺够犀利、内涵够丰富、隐喻够深刻才行嘛。想说却不说的黑色幽默都是耍流氓。
虽然我们不至于文盲到保长这个级别，但我们对文字的谨慎果真已经够了吗？就比如有多少人注意到本片片名里第三个字的玄机呢？如果我们用拼音输入法来打，默认出现的多半会是“荒城记”。如果你像保长一样不留心文字上的差异，就会犯错。“记”和“纪”正是我们生活中经常会用错的一组形近字。“记”和记录、记忆相关，侧重于客观真实；而“纪”和纪元、世纪相关，侧重于强调这是一个时间长度。换言之，我们从片名中的这一个字，就能知道影片绝不是对荒城真人真事的客观记录，而是要告诉我们，在历史的一个时间段里，荒城人的一种荒诞的生存状态。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时间段是特定的时间段吗？这个时间段到今天停止了吗？
可能很多人看过本片后会给个简单明了的评价——顶事。这个“顶事”是片中所用的山西方言里极具代表性的高频词汇，表示能力强、优秀。大家是不是立即想到了另一个词给力？给力具有几乎相同的含义和用法，只不过因为东北话借助了小品舞台传播得更早更广。而人是很容易被感染和影响的，看了令人激动和惊喜的《荒城纪》，很可能潜意识便被片中的山西方言影响，脱口而出顶事这个新词汇。可见人在文字使用上还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甚至是引导滴。
所以说荒诞喜剧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让你看的时候开心，更重要的是让你看有所思，防微杜渐。电脑和手机已经让我们提笔忘字，各种谐音词、网红词更是不断地把一批批后知后觉的人刷落伍。虽然我们不再是文盲，不会犯保长这种蠢错误，也不至于引发片中的集体暴力，但是我们在文字上望文生义的笑话却不在少数。同理，片中的集体暴力、女性受迫、伪善行径，在新时代也都没有消失，只是换了形式。就像学会了识字就不会像保长一样犯错，只有学会认知社会才能避免成为时代蠢人的一份子。囤讲了这么多，你还敢嘲笑《荒城纪》里的一众“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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