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宽敞华丽的客厅,泰斯曼的姑姑从门外走进来把帽子放在椅子上,女仆贝蒂手里拿着一束鲜花跟在后面。她们低声谈论着泰斯曼的新婚妻子——海达▪高布乐。没想到海达从卧室出来,扫了一眼客厅,生气地说:“贝蒂,谁让你把旧帽子放在椅子上。”
海达脸色淡白无光,青灰色的眼睛透出一股冷静沉着的神情,面貌和身材都带着秀雅不凡的气概。海达对丈夫泰斯曼抱怨:“这个女仆简直没法要了!”贝蒂委屈地没有出声。泰斯曼的姑姑拿起帽子:“这是我的帽子,今天第一次戴它。”海达尴尬不已。
这是挪威戏剧家、“现代戏剧之父”易卜生的《海达·高布乐》中的一幕。作为演员都愿意饰演剧中光彩夺目的主角,而名演员更是当仁不让。可是,法国著名女演员渥尔芙却在易卜生的剧中,扮演了其中的角色女仆贝蒂,其实,她原本不想演女仆。
先说说易卜生这个人。他是欧洲近代戏剧的创始人。他的剧作具有巨大的现实意义。比如《玩偶之家》的结尾,娜拉从家庭出走之后会向何处去呢?这个问号被称为“伟大的问号”,注入了他对人生意义的思考。剧作没有走传统戏剧在高潮中解决问题的老戏路,开放式结局反响很热烈。
所以,渥尔芙能出演易卜生的作品是很荣幸的。但是,渥尔芙开始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小角色。她认为易卜生让自己来演女仆这个角色是大材小用,也有损于一个名演员的尊严。可是,明确拒绝易卜生的好意,又怕引起他的反感。怎么办呢?
渥尔芙冥思苦想之后,她通过一位女演员委婉地向易卜生提出:女仆贝蒂这个角色可以让剧团的另一位演员扮演,那是个名气不大的演员。虽然渥尔芙没有向易卜生直说自己的想法,易卜生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是大演员不愿意演小角色啊!”
易卜生作为有名的戏剧家擅长知人善用。怎样才能使渥尔芙愉快地接受角色并提高她的认识呢?对于一位名演员来说,简单的批评不一定会收到预期的效果,也许会适得其反。
易卜生经过仔细考虑,提笔给渥尔芙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我认为在这个剧团里,除了您没有别人可以照我的要求扮演女仆贝蒂。剧中的泰斯曼、他的姑母和忠实的女仆贝蒂共同构成一幅完整统一的图画。演此剧时,他们之间存在的和谐是一定要表达出来的。”
他接着写道:“如果您肯出演这个角色,我相信这些都能做得到。由于您具有良好的判断力,我真的不相信您会认为扮演一个女仆就降低了作为一名艺术家的尊严,因为您不仅是个女演员,而且还是个艺术家。”
最后,易卜生还列举了几个全欧洲都享有盛誉的名演员扮演只有几句台词的次要角色的例子,以说明大演员演小角色并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反而是艺术家博大胸怀的一种体现。
渥尔芙读过易卜生的信后,既感动又羞愧。感动的是作为“现代戏剧之父”的易卜生竟然那样相信自己的演技,并且给予自己那么高的评价;羞愧的是自己曾经有负于他的信任与希望,错误地认为扮演女仆贝蒂这个小角色有损于自己的尊严。
从易卜生那里,她懂得了剧中每一个小角色都是剧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扮演小角色和扮演主角一样,都是艰苦的艺术创造,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于是,她愉快地接受了女仆贝蒂这一角色,并且演出非常成功,获得了一致的好评。
从这件事我们可以得到两点启示:一是当对方并没有直接暴露自己的想法时,不宜直接去批评教育;二是应该根据被说服对象的特点选择合适的方法,如果对方是个自尊心、进取心很强的人,可以采用委婉的方式说理,既可免伤对方的自尊心,又可以激励他更快地进步。
易卜生就是用书信巧妙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真可谓是纸短情长呀,西方人称写信为“最温柔的艺术”。写信是交流感情的绝佳手段,是人与人之间感情寄托的摇篮。
见字如面,显示出你的诚意,是一种非常温柔的表达方式。在而今新媒体飞速发展的时代,写信这一古老而缓慢的交流方式,反而显得弥足珍贵,它让我们在快餐时代能够静下心来,细细感受世间的温暖与美好。
对于写信的人来讲,这是在梳理自己的情绪,抒发自己真切的感情,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所有的温度和心情通过笔尖直达纸张,然后传入心底,这是一次直击心灵的自省与表达。
对于读信的人来讲,能够通过字里行间的语句,通过一笔一划认真地书写,体会到一种温柔的情怀,还可以多次地品读。书信是打开人们真实内心世界的一把金钥匙,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堆砌的语言,只需要在情真意切地表达中坦露你的思想与灵魂。
请你轻握一支笔,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你最在乎的人,写下你最想对他(她)说却羞于当面说的话,那一字一句会是你最温柔的情怀。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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