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立业的人,老公老婆之间,相互招呼起来,是很有点意思的。
叫“喂”的,有。
相互显得大方、显得亲昵、显得生疏、显得随意的,都可以直接以“喂”呼之。特别是夫妻当面,又有别人在场的时候,相互一“喂”,亲近中又故作平淡的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所以,“喂”在现实中颇有市场。
“喂”的局限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双方不在当面,你对谁“喂”呢?指代不明了。
这个时候,多半是改作直呼其名。若要显得亲昵点,就把“姓”省略,只呼后面的“名”。夫妻年龄有点差距的,相互在“姓”或者“名”前面,加上个“老”、“小”,也是有的。
老年夫妻之间,以“老”、“小”称呼最是平常。
知识分子夫妻之间,大概是特别文质彬彬,特别要体现相互尊重之类的缘故,多有不叫名,却在姓后冠以职业、职称相称的。如“某医生”、“某老师”、“某教授”,甚至直接称“先生”的。初始,或许有些调侃搞笑之意,其后习惯成自然,也就那么叫下去了。
夫妻渊源特别,近乎偶像、粉丝,就会出现职务、甚至“老爷”这样的称呼。其间,合乎情理的,是“先生”之称。比如,许广平称鲁迅,就一直叫“先生”。
喝过洋墨水的,学洋人相互称“亲爱的”,影响开来,“亲爱的”也是颇通行的称呼。区别在于,洋化重些的,直接呼以英文“亲爱的”。译音听来,就是“达令”、“大令”。如蒋介石、宋美龄之间,就是这种叫法。
据说,有次宋美龄让一个侍卫向蒋介石传个话。那侍卫便跑去向蒋介石报告:“总裁,达令让我告诉你”云云。这下子,弄得蒋介石哭笑不得。不懂英文的侍卫,把“达令”当成了蒋介石为宋美龄取的爱称,由此闹出个笑话。
从书面上看,古时候夫妻之间相互称呼,讲究,但是似乎没有那么多类型。妻子称丈夫,“丈夫”、“夫君”、“相公”、“夫婿”、“官人”、“良人”、“公子”、“郎君”。丈夫称妻子,“夫人”、“小姐”、“娘子”、“浑家”、“妻子”、“拙荆”、“拙妻”、“小妾”。
不同社会层级、不同身份,叫法肯定是不同的。
在实际生活中,特别是口语中,叫法应该还有许多。
看《女驸马》的唱词,“为救李郎离家园,谁知皇榜中状元。”妻子称丈夫,在姓后加“郎”字,就是一种。
依照排行,加“郎”字相称,也是一种。《水浒传》中,阎婆惜称宋江是“三郎”,称姘夫张三,也是叫“三郎”。
夫妻相互以“哥”、“嫂”相称,应该也是常态。《水浒传》中李鬼,即剪径遇到真李逵的假李逵,称其老婆为“大嫂”,其老婆则称其叫“大哥”。
武大郎称潘金莲也是叫“大嫂”,潘金莲称武大郎也是“大哥”。
母大虫顾大嫂称丈夫孙新叫“二哥”,因为孙新排行老二。
“丈夫”、“娘子”这类书面味道较重的称呼,古时却是口语中常用。《水浒传》中,林冲呼其妻子为“娘子”,其妻则称他“丈夫”。
菜园子张青称妻子母夜叉孙二娘,则叫的“浑家”。
现今,夫妻相称,在不同地方的口语中,花样还是挺多的。
源自港澳、广东一带的“老公”,现在已经是大江南北通行的丈夫称谓。与之相对的“老婆”,则应该是内地早已有之的妻子称谓。
东北的白云大婶,介绍黑土“这是我老公”,黑土老爹顺口就称白云:“这是我老母”。这样的错乱虽属搞笑,却也传递出一个现象:“老公”成为同“老婆”对应的另一半,在内地有个过程。
口语中,丈夫称谓,南北通行的多;对妻子的称谓,各地相异的则多一些。
配偶、爱人、老伴,夫妻互称共用,这是清楚的。
丈夫、男人、掌柜的、当家人、孩他爹(爸),甚至称“老爷”,全国各地都知道是指谁。
妻子、老婆、女人、妇人、内人、内助、太太、屋头人、孩儿妈(娘),指代也是清楚的。
媳妇,北方人知道,“猪八戒背媳妇”,背的是老婆。南方人口中,“媳妇”却是“儿媳妇”,是儿子的老婆。北方“娶媳妇”的是新郎倌,南方“娶媳妇”的是“老人公”“老人婆”。南方人、北方人口中的“媳妇”,差着一个辈分。
西南地区,比老婆更流行的妻子称谓,是“婆娘”。细究起来,或许应该写作“婆嬢”。四川方言版的电影《抓壮丁》,“芋子娃儿那个婆嬢”,就是指的小名叫芋子娃儿的人的那个老婆。
湖南等地的人,惯常把妻子叫做“堂客”。
“婆姨”,味道明显与“婆嬢”差不多,却是比“婆嬢”更加通行的方言。
成了夫妻,咋个称呼,约定俗成有一定之规。此前的“泡妞”阶段,即使已经相互成为对方“心上人”,咋个相互称呼,就都比较随机随便了。当然,也是有显著的地域特点的。
比如,男的称小伙子,女的称姑娘家,这是南北通行的。具体起来,北方小伙子称“后生”、“后生仔”,称姑娘“大姑娘”,南方好些地方则不会这样称。南方的姑娘就是“姑娘”、“姑娘家”。四川的姑娘、小伙子叫“女娃子”、“男娃子”。重庆的小伙子,硬邦邦地叫一声“崽儿”。两广一带,则似乎有“靓仔”、“靓妹”、“靓女”称法。当然,今天统统可以“美女”、“帅哥”,外加“王老五”称之。
“泡妞”,最传统的说法是“相亲”。西风东渐,特别是提倡婚姻自由、自由恋爱后,叫做“谈恋爱”、“耍朋友”、“处对象”。七十年代,川渝地区,还有一个更具形象性的说法,叫“搧盒盒”——似乎是由小孩子搧烟盒游戏演化而来,调侃其颇具游戏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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