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琉璃厂的萧氏三杰
田卫冰
去年在东明古玩城举办衡水首届晒书节，是衡水市文化史的一大盛事。晒书节源于农历六月初六的天贶节和翻经节，当时举办这项文化活动的有台北故宫和苏州等地，真正应时应景北方只有衡水一地，这在全国各地尚属首创。那次大会筹备负责人之一的田卫冰主持了开幕式，在主持辞中说到从东明村走出的萧氏三杰----萧文炳、萧文江、萧文田兄弟，听者一片茫然，即使东明村村民对三人的历史业绩也不甚了了。闻名北京琉璃厂的萧氏三杰是谁呢？
萧文炳（1881――1960年）字虎臣，茹古斋衡水河西街孙虞臣的徒弟。民国元年金北楼为其出资开办博韫斋，萧虎臣让贤师弟杨伯衡任掌柜，甘当其副。博韫斋还没开张，萧虎臣便以经营臣字款御题清代画作为东家收回全部投资，他与师弟张治平及万筱竹在民国初年被称作“软片”（亦即书画，相对的硬片，是指瓷器）鉴定三杰。博韫斋于民国三十五年歇业，三十五年间，萧虎臣传徒六人，他们是衡水县的杨峻岩，大兴县人石振恒，顺义县人孙成章，冀州人张鸿谦，景州人常玉玺，深州人孟昭田。萧文炳具体事迹请参看拙著《厂肆衡水帮估史稿》第四章《萧虎臣与杨伯衡合开博韫》。萧文炳之子萧福恒，字荫甫，鉴古斋冀州周俊普之徒，在琉璃厂作“行商”为业，也就是俗称的“包袱斋”。 1949年萧福恒将徐郙家藏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出售讯息介绍给魏广洲，后历经波折由燕京大学图书馆收藏。
萧文江（1892-1952年）字静亭，萧文炳的堂弟，光绪三十三年拜在益珍斋枣强刘斌谦门下为徒，益珍斋以鉴定经营软片闻名，萧静亭经过刻苦钻研店内历代名家字画，反复阅读有关典籍，外加师父的耳提面命，学徒期满后便在宣统三年接营南宫张春洁创办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的吉珍斋，领东当了掌柜。民国二十年又自领自东开办静寄山房。萧文江经营吉珍斋期间收徒南宫李希俭、冀州刘文贵、景州祖立丰、衡水吴鸿年、庄绍光、衡水崔树兰、冀州王同义、王班贵等。中年之后的萧文江鉴定字画水平极高，一轴过目，真赝立定，甚至能马上说出画作是作者老中青哪个年龄段的作品，就只这一手在琉璃厂令多少行家叹服不已。萧文江善与人交，与学者傅增湘、张国淦、易培基交从过密，与国画家齐白石、傅心畬、于非闇、张大千、徐悲鸿等也十分友善，特别是和张大千交往颇多，其子萧福存就拜在张大千为师学习绘画。现在各大拍卖会上出现大量题“静亭五兄博笑”“静亭五兄雅令”款的张大千、于非闇精品画作，都是这些大师们与萧文江亲密交往的佐证。“七七事变”后，萧文江关闭店铺，在家鉴赏、经营古旧字画，直到1952年去世。
萧文田（1894-1952年）字书农，萧文炳堂弟。十四岁经萧文炳介绍拜大观斋赵佩斋为师，学做古玩，二十岁就开始主持大观斋业务，他精于鉴定硬片及杂项，恪守大观斋经营传统，谨小慎微，勤于业务，四处抓货，不以小利而不做。不久萧文田就当上了吃股掌柜，逐渐有了点积蓄。民国十五年由内务府总管文锡出资开设的延清堂关张，货底以十万大洋到给兴隆店明古斋安平俞增河，三间店面空下，无人承接。萧文田用夫人陪送为底，在堂兄萧文江、朋友陆慎斋、邱良臣等人资助下，筹集一万大洋，买下延清堂于琉璃厂东街路南的二十一间房屋，请前清老翰林袁励准题写匾额，于民国十七年开设雅文斋。政府南迁后，古玩行金石热潮已过，官窑瓷器代之而起。萧文田腿勤眼高，雅文斋以经营硬片为主，琉璃厂中以“破瓷萧”称之，为扩大店务，他请同门师弟通州陈德英、衡水范凤山任雅文斋二掌柜，萧文田派陈德英作上海一路生意，派徒弟杨兴顺学习英文，准备作洋庄生意。陈德英在上海闯出名头，因为他在官窑瓷器中间杂卖后挂彩或高仿瓷器，上海古玩界称他“小窑瓷器陈中孚”，为雅文斋盈利不少，而洋庄生意则始终没有做成。在北京主持业务萧文田、范凤山也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路子。以前的收藏家多是前清遗老、北洋政要，现在不但不买古玩，还要靠卖藏品度日，雅文斋就与银行界的冯耿光、李馥荪、胡笔江、胡惠春等人交上买卖。雅文斋前十年在萧文田、陈德英、范凤山师兄弟三人通力合作下，生意十分兴隆。民国二十六年三人开始闹生分。先是萧文田辞了大徒弟孙会元，二掌柜范凤山出面“锯锅”没成，一气之下私下出资给孙会元另开了一家韫玉斋古玩铺。大古董商岳彬跟陈德英是同乡，见雅文斋买卖红火，很是妒忌，民国二十八年就给陈德英出钱开了家文古斋，原意是请范凤山来当掌柜，结果范凤山没来，自己又开了家陶庐古玩铺，岳彬就不再投资，任由文古斋自生自灭。雅文斋生意在三人散伙后在萧文田苦心经营下维持了二十五年，直至他去世而歇业。雅文斋中间经历诸多变故，在古玩行业生意一落千丈，始终保持兴旺，实在是一大异数，这与萧文田克勤克俭，努力经营有关。他一生节俭，他很爱喝家乡的老白干，却舍不得喝，实在忍不住了就喝二两二锅头，要是在有两块驴肉下酒，边吃边说：“今天我可大发了。”有时出去买东西宁可多走几站地，就为省下点儿钱买货。雅文斋经手珍品无数，有记载者如定窑划花大缸、哥窑米黄穿带瓶、钧窑笔洗，杂项中如“八蛮进宝”木雕等。萧文田传徒孙会元、刘秉崑、杨兴顺、李英等人，其子萧福荫没有从事古玩行业，在月坛中学当了历史教师。
萧文炳、萧文江、萧文田三兄弟从商以诚信平实、克勤克俭闻名，是“衡水帮”古玩商固有的人文特性，很值得今天以儒商自居的人们学习。
（原文作者：衡水田卫冰先生，本文引自衡水儒学论坛，编者小有改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