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靖之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那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侵略者闯进了我的家。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游击队员，快带我走吧。
我已经不能再忍受……”
这首家喻户晓的《啊，朋友再见》，是1969年上映的南斯拉夫电影《桥》的主题曲。《桥》由铁托时代的著名导演克尔瓦瓦茨执导。在70年代初的中国，它曾风靡一时。社会主义兄弟国家的文艺风格成为了革命题材中一抹惊艳的风景线，给我们的父辈带来了不一样的观感体验。
故事以二战后期为大背景。1944年，德军失败在即，试图从希腊撤退，经南斯拉夫退回本土。而在南斯拉夫境内，德军612据点范围内的一座大桥成为了必经之地。党卫军和南斯拉夫游击队为这座桥展开了殊死搏斗。
“这座桥像什么？施密特。”党卫军上校霍夫曼博士饶有兴致的问着他的助手。
“像个屁`股！”
施密特看了看无语的博士，立刻更正道：“像臀部，上校先生！”
霍夫曼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施密特，你永远是一只猪。它像一个绳套，不久地将来我们将把它套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很少会在革命题材里看到德军有幽默的一面。虽然霍夫曼是本片的大反派，他狡猾、凶狠，并且热衷于权谋。但是，这个角色并没有被脸谱化。
施密特和冯·菲尔森上校一样，都保留着很传统的普鲁士时代气息，那是属于军人的严谨和木讷。而霍夫曼这种希特勒式的上级，则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轻狂和自大。这两种人的对手戏会经常制造笑点。
“施密特，你为什么说这个人是自己人呢？”
“因为他是个意大利人啊，上校。”
“你以为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我们的朋友啊，你永远不会懂的。”
其实，就在这一座桥的据点内，已经把纳粹体制的弊端反映出来了。狂人领导，加上不会思考只知服从的下级，这样的战争机器造成任何灾难都不令人意外。
南斯拉夫游击队又是另一番景象。首长将七天炸毁大桥的任务交给了“老虎”，办法由你来想，那么权力也下放给你了。在选拔队员的时候，要求绝对服从“老虎”的领导，哪怕“老虎”要求缴下首长的枪，也必须执行命令。只有狄希做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战士，是天生的杀手。
扎瓦多尼和班比诺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扎瓦多尼是爆破能手，一个爱喝酒爱唱歌的乐天派。而班比诺像他的勤务兵又像他的小弟弟，他们的加入给队伍增添了十足的活力。
圆滑世故的曼纳曾经参与过大桥的建设工作， 他是队伍的向导和情报员之一，只不过似乎与狄希不对付。这个小小的游击队表面上看是一盘散沙，其实以“老虎”为核心，各司其职，外紧内松。每个角色都饱满而富有张力，具有不可替代性。
2、战火下的人性与信仰“我不会允许你们炸毁我的桥，我发誓我会阻止你。”
工程师的信仰原本很单纯。但是后来他变得复杂了，因为他看到了牺牲。
第一个牺牲的人就是班比诺。对观众来说，这太残忍了。这是一个大男孩，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班比诺是那么的阳光，他奔跑的步伐就像跳舞一样。在过河的时候，他还对扎瓦多尼说“看来我们还要洗个澡呢。”多么好的孩子啊，看他跟德军战斗，都那么令人愉快，直到被击中。
敌人围了上来，班比诺大声哭喊着“扎瓦多尼！扎瓦多尼！”这是最令人揪心的镜头，这就是一个孩子在面临生命威胁时对死亡的纯粹恐惧。扎瓦多尼对他来说，就像大哥哥一样，这个名字对班比诺来说就意味着希望。可是扎瓦多尼只能服从“老虎”的命令，将炸药扔向班比诺，不给敌人留下俘虏。
这里其实已经有一点反战思想的意味了。丧心病狂的党卫军，为了保证撤军成功、让游击队上当，不惜使用苦肉计，派遣科斯这个双面间谍去卧底，并杀死自己的特遣队战友以谋取南斯拉夫游击队的信任。对此，霍夫曼博士也只有一句“特遣队并不是很受重视的”。战争一次次刷新了人类的底线。
还好，对比之下，游击队是有底线的。“老虎”有识人之明，他不受科斯的挑拨，信任自己的队友。“老虎”意识到只有科斯才可能将联络时间告知德军，索性将计就计，假装让狄希杀死了叶林娜，让德军自以为得计，最终把科斯一行人一网打尽。游击队乔装成德军潜入大桥。全片也走向了高潮。
人算不如天算，霍夫曼博士作茧自缚。这个自负的家伙看不起古板的菲尔森上校。可是，离开了军人的保护，他什么也不是。
“老虎”轻松地挟持了霍夫曼，但凭借几个人组成的游击队想完全控制整个大桥是很难的。尤其在工程师不完全配合的情况下。
工程师据曼纳说是个“连茶杯都不打碎”的人，要他摧毁自己的作品，这是万难之事。班比诺的死，还有一个线人的牺牲，已经让他有所触动，但是还不够。
“每座桥除了外形以外，还有心脏吗？”扎瓦多尼尽量用微妙的语言试探着工程师。
“是的，在桥拱连接的柱子上。”工程师微笑着回答。
“可是那有很多根柱子。”
“只有一根是最重要的。”
最后关头，桥上德军一波一波地袭来，曼纳死了，他在临死前和狄希澄清了误会。工程师又看见扎瓦多尼这个勇敢的年轻人将要执行爆破。这个行动如果没有自己的指引，将是盲目而徒劳的。工程师受够了：为这座桥，已经有很多人死去。如果继续保留这座桥，放任德军过境，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他终于心软了。
“在桥拱连接的柱子上，靠左边有两个洞，把炸药放进那里。”
扎瓦多尼完成了安装炸药的任务，却在绳索上被击中，摔死在山涧里。工程师化悲痛为力量，替他完成了剩下的任务：亲手启动爆破装置，炸毁了自己设计的桥。
德国将军说：“我们失败了。可惜，真是一座好桥。”
只有“老虎”、工程师和叶林娜在任务中活了下来，“老虎”也感叹：“可惜了，真是一座好桥。”
前者惋惜的是自己的军事计划，后者惋惜的是自己的土地和战友。
故事到此结束了么？
结语几十年后，导演克尔瓦瓦茨早已故去，妻子为了纪念，特意举办了他的影展。
没想到的是，当年的整个剧组，居然只有班比诺的扮演者伊戈尔·加洛一个人来参加活动。当初的同事们，都因信仰或国籍的不同而无法到场。
原来，南斯拉夫这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惜了，真是一座好桥。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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