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是我国固有的文化,讲究生于此,葬于此,求个此处来,此处去,这是一种乡土情怀。

对中国人来讲,死后不得归乡是件令人难过的事,而若是惨死异国他乡,甚至尸骨不知所踪,则更让人难以接受。

章莹颖,一个北大出身的善良女孩却不幸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2017年6月赴美访问学者章莹颖在大洋彼岸不幸遇害,经过2年方才对凶手定罪,但尸骨下落至今未明,难以回国安葬,以至于审判结束后,只能在异国草草召开追悼会。

时至今日追悼会已过三年,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章莹颖的家人们现在走出悲伤了吗?章父在追悼会上表示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他这几年做了什么?

追悼会上未到场的章男友,如今又在做什么呢?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1)

异国寻女

1990年,章莹颖在一个贫穷家庭出生,虽生活艰苦,但她依旧凭借自己的天赋与刻苦,走出了自己的路。

2009年,她以优异成绩考入中山大学, 2012年成为北京大学研究生,2016年在中国科学院进行学习,之后便作为访问学者前往美国进行交流。

章莹颖本打算交流学习后便回国支教,但没曾想这一去,就再也没能踏回故土。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2)

2017年6月,章父章荣高接到了一个来自异国的电话,是伊利诺伊大学打来的——女儿去交流的学校,然而接下来的消息却让章荣高心里嘎达一声——她的女儿失踪了。

听到消息后的章荣高疯狂地打电话试图联系上女儿,然而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远在女儿一万四千多公里外的章荣高只觉得一阵恐惧。

章荣高只上过初中,没什么文化,平日里周一到周五在一家电力公司当门卫保安,月薪只有2000多,等到周末便去开长途车拉材料兼职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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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荣高是那种传统的中国男人,常常沉默不言,没什么兴趣爱好的他,平日少见的多话就是在讲自己的女儿:

“我女儿可优秀了,她一个理科生但是语文在录取生里是第一!”

“中山大学知道吧,我女儿在系里是第一名!”

“北大!我女儿保送北大研究生了!”

章荣高从不吝啬对女儿的炫耀,他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大,他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是多不容易,他为女儿深感自豪。

然而这一切的骄傲与自豪,都随着那个电话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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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两年后,章荣高站在了大洋彼岸的法庭上,他在此对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做出控告。

随着审判的进行,法院复述凶手奸杀女儿的具体情况:随意殴打、棒球棍猛击头部、长达十分钟的掐脖、强奸后切下头颅分尸等等。

这时是章荣高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痛,掩着泪离席休息。

他难以想象女儿生前遭遇这一切时的绝望,而作为父亲,他却对此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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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审判的结束,当章高荣从翻译口中得知审判结果时,他觉得愤怒,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吗?

那个凶手居然没有被判处死刑,而是所谓的终生监禁。

他的女儿死了,一个折磨他的女儿致死,还毫无悔改之意的人却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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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高荣在老婆与儿子的制止下没有做出过激举动,之后章高荣讲,要不是顾忌家人,他会打死对方的辩护律师

审判结束,凶手在终生监禁罪名的保护下免去一死。

身在异国的章高荣只能被迫接受现实,他现在只想把女儿尸骨带回家乡安葬,远离这个伤心地。

然而凶手却并未透露女儿遗体的具体下落,只是将尸体被装入三个垃圾袋丢在了垃圾桶里,不出意外,现在已经被反复压缩埋在废品场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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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高荣一遍遍地与美国法院沟通,希望他们继续搜索,但得到的只是法院“放弃搜索”的冰冷答复。

在章莹颖最初失踪时,章高荣便与妻子来到美国,在国人帮助下搜寻女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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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审判结束后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他们每天都会去女儿公寓下寻找,期待某一时刻女儿突然出现在眼前。

然而直到签证到期,这个期许都没能完成。

在美国草草办完追悼会后,章高荣不得已回了国,但在追悼会上说事情还没结束的他并未忘记自己的女儿,现在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有一天可以找到女儿的遗体,让女儿落叶归根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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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后

2019年回国后,章高荣越发不爱说话,常徘徊在女儿的房间,他看着那些熟悉的照片,仿佛女儿还在一般。

章高荣说,这几年他从没睡过什么好觉,每次闭眼就忍不住会想到女儿被害的情节,也会因为这件事而深感愧疚,想着要是自己能多赚点钱,女儿就不会为了省钱赶车而惨遭毒手了。

他也常常在凌晨惊醒,梦到的都是女儿说自己害怕要爸爸。

每当醒来,章高荣便去街上走几个小时,或者爬到高山处大喊发泄。

但这些都难以缓解他的悲痛,女儿出事后,章高荣时常陷入恍惚,甚至有一次上楼时直接从楼梯下跌了下来把肋骨都跌断了4根,手也被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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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章高荣依旧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2020年单位体检,章荣高被查出肾囊肿、甘油三酯和胆固醇超标、糖尿病等等问题。

他并不在意:“吃药要吃一辈子,没意义,算了吧。”、“莹颖就是我的生命,莹颖走了,我想跟着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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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章荣高买了一部智能机,里面一共有36张照片,其中30张都与女儿有关。

微信里有一百多个好友,都是之前帮助过他寻女的志愿者与中美记者,这是女儿之前帮他注册的微信,他常常点开女儿的聊天框发送给她消息,期待某一天能得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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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高荣讲,他学习上网,是听说网络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女儿,他常在在搜索引擎里去查女儿的名字,他还会看一些视频去回想女儿的音容笑貌。

在网络上,他第一次看到女儿作为乐队主唱在唱英文歌,但他却把妻子手机中关于女儿的视频和照片“都洗掉了”,原因是怕妻子看了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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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高荣也接受过心理辅导,但他却不认为有什么用。

之前曾有个外地心理医生打来电话,告诉他:“这样的事情很多,家里不幸的人也不少,有的人还没有人关注,你还有人关注,你现在就不要折腾自己,要放下。”

“怎么放得下?我想问他,如果是你的女儿,你会怎样想?”章荣高却没说出口,大部分时间他都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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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丈夫,母亲的悲伤表达得更直白些,女儿走后,相比于章父的越发沉默,叶丽凤是常常以泪洗面。

在面对采访时,她总是一边哭着一边说别人女儿生前的事情。

一个人在家时,她常去女儿生前的房间,抱着女儿的照片痛哭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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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走后,章家常常会有这样的场景:

天亮之后,章荣高去公司上班,叶丽凤便走进女儿的房间,当章荣高晚上回来,桌上便多出一堆擦过眼泪的纸巾。

哭泣是叶丽凤在女儿走后最常做的事情,一次悲伤过度的痛哭后,精神恍惚的叶丽凤甚至摔下楼梯伤了腰。

叶丽凤总相信对女儿还会回来:“凶手说丢垃圾桶就丢垃圾桶了?莹颖爸爸还可能相信,我不相信。”

她期望着,再过几年章莹颖就能回来了:“凶手可能只是绑架或者卖掉了,毕竟没有见到遗体,就还有一线生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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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丽凤讲,她好多次梦到女儿,梦到她与女儿在地里挖花生。

每当难受,叶丽凤就打开微信,和丈夫一样看着与女儿的聊天记录,然后继续发消息向女儿讲自己的生活。

“永远都开心不起来了,也真的不想快乐”是叶丽凤对自己状态的描述。

为了缓解悲痛,她去过教会,但耶稣也没法将她从悲伤的情绪中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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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没有喝过喜酒,她不敢看那些穿着婚纱的女孩,因为自己的女儿,这辈子没有机会嫁人了。

当她看到那些年龄和女儿相仿的女孩子,会对对方说:“你很像我莹颖”。

女儿刚出事那会儿,叶丽凤曾怨恨过丈夫,“为什么提醒女儿注意安全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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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遗志

在章莹颖美国追悼会上,男友侯霄霖未能到场,但他是世界最懂章莹颖的人了。

在章莹颖遇害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8年了。

两人是中山大学的同学,在系里,他们成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二人常常一起学习,互相扶持,之后都凭借优异的成绩保送到了北京大学读研。

之后章莹颖去了美国做访问学者,而他则留在国内。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19)

虽然分隔两地,但二人依旧每天联络,每到晚上便视频通话,讲各自一天发生了什么,都是些琐事,但彼此却乐此不疲。

在章莹颖遇害前,他本已决定在当年10月向章莹颖求婚,而当求婚的日子到来时,章莹颖已经不在了。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20)

章莹颖失踪后,他曾发动身边朋友、师兄师姐等人在美国打听消息,但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收获。

随后还在读博的他暂停了学业,与章莹颖父母一同去往美国踏上寻人之旅。

在章莹颖出事后的两三年,他几乎放弃了学业,将全部时间都花到寻找章莹颖的事上,在寻找章莹颖的这四年间,侯霄霖说得最多的话是:“我们不会放弃寻找莹颖!”

然而这份坚持却只等到了噩耗。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21)

在章莹颖去世后,侯霄霖看了《圣经》,试图去理解苦难,他本事一个坚定的科学信仰者,却也开始相信灵魂是真的存在的。

虽没有正式求婚,但侯霄霖说:“在我心中,章莹颖早已是我的妻子。”

章莹颖在世时,侯霄霖便将她的父母视作家人,出事后更是寸步不离的陪在二老身旁,不论是寻人,还是应对官司,他都全程陪同参与。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22)

审判结束后,他博士毕业了。

作为学历优异的高材生,他有很多选择,但他却选择了去广东梅州的大山里支教。

理由很简单:这是章莹颖的遗愿。

她曾经说过想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现在她不在了,他要替她实现。

侯霄霖在支教班级里放了一个“提问箱。

每天上课前,他都会抽出时间去回答学生投进去的问题。

曾有一个问题是:人死了有没有灵魂?

这位受过良好教育,信奉科学的理科的高材生却回答:“有”。

侯霄霖去到山区时几乎只带了必要衣物,只有两件是例外:章莹颖生前的日记本与眼镜。

章莹颖最后一日(章莹颖至今尸骨下落未明)(23)

2020年6月,章荣高依旧没有忘记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她向凶手所在大学的两名心理顾问提起了诉讼。

因为凶手曾向这两名心理顾问咨询过,并透露过自己杀人的心理倾向,但被美国法院以“没有直接联系”为由驳回。

之后疫情越发严重,章家人没法再去美国。

章父章荣高说:“他不仅杀了莹颖,他把我们都杀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父亲了失去女儿,章荣高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我们都期待某一天章莹颖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期待她回复了父母的微信,期待她跳出来说其实我只是睡了一个长觉,但我们也知道这只是中种美好幻想。

只希望有一天章莹颖的尸骨能够被找到,回到故乡来安葬,落叶终得归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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