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3月,
中国大江南北的气温如脱缰野马,
汗流浃背,暖意狂奔;
但中旬过半,
野马像踩到钉子一样,
猛地打了个寒战,且飞速后退:
郑州15日最高气温26℃,
17日即不足5℃;
17日南京一场雨水,
气温降到不足10℃;
18日一大早的北京,
市气象台居然发布暴雪蓝色预警。
图源:@气象北京
几日之内,
中国各地仿佛暂时回到寒冬;
但远在欧洲的中南部,
“海蒂和爷爷”的故乡,
那里的冬季却行将永远地消失。
《阿尔卑斯山的少女》片段
《海蒂和爷爷》片段
除了经典动画与影片,
你印象中的阿尔卑斯,
可能也停留在《国家地理》的经典图片中——
2019年1月21日,阿尔卑斯山最著名的山峰——马特洪峰;那一刻,月食、恰好划过天际的流星、以及山峰之上、距离地球577光年的蜂巢星团,4种壮观的画面元素同框。
摄影:STEPHANE VETTER
2015年,为庆祝首次登顶马特洪峰150周年,沿Hörnligrat路线排布的50盏灯被点亮。
摄影:Natalia Grebesheva
2018年1月4日黎明时分,采尔马特小镇和沉睡的马特洪峰,这里也是“世界最慢特快”冰川列车(Glacier Express)的终点站。
摄影:ANDREY OMELYANCHUK
然而,以上看似美丽冻人的图片,
均拍摄于阿尔卑斯积雪飞速消融之际。
为了抢救如今的阿尔卑斯,
当地人为它“盖被子”,
为它装“呼吸机”,甚至“插管”;
如今的阿尔卑斯,
宛如被推进了有着10万台造雪机的
“ICU病房”。
尽管如此,照现在情况来看,
到2100年,阿尔卑斯可能就没雪了
※本文选自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华夏地理》3月刊
在瑞士东部的佩尔冰川(Pers Glacier),科学家们正在用探地雷达测量冰的厚度。随着19世纪以来的气候变暖,阿尔卑斯山大约4000座冰川已经失去了2/3的冰量,过去几十年尤甚。
摄影:CIRIL JAZBEC
阿尔卑斯的冬天正在消逝。
从19世纪算起,阿尔卑斯群山之间的平均气温已升高2℃,约是全球平均升温水平的两倍。冬季降雪时间推迟,而融化速度却加快。
请不要小看这一两摄氏度的升温,它意味着雪花可能根本不会形成——阿尔卑斯山的困境也正源于此。
(横滑下图,查看大面积变“红”的阿尔卑斯)
科研人员正在佩尔冰川考察一座冰洞。如今,有些冰川已只剩残迹,令当地人深感失落。如果气候变暖继续下去,到2100年,阿尔卑斯山可能就没雪了。
摄影:CIRIL JAZBEC
对于当地1400万居民中的许多人来说,失去冬天的影响非常可怕。作为世上人烟最密集的山区之一,阿尔卑斯山的经济非常依赖积雪——每年约有高达1.2亿游客因冰雪而来,阿尔卑斯地区冬季的游客数量远超整个美国的游客总数。
游客在一座2004年建造的悬索桥上行走,下方约百米处是融水的急流——实际上,这里曾位于瑞士特里夫冰川前端,早年的游客还能在冰上行走。
摄影:CIRIL JAZBEC
一些攀冰者在瑞士蓬特雷西纳的峡谷中与冰冻的瀑布“搏斗”。
摄影:CIRIL JAZBEC
出身于奥地利偏远乡村伊施格尔的约翰·沃尔夫认为:“要是没有冬天,这些山谷将彻底无人问津,空空如也。”2020年,伊施格尔村提前尝试了这样的可怕光景——这里遭遇了新冠爆发初期的侵袭,而逃离的游客使得病毒向全欧洲散播。疫情封杀了整个阿尔卑斯山区的滑雪旅游,数百万张酒店床位只得在寒冬中空空荡荡。
但相比于新冠,气候变化带来的损失则更为深远。
为了应对气候变暖,意大利大帕拉迪索国家公园内的阿尔卑斯野山羊的体型正变得越来越小。
摄影:WOUTER PATTYN
当地人为了拯救阿尔卑斯、
当然也为了自救——
人们强行把阿尔卑斯山推进了“ICU”病房,
并为雪山装上了“呼吸机”——
现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场产业几乎全靠人为造雪驱动,10万台造雪机按规划分布在庞大山地的各个角落。这场“雪地保卫战”,当地人输不起。
(点击下图以看清字迹——
应用于阿尔卑斯山地区的三种雪地保卫方法↓)
为雪山盖上“被子”——心急火燎的当地居民竭力将特殊织料覆盖在几千处冰川上,以期延迟冰雪的快速融化。
在瑞士度假胜地魔女峰被盖上“被子”。阿尔卑斯山的天然积雪已经变得极难指望,滑雪业如今只得依赖人工造雪来储雪备用。
摄影:CIRIL JAZBEC
其实,海拔较低的地区早已在三、四十年前就被降雪稀少的冬天折磨过一轮,为确保稳定的旅游旺季,投资数百万美元的造雪机成为第一道防御。但人们当时还以为所谓的“稀雪之冬”,只是偶发的异常事件。
但波泰山口气象监测站(位于阿尔卑斯山脉法国段西部海拔1325米处)的数据表明并非如此,对比波泰山口30年间的积雪厚度与上一年的数据可以得出:曲线呈现剧烈下跌趋势,积雪厚度年均减少37.7厘米。
瑞士罗讷冰川的尖端盖着遮挡阳光的塑料织物。这个遮光罩全年铺开,覆盖50公顷,目前尚能保住足够容纳洞窟的冰量。
摄影:CIRIL JAZBEC
“如果当年有人告诉我有朝一日会用到造雪机,我肯定会说他是疯子。”一位当地负责人说道:“但现在,我们离了这些机器就没法活。”
10月末的瑞士达沃斯,一名滑雪者在一条人工铺造的越野小径上穿行。去年冬季的雪被拢成7米高的雪丘,覆盖40厘米厚的木屑层,以此保存度夏,新的雪季到来时存雪又将被铺上滑道。
摄影:CIRIL JAZBEC
瑞士冰川科学家凯勒和厄尔勒曼斯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通过喷洒人造雪拯救莫特拉奇冰川(Morteratsch Glacier,东阿尔卑斯山第三大冰川)。
在莫特拉奇冰川附近长大的瑞士冰川学家(兼业余小提琴家)费利克斯·凯勒,致力于阻止冰川退缩。
摄影:CIRIL JAZBEC
他们认为,因为新雪能反射99%的日光,还能在夏季遮挡冰面,所以应把融水转化成新雪。厄尔勒曼斯计算得出,只需在流失最严重的区域把10%的冰川盖住,就能助之恢复,十年后冰川甚至可以重新开始向山下扩张。
给阿尔卑斯“插管”——
凯勒和厄尔勒曼斯把这项事业称作“莫特新生”,他们和团队设计了一套方案,用7条长度超800米、软管状的雪缆悬架在莫特拉奇冰川侧翼的两堆冰碛物之间,从地势更高处的冰川融水湖取水。融水将顺着雪缆向山下流,经由一种特殊喷头在空中喷洒出来,变成雪落在莫特拉奇——无需消耗电力。
该计划是将冰川融水回收制雪。此刻该团队正测试初步设计好的“雪缆”,它将悬挂在冰川之上,每年喷洒9米厚的雪。
摄影:CIRIL JAZBEC
这没准儿真是个好主意!
然而,光是做出一套原型系统并推进到现场测试这一步,就用掉来自瑞士政府、一家银行和三家基金会的400万美元;安装完成预计要花费1.7亿美元;此外,在修建之前,他们还需取得挖隧道穿过一片保护区的许可证,这意味着在莫特拉奇空中撒下第一批雪花——可能要等到十年之后。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冰川学家胡斯立场鲜明地站在这项事业的对立面,他认为:如此大的花费并不能换取多少收益。他坚持,即便是在适度乐观的气候预测背景中,他模拟出来的结果仍显示——莫特拉奇冰川会在本世纪末之前基本消失,有没有“莫特新生”都一样。
6月末冰层破裂时,地理学家在瑞士托滕湖中划艇,这个小湖被用于水力发电。未来几十年,阿尔卑斯山的冰雪流失可能也会使罗讷河、莱茵河等欧洲大河的夏季流量相应减少。
摄影:CIRIL JAZBEC
该计划推进者之一凯勒宣称:这类模拟计算的结果是出了名的不准,但我更知道拯救冰川的时机稍纵即逝。如果我临死前能告诉儿孙,自己至少曾尝试过别出心裁的解决办法——那也比说‘我对所有这些问题发过许多宏论’要好。”
2020年6月,凯勒和两位同事正在雪地中工作
摄影:CIRIL JAZBEC
没有什么神迹会拯救阿尔卑斯的冬天。不管是造雪、存雪、还是在冰川上撒雪,最多也只能让少数地方的冰雪延缓消融。
科学家在追踪全球变暖带来的变化,而创新者正在在搜寻解决办法。这些办法有的巧妙而引人注目;还有的在环境、经济代价上都打了个问号,但无一不被一种深深的焦虑所驱动:当冬季不再落雪,我们的生活会变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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