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作为一个人口仅次于中国的大国,国内市场庞大,发展潜力巨大。印度的经济发展究竟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态势?《祖国》对察哈尔学会研究员、四川西华师范大学印度研究中心主任龙兴春进行了采访。

记者:中国媒体一提印度经济,总是喜欢用一句“中国GDP总量是印度GDP的五倍”,实际上很多媒体人并没有去过印度,对印度经济并不了解,您能为我们介绍一下现实中的印度经济情况吗?

龙兴春:从历史发展上来看,印度经济在独立初期发展不错。二战期间由于欧洲纷纷处于战火之中,英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又大多被日本占领,而印度却免予战火,未被日本占领,所以印度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了英国的生产基地。二战结束后,印度工业总产值曾一度处于世界前列,这也是印度经济在独立初期得以发展的重要原因。印度在独立以前一直由英国主导实行市场经济。但是印度独立以后,时任印度总理尼赫鲁仿效苏联,实行混合经济,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印度经济体制的混乱。这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解释为何印度独立初期国内经济发展情况要好于中国,但随后被中国甩在后面。1992年印度启动经济自由化改革,取得明显成效。

关于印度的产业结构,近年来印度服务业占G D P的比重都在50%以上,这并不代表印度的服务业发达,而是其他两个太落后。印度的工业发展一直都很低迷,主要是因为国内基础设施状况较差;而且印度实行自主生产的进口替代型经济发展模式,在引进外资和先进技术方面动力不足。另外,由于官僚主义等各个方面的阻力,外国企业想要真正打开印度市场还非常困难。

好在莫迪上台以后,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积极推进改革,并大力吸引外资进入,这次莫迪隆重欢迎安倍访问,吸引外资也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所以印度未来的经济发展前景,应该是不错的。

记者:从中国来看,印度社会种姓矛盾、民族矛盾、宗教矛盾、收税问题等等特别多,社会较混乱。但是,十年前印度经济GDP处于世界十三、四,现在就第五了。所以,印度经济发展还是不错,它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龙兴春:就内部原因来说,首先它人口多,劳动力廉价;国土平原面积大,可耕地面积大;近年来莫迪进行了全国统一税制改革,对税制结构进行了调整,有利于形成全国统一市场,有利于企业生产分工合作。就外部环境来说,当前全球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结构转移,而印度有能力、有机会承接国外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对本国经济发展十分有利。像日本、中国等东亚国家的一些产业已经在或者准备转移到印度。

印度人口与中国人口比较(印度人口和中国比肩)(1)

有一点值得注意,印度发展速度快,却只是一个相对的速度,相对欧美GDP增速而言。实际情况是,2008年经济危机以后,由于美国、欧洲发达国家等都在衰退,复苏乏力;而中国作为一个出口型大国,面临国际市场萎缩的冲击,随后在进行经济转型的过程中,经济增速相对下滑。印度作为一个以国内市场为主的国家,受国际市场影响较小,能够一直保持一个稳定的增速,自然它发展速度看起来就比较快。

记者:印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此前媒体都很少提。印度人口13亿,跟中国差不多,但国土面积才298万平方公里,不到中国的三分之一。印度是怎样养活这13亿人口的?相对来说如此狭小的国土面积,却生活着那么多人,人口过多会不会也成为印度未来的一个危机?

龙兴春:298万是中国的官方数字,印度的官方数字其实是320万,它把中国的藏南地区加进去了,另外把印巴争议地区克什米尔也全加进去了,这样印度官方宣称的国土面积就由298万平方公里变成320万平方公里了。

印度国土面积比中国小,但可耕地面积却比中国多。印度人大多信仰印度教,多属于素食主义者,不会大量使用粮食来饲养家禽获取肉食;印度国内贫富分化严重,贫困人口众多,没有条件来消费过多食物。因此,印度虽然跟中国人口差不多,但对粮食需求相对较少。它甚至是一个重要的粮食出口国。

印度人口与中国人口比较(印度人口和中国比肩)(2)

人口过多确实会带来一些问题,印度政府同样意识到了,并且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控制人口。就目前来看,印度的人口增长率已经下降。通常来看,人口过多之所以会成为社会问题,一般是指在失业率较高的情况下,大量的年轻人口都没有工作,那就很容易导致社会动荡。但是印度如果能把经济更好更快地发展起来,人口(劳动力)一定会成为印度的一大优势。

记者:在经济上,印度发展有哪些劣势?

龙兴春:第一、客观条件。印度的基础设施很差,对经济发展有很大的阻碍作用。印度人口数量虽然多,但是素质低下,文盲率较高,很难高效的投入工业生产中作为劳动力使用。印度《劳工法》对劳工保护过度,导致商人在使用劳工的时候有很大顾虑,不敢随意雇佣劳工,在扩大生产规模时顾虑重重,《劳工法》在一定程度上对经济发展起了阻滞作用。印度各邦税制不统一,造成国内市场分割,各地之间商品流通成本过高。印度土地所有权复杂,征用困难,国内土地不能得到有效利用。

第二、政治。印度是一个联邦制国家,权力分散,政策一致性和连贯性差,但是地方执行力十分低下;虽然实行民主,但民主质量很低,党派斗争严重,选举靠“认同驱动”(宗教、民族和种姓等认同)。地方政治人物主要考虑能否获得所在宗教、种族、种姓阶级的认同,较少关心政绩,发展经济的动力不足。

相反,不少地方政治领袖是当地的大地主,垄断当地的经济资源,控制着当地的农民,在选举期向选民施以小恩小惠换取选票。一旦外资进入不但会破坏他们垄断当地经济资源,也可以通过把农民送进工厂解除大地主对农民的控制。所以这些地方领袖不但不会吸引外资进入,反而会阻挠破坏外资进入。

印度人口与中国人口比较(印度人口和中国比肩)(3)

第三、宗教。印度人受宗教观念影响很大,个体安于现状,财富对个体的吸引力不够高。团体(政府)对引进外资仍心存顾及,就跟九十年代的中国一样,一些政治势力面对外资进入顾虑重重。但是当时中国有邓小平,邓小平高度强调吸引外资的重要性,对地方政府心里的疑虑耐心解释、坚决去除。而印度莫迪是否有这个魄力和能力还不好说,所以,印度吸引外资这方面也还需进一步改善。

但是,莫迪为发展印度经济,必然会做出一些大的内政和外交调整。此前,无论是税制改革、土地改革还是”废钞令“,莫迪成功向世界展示了印度要走向”改革开放“之路的决心。莫迪领导下的印度已经吸引世界资本的注意力,考虑到印度庞大的潜在市场,一旦印度改革有所成效,相信海外资本必会大规模进入。但是,经历过”改革开放“的中国,我们深知改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们对莫迪领导下的印度拭目以待,不轻易下结论!( 唐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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