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新书

无论魏晋后续(吾儿或是魏晋人)(1)

《去远方——父与子的跨国对话》,房向东、房家安著,安徽文艺出版社2016年1月版

【名片】

房向东,1960年生,编辑,有《鲁迅这座山》《醉眼看人》等十多部作品行世。

●房向东

儿子留学德国时,我给他写了不少“家书”。我与儿子的“两地书”,父亲站在国内,儿子站在国外,信中对中西文化的很多差异进行分析,可以说是形象的中西文化对比的通俗读物。

信在博客发了十几篇,有一些报刊编辑看了,选用若干,读者有一定的反响。有出版社的编辑对我说,你何不将其编辑成书,这样“私人化的写作”,不是比那许多遵命文学、说教文学要有趣得多吗?于是,有了这本《去远方——父与子的跨国对话》。

显而易见的代沟

编书时,曾经征求儿子的意见,我说:“我把我们的通信,也来编一本书,让你爸赚点零花钱,如何?”儿子不置可否,“呵呵”傻笑,算是默许。

书出来了,我带一本回家,送给它的另一作者房家安即房多先生,他接过书,翻了翻,只看看封面,笑着还给我:“你保存吧。”

我说:“你不看看?”

他说了一句很沧桑的话:“往事不堪回首!”罢了,自己也笑了。

我想起若干儿子小时候的事。儿子读小学时,有一回,我把他的一篇写得还不错的作文改了改,给我们出版社办的少儿刊物。那时孩子还小,我没有征求他的意见,似乎也想让他有意外的惊喜。当刊物出来时,我呈送他“审阅”,他看了一眼他的作文,把刊物往桌子上一摔,生气道:“你干嘛呀!”跑进自己房间,“砰”一声把门重重关上,以示抗议。为了鼓励孩子,我还做错事了?后来想,也是啊,孩子虽然才读三年级,也有他个人意志,我至少应该事先征询他的意见。我还真是做了蠢事。

此后,我再不执滞于诸如此类的事。有时看他作文写得尚可,最多建议他投投稿,他全当耳边风。

房多先生的奇葩事

房多先生还有一件更为奇葩的事。大约是读小学五六年级时,一天,放学路上,他捡了十元钱。他先是想,钱要交给老师;走了十来米,觉得交给老师忒麻烦,老师如果在班上表扬,也是很不好意思的事。于是,他往回走,把这十元又扔在了老地方。当他对我说了这件事时,我忍俊不禁。扔了,为什么还要扔在老地方呢?这死心眼的傻儿子!

有一回,我把这事对班主任说了,班主任也觉得很有趣。在班课上,她问同学们,如果捡到十元钱应该怎么办,绝大部分同学都说要交给老师,也有的同学说,捡就捡了呗,不就是十元钱吗?老师问,有没有第三种答案,同学们都摇头。老师说,我们班上的同学就有第三种做法。于是,他不点名地把我儿子的作为对同学们说了,全班哄堂大笑。

最近,我重读鲁迅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想起鲁迅曾引《太平御览》中的故事,有一个人,有一回他到姐姐家里吃饭,吃完饭要将饭钱算给姐姐。姐姐自然不肯要,他出门后,就把那些钱扔在街上,算是付过了。哈,这就是“魏晋风度”?那我儿子也扔过钱,不经意间不也有了“魏晋风度”了?

房多先生就是这么一个人。当爹的经常拍他的马屁却拍在马腿上,搞得老汉十分孤独,甚至有一点悲催。但是,儿子做的事、说的话总是对的(这是一个重大的原则问题)。

读懂儿子不易,体会父亲也难。也不知道当儿子到了我这个岁数时,重读我和他之间的这些文字,会是什么滋味?

世界上没有同样的家书

回到文章开头的话题,即我和房多先生之“两地书”与《傅雷家书》和《亲爱的安德烈》的对比。《傅雷家书》离我们有点远了,作为散文读读可以,但所涉内容似乎与现在的孩子关系不大了。《亲爱的安德烈》是母子通信集,但安德烈是混血儿,生长在德国,不是留学生,没有太大的文化差异问题。傅雷和龙应台都是名人,名人自有名人效应,这是我和房多的“两地书”不可企及之处。

世界上没有一个同样的孩子。一样的,世界上也没有同样的家书。我俩的“两地书”,有更多的人间烟火味,更平民化,或许更容易让在异国他乡的孩子们接受?多年父子成兄弟。我可以骄傲地说,像我们父子这样能够如此对话的家庭,或也不多。我的很多朋友常常因为与儿女无法对话而烦恼,这本书的出版,应该对有的家长有所助益?应该会受到父母们的欢迎?

我的儿子或是魏晋人?然而,傅聪不是,安德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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