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言情小说,杂志,还会自己写,其中由魅力文化推出的花火青春杂志尤其受我们班女生包括其他班女生的欢迎我那时买了五本在各个班级中传阅一个月后才全部回到我手里,课本都没翻这么勤,书角都卷起来了书皮还有粘过的痕迹,现在家里还有十几本,前几天收拾我的书柜看到一首诗想起了一篇文章这是在2014年4月24日的那版中的一篇是我喜欢的吾玉和朱爽的《待到长虹贯日花飞尽》就先跟大家分享一下吧,内容有点长,也请耐心看完,你会发现它的点,下面我们就来聊聊关于有关青春的句子和诗句经典?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有关青春的句子和诗句经典(重读花火青春杂志待到长虹贯日花飞尽)

有关青春的句子和诗句经典

初中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言情小说,杂志,还会自己写,其中由魅力文化推出的花火青春杂志尤其受我们班女生包括其他班女生的欢迎我那时买了五本在各个班级中传阅一个月后才全部回到我手里,课本都没翻这么勤,书角都卷起来了书皮还有粘过的痕迹,现在家里还有十几本,前几天收拾我的书柜看到一首诗想起了一篇文章。这是在2014年4月24日的那版中的一篇。是我喜欢的吾玉和朱爽的《待到长虹贯日花飞尽》就先跟大家分享一下吧,内容有点长,也请耐心看完,你会发现它的点。

〔一〕桃花树下桃花仙

潘南宜在九岁那年死了娘亲。 彼时潘府上下一片哀悼,她穿着素衣,跪在灵堂前为母亲烧纸。见到杨月霜来时,他吸了吸鼻子,明明是要挤出一个笑脸,却笑的比哭还难看:“喂丫头,我娘没了….” 杨月霜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仰头轻轻摇着:“檀如哥哥,你为什么不哭?” 潘南宜别过头,闷声闷气道:“我才不哭呢,我娘最讨厌我哭,被我娘看见会不高兴….” 声音发颤,即使极力抑制着起伏的胸膛,眼眶却仍是不由自主的泛了红。 像是明白了什么,杨月霜望了潘南宜半响,忽然伸出一只小手,覆盖住了那双温热的眼睛。 “檀如哥哥,你哭吧,这样你娘就不会看见了。”

外头屋檐上的雨水滴答掉落,伴着堂内的絮絮安抚,像一首静静的歌谣,氤蕰了悲伤,温暖了心跳。 一开始还企图挣扎的潘南宜,泪水无声地漫过2,埋在杨月霜怀里哭了好一阵后,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推开杨月霜,顶着一张惨白兮兮的小脸瞪向她:“死丫头,真讨厌!” 这句话他不知对杨月霜说了多少遍。潘杨两家是世交,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只有杨月霜才会叫他的小名“檀如”。可对于这个过于早慧的世妹,潘南宜真的有太多说不上来的郁闷。 他六岁作诗,是十里八乡都传颂的神童,可这“神童”有一半是被杨月霜给逼出来的。

杨家只得这一个女儿,杨父自幼把杨月霜当男孩来教养,偏生杨月霜又聪明,与潘南宜跟的是同一位先生,两人平日里边少不了比较。潘南宜只能可着劲得学,气的对杨月霜哼哼:“姑娘家的不能太聪明,聪明得惹人厌!” 杨月霜也不恼,依旧成天跟在潘南宜屁股后面跑。潘南宜凶她,她就摇头:“我一点也不聪明,我只想跟檀如哥哥玩。“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潘南宜都喜欢坐在府里的桃花树下发呆,桃树是母亲早年种下的,如今已是一片灼灼之景。 杨月霜常会来看他,潘南宜却连捉弄小丫头的兴致都没有了,只是倚着长廊,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哀伤。

那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天。 午后的阳光斑驳洒下,他摩挲着母亲留下的梳妆手镜,目光怔然。有微风拂过,落下满天桃花。他眨眨眼,忽然发现镜面上有了不寻常的变化-----几树桃枝蜿蜒而出,临风绽放,景象生动鲜活,花瓣艳丽得像要穿过透镜面直抵眼前。 而身后依旧是漫天桃花,与镜中之景截然不同,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潘南宜惊愕不已间,他耳边响起了一声轻笑。一回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袭灼灼红裳,站在飞花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笑声清脆如玉石。 “这面古镜瞧着不错,我很稀罕,你赠与我好不好?”

阳光、微风、桃花,隔空对望的两双眼,时光仿佛静止一般,一切奇幻得一场梦。 这一年的这一天,潘南宜在府里的桃花树下意外的遇见了“桃花仙”。 这是彼时连杨月霜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桃花仙眨巴着眼看上了他手中商周出土的古镜,笑吟吟地向他讨要,还一副十足公道的模样。 “小哥,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你看这样可行,我为你达成三个心愿,待到你心想事成之时,你就把这面古镜送给我好不好?” 虽是荒谬一场,潘南宜却是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那能让我娘活过来吗?” 稚气的问题自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桃花仙歪着头,笑嘻嘻地说愿望不能太贪心离谱,以后只要在有桃花盛开的地方,拿着镜子呼唤她,她就会出来为他实现其他的愿望。 多么不可思议,留下承诺的桃花仙骤然消失,树下只回荡着银铃铛般的笑声。来似一阵风,去也一阵风,若不是古镜里诡艳的景象经久不散,潘南宜还以为自己还是做了场妙不可言的桃花梦。 却自那日之后,丧母之痛渐渐放下,杨月霜见到的潘南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只是手边常常多了一面小巧玲珑的梳妆镜。 潘南宜生得好是众所周知的,从小就是个美男坯子,不足十岁已是身姿清隽,眉目如画。可杨月霜见他如此忧心忡忡,老想将镜子夺过来,还煞有介事的劝说:“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 潘南宜想也未想就一指弹上杨月霜的额头:“小丫头懂什么,一边去!”

(二)一个害怕以后再也喊不出来,一个害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桃花仙不再出现,潘南宜在桃花树下摩挲着镜子,一时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直到三年后,他遇上了生命中第一次大劫。他和杨月霜在西郊被绑架了。那是他们作为庙会被选中的孩子,正穿着金童玉女的戏服,坐在马车里准备前往仁寺参加庆典,却没想到马车在中途会被一伙匪徒拦截下来。一掀开车窗,那山匪头子也愣住了:“怎么有两个?”听上去是有备而来,埋伏已久,只是不知是针对谁。潘南宜心跳如雷,紧紧握住了杨月霜的手。一片混乱中,车夫落荒而逃,土匪们分不清人,索性将潘南宜与杨月霜都蒙上眼睛,一道绑上了山。在山洞里,匪盗头子凶相毕露,恶狠狠地问道:“你们两个,谁是潘家少爷?”

说来巧合,因潘南宜生的貌美,便被指名扮了玉女,杨月霜则扮了金童,两人恰是反串,又是孩童的年纪,穿上戏服压根不辨雌雄。此刻绑匪这样一问,潘南宜和杨月霜都隐隐明白了什么。还未等潘南宜开口,他身后的杨月霜已经冒出个小脑袋,带着哭腔喊道:“我爹是琅邪内史潘芘,你们谁敢碰我?”满场一愣,继而所有绑匪哈哈大笑,匪头一把揪住杨月霜:“老子碰的就是你!”那是潘南宜永远也无法忘却的一幕,绑匪门认定了“潘南宜”后就不再管他。他被堵住了嘴,拼命挣扎着,眼睁睁地看着匪头按住杨月霜,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强硬灌入她的嘴里。墨色的药汁顺着雪白的脖颈留下,杨月霜被抢得不住的咳嗽,嘴里却仍是喊着:“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爹是潘芘,他会给你们很多钱的。”潘南宜听得心如刀割,嘴巴却因为被堵上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水雾一点点模糊了眼睛,他在心中大声呼唤着桃花仙,可是古镜没带在身上,这里也没有桃花,他根本救不了杨月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灌下哑药。是的,哑药,这群丧心病狂的山匪不知受何人指使,不仅要灌哑“潘南宜”,竟还要用刀子刮花“潘南宜”的脸“早闻潘家小子皮相生得好,果然秀美的跟个女娃娃似的,可惜可惜。”看守他们的匪徒拿着刀子发出感慨,不只是良心未泯,还是一时真下不了手,竟弃了刀子,出去和其他人喝酒吃肉,决定回来再收拾“潘南宜”。就是把这遗落下来的匕首,给了潘南宜和杨月霜一线生机。

当背着杨月霜逃下山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潘南宜浑身都是冷汗。他们割断了绳子,趁绑匪喝醉逃了出来。星光迷蒙下,潘南宜只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标记”了路线。上山时他们是蒙着眼的,但他留了个心眼,偷偷将戏服边的花边撕下,一片一片的撒了一路,花边里掺了磷粉,如今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正好派上了用场。顺着记号一路下山,潘南宜背着杨月霜一刻也不敢耽误。夜风拂过他的发梢,他不住得数落杨月霜,可数落到最后却哽咽了喉咙:“你不是挺聪明的嘛,干嘛要冒充我,真变成哑巴就好玩了,简直笨死了!”杨月霜伏在他的背上,声音比脸色更苍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断断续续的嗫嚅着:“笨一点才好,姑娘家的,不能太聪明,聪明惹人厌。”这番话如今在听来只让潘南宜五味杂陈。她知道杨月霜在与他开玩笑,有心宽慰他,他却笑不出来,只觉得心头酸胀得不行,吸吸鼻子,湿润了眼眶:“死丫头,真讨厌!”

夜越凉,风越急,星野之下,杨月霜在潘南宜背上忽然喊了句:“檀如哥哥。”潘南宜应声后,杨月霜又不说什么,只是用嘶哑的嗓音又接着喊了一声,潘南宜于是又接着应。一生有一生中,潘南宜在意明白过来 泪流满面。一个害怕再也喊不出来了,一个害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哀伤就那样铺天盖地地涌来,笼罩着月色下两个紧紧贴近的身影。不知道跌跌撞撞地摔倒了多少次,又一路喊了多少遍,直到最后杨月霜终于发不出一点声音,急的揪紧潘南宜的衣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他的后背上。潘南宜也彻底崩溃了,一边踉跄跑着一边泣不成声:“在呢在呢,檀如哥哥一直都在呢,你别害怕,哑了也没有关系,檀如哥哥照顾你,檀如哥哥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擦伤的手臂渗出点点殷红,眼泪混着鲜血,交织成那一夜用不可磨灭的回忆

(三)生死关头才明白的东西,怎么舍得失去

像做了好长一场梦,杨月霜醒来时,绑匪们已被抓到。山上的老穴被官府一锅端了,供出的幕后指使不是别人,正是潘南宜的后娘。 蛇蝎心肠的续弦妇,忌恨这个继子的才名与美貌,唯恐危害到自己孩子将来的利益,不惜铤而走险,却没想到事迹败露,反将自己送进了大牢。 纷纷扰扰平定后,最大的受害者却是杨月霜。大夫诊治了好些日子,终是遗憾宣布,她声带尽毁,不可能再治好了。 当日潘南宜就跪在杨夫面前,磨破嘴皮硬是说下了这门亲事,一门他和杨月霜的亲事。 杨月霜急得满脸通红,冲来看他的潘南宜砸枕头,不住的比划着:“我不想嫁给你,你快去找我父亲取消婚约…..” 婚约当然没有取消,潘南宜只是守在杨月霜床边,问了她一个问题:“笨丫头,你相信奇迹吗?” 杨月霜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不理他,下一瞬,杯子却猛地被人掀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潘南宜与她鼻尖对鼻尖:“奇迹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你能再次开口喊我‘檀如哥哥’,你信不信?” 极轻级缓的一句话却让杨月霜怔住了。长街微颤,只对上头顶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心跳如雷。 潘南宜没有骗杨月霜,哑巴重新开口说话这件事一度成为街头巷尾的一桩奇谈。杨家只当祖宗显灵,热泪盈眶中,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少年为此用掉了第一个愿望。 桃花仙问潘南宜:“值得吗?”

潘南宜手抚古镜,还沉静在杨月霜叫出那声久违的称呼的欢喜中,他抬起头,嘴角微扬,在暖阳下笑得比桃花还好看——“没有比这更值得的事了。”生死关头才明白的东西,怎么舍得失去? 转眼又是几年过去,如果说潘南宜的才名是尽人皆知,那么他的美貌就是倾动全城,甚至还引来祸事。 说来好笑,他时常做车到洛阳城外游玩,不少妙龄姑娘见了他,都会怦然心动,那水果来投掷他,使得他每每满载而归,久而久之便传出“掷果盈车”一说。而有个叫张孟阳的书生相貌奇丑,也学着潘南宜的样子去郊游,但每次出门,妇人就往他车上吐唾沫,扔石头,回家时倒也满载而归,不过载的都是石头。 杨月霜听后很是同情那位书生,潘南宜却忍俊不禁,装模做样地掏出镜子照了又照,看的杨月霜摇头笑骂:“绣花枕头!” 彼时他们笑闹间都没有想到,那个叫张孟阳的书生会因次怀恨在心,偷偷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时一位侯爷携家眷途经洛阳城,侯爷的千金是个重达两百斤的胖郡主,却偏偏最喜欢美男,辣手搜罗“后宫”无数。那张孟阳赶紧抓住时机,不怀好意地将潘南宜的画像递了上去。胖郡主果然一见钟情,当即命人上潘家提亲。 这简直是一门得罪不起的权贵,潘家上下愁云密布,潘父又气又无奈,指着潘南宜就骂:“叫你平日出门张扬,也不知带块面纱遮遮,长成这样怪得了谁?只可怜了杨家丫头,你恐怕要辜负她了,趁早去杨家退了婚事才对。” 退婚?开什么玩笑,潘南宜当即变了脸色,一夜无眠。 窗外明月高悬,桃花纷飞。

(四)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玉面潘郎病倒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洛阳城。 听闻是夜感风寒,不知怎的发出一身水痘,就连脸上也是密密麻麻,让人瘆得慌。 消息一传出,那胖郡主就亲自带了大夫来诊治,她只当潘南宜使诈逃婚,谁知那神医看过后抚须长叹,直到:“可怜可怜,潘南宜已是病入膏肓之相,恐命不久矣。” 胖郡主仍将信将疑,掀开屏风进去一看,才刚和病床上的潘南宜打了个照面就一声尖叫,吓得转身就逃。一口气跑出潘府,扶着大门差点要吐出来。“太丑了太丑了,恶心成那个样子真是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潘南宜究竟毁容成什么样了?不仅吓跑了胖郡主,就连府里送饭的丫鬟都不愿多靠近一步,唯独不顾家里劝阻来看他的杨月霜,坐到他床边泪眼婆娑。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命不久矣了……” 潘南宜猛咳了几声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丫头,你不嫌我丑吗?” 杨月霜哭得更厉害了,死劲掐了下潘南宜的手心:“说什么胡话呢,你以前有多好看吗,我怎么不觉得。丑一点好,男孩子家的不能太好看,好看的惹人厌。” 她竟拿小时候的话反过来呛他,潘南宜想笑,却只觉眼眶酸酸的,不仅伸出手抚向杨月霜的长发,意味不明地叹道:“真是一如既往的傻啊。”

事实证明,杨月霜不但傻,满城的人都觉得她已经疯了。 杨父劝她退婚,潘父也劝她退婚,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劝她再寻良配,她自己倒好,居然风风火火地准备嫁衣了。 杨父气的要拿家中的烧火棍打她,她被逼急了,直接攀上府里的阁楼,作势要往下面的荷花池里跳。 “自小相伴的情谊,哪是说断就能断的?即便是做未亡人,我杨月霜此生此世也非潘南宜不嫁!”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传遍了洛阳城,人人唏嘘不已,病榻上的潘南宜却悄悄泪湿了枕巾。 婚礼筹办期间,人们常常能看见杨月霜陪潘南宜驾马去城郊踏青。许是回光返照,潘南宜的精神一直不错,只是从前的“掷果盈车”的画面再不复存在。那些曾经口口声声“潘郎潘郎”的姑娘们都躲的远远的,唯恐看上一眼遭了晦气。

潘南宜与杨月霜却都若无其事,照旧谈笑风生,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只是当马行郊区,斜阳西沉时,潘南宜会郑重地问杨月霜:“当真想清楚了吗?”每每这时,杨月霜总会抱紧他的要,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地问一句:“檀如哥哥,你见过长虹贯日吗?” 那么美的虹光,穿日而过,盛大而又短暂,即使当年懵懂如她,也绝说不出的撼人心魄,隐隐体会到人生许多真谛。 潘南宜不明白,杨月霜也不解释,只握住他的手,一指一指的缠绕,在风中与他相视而笑,像是一辈子也不会松开。

那是一场全城瞩目的大婚,当一袭喜服的潘南宜携杨月霜之手步出时,满场顿时发出了惊叹。盖头下的杨月霜不明所以,只当毁容后的潘难以吓倒了众人,心里不禁一酸。 直到新房里潘南宜挑开她的盖头,她缓缓抬眼时,整个人却是震住乐,这才明白为什么—— 烛光映照下,那袭身影嘴角噙笑,墨发修眉,丰神俊美,好看得如天人。“昨夜仙人托梦于我,说为你真挚情意所感动,便大发善心治好了我的病,让我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番玄而又玄的胡话杨月霜如何相信,又惊又喜中还想再问,却稀里糊涂地被潘南宜卷入了帘幔中。熄了灯烛,绯薄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吹了口气,痒得她缩了缩脖子。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暖烟缭绕中,风拍窗棂,外头桃花三两纷飞,夜色中仿佛传来女子的轻笑。一场假病真心,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戏终于落下帷幕,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一年,潘南宜与杨月霜正式结为夫妻,从儿时的相识,到年少的相伴,再到婚后的相守,有着盛世才名,玉树之貌的潘南宜一辈子也只娶了一位妻子,潘杨之好渐渐传为一段佳话,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不久后,潘南宜便考取了功名。被分配到河阳县当县令杨月霜跟随潘南宜来到河阳县就职时,恰是寒冬,冰天雪地里,上下一白,草木衰败,无尽萧条。潘南宜放眼望去,眉头紧锁,杨月霜从马车里探出身子,为他披上一件貂裘,眉眼温柔。“檀如,这里山远地偏,安安静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了。”潘南宜握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河阳县令。”冷风迎面吹来,拂过杨月霜的长发,她眨了眨眼,见潘岳又埋头摩挲起了怀里的古镜,不禁别过头,望向远山长空,微微失神。

婚后,杨月霜在一件事上与潘南宜有了分歧。她其实并不喜欢她的檀如哥哥当官,彼时西晋朝堂派系纷争,错综复杂,站错哪一边都不是好玩的。但年轻气盛的潘岳有才有貌,更有凌云之志,一心只想往官场里钻。杨容姬总觉得他太过执拗,过趋功名,两人在这个话题上每每不欢而散。也不怪潘南宜自觉怀才不遇,他的美貌并没有给他带来仕途上的一帆风顺,反遭小人忌恨,诬为只有皮囊的“小白脸”。那时他在宫廷派系斗争中,辛辣地题书道词,得罪了当时“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等人,山涛就在皇上面前说:“潘南宜之美,并不是真美,化妆术而已,以小计即可识破。”皇上于是听了山涛的计谋,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宣他穿冬衣上朝。当时他与杨月霜都觉得事出蹊跷,还以为有什么祸事临头。当他急匆匆换上冬天的朝服,顶着烈日来到殿外,等旨面君时,皇上却许久都未召见他。等好不容易见到皇上,这时的他已是汗流浃背,连朝服都湿漉漉的了。谁知皇上盯了他半晌,竟然哈哈大笑,只因他脸面经过汗水的冲刷,不但没有半点脂粉痕迹,反而愈加显得肌肤凝脂,玉面粉色,皇上激动地直与身边人说:“潘南宜之美,果然是空前绝世,名副其实。”他这才得知原委,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回家后就气冲冲地将自己关在了房里。

这种事情并不是一次两次,官场复杂的地方还多了去,一步都行错不得。后来果真又有小人作梗,害得潘南宜滞官不迁多年,如今才得到来河阳县上任的机会。 漫天飞雪中,杨月霜忧心忡忡,想起这些年陪潘南宜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只觉身心俱疲, 她其实只想与他过万家灯火,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檀如哥哥醉心名利,应酬的次数越来越多,陪她的日子也越来越少,甚至连他们第一个孩子的诞生都没来得及赶回。 记忆里那个皎如明月的少年,不知何时起,在官海沉浮里被折磨得面目不清,身影渐行渐远。 风雪呼啸,杨月霜忽然转过身,在潘南宜惊诧的目光中,伸手轻轻揉开他皱起的眉头。 她叹息着,长发飞扬,眸里隐含波光,依然是旧时的问题,却已不是旧时的心境—— “檀如,你见过长虹贯日吗?”

(六)桃花树下设下的阵法捉住了一只妖精  

 来到河阳县第一年,潘南宜不仅政绩非凡,还令全县都种上了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三月春风里,满县美不胜收。潘南宜名声四起,还传出了“河阳一县花”、“桃花县令”等雅称。 但他自己却常常醉倒在桃花树下,摩挲着古镜,一遍又一遍地问:“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出来见我啊!”   很多年以前,他初入仕途,踌躇满志,在月下唤出桃花仙,想要许下第三个愿望。   他要步步高升,要飞黄腾达,要攀上权力的顶峰,他想让桃花仙助他一臂之力。 但桃花仙竟然拒绝了他,那袭红裳依旧艳丽如初,坐在枝头晃着脚,裙摆随风舞动,对他说了年幼初见时就说过的话——愿望不可太贪心离谱,他想要的太多,她帮不了他。 他有娇妻有爱女,何苦再去官场蹚那浑水,搅得一身脏。他简直像疯魔了般,桃花仙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想要得到名利,最后甚至闹得桃花仙不愿再出来见他了。可他如今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就此收手?怎么甘心只留在河阳县当区区一个县令?  

  风吹桃花,在又一次醉倒树下时,潘南宜随手砸碎酒瓶,绯红的脸颊望向头顶的枝梢,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赶来的杨月霜恰好看见那双眸里射出的精光,多年枕边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她心下一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府里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桃花树下设下的阵法捉住了一只妖精!   

闪烁的光圈中,一袭红裳的女子被困在里面,凄唤着挣脱不得。圈外站在法师旁的潘南宜一拂袖,握着古镜冷笑不止:“我果然没猜错,你哪里是什么桃花仙,不过是只被困在镜中的桃魅!” 他翻遍古籍才寻得蛛丝马迹,不动声色地请来法师,想方设法逼出她。便是彻底撕破脸皮,不择手段也要实现自己的目的。  一番选择说得明明白白,她只有两条路。如果不愿助他,他就将她烧得灰飞烟灭。这可怕的威胁不仅吓到了阵法里的“桃花仙”,也吓到了赶来的杨月霜。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潘南宜,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仿佛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而阵法里的“桃花仙”亦是悲愤不已。 妖魅单纯,与人类交易,以此换得寄身古镜,只有持镜之人心甘情愿将古镜送与她,她才能脱身。却没想到贪念无穷,彼时阳光下那个纯真无邪的孩童会被功名蒙住双眼,变得如此陌生与可怕,让她反遭其害。 “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若还想不通,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厉喝划破长空,惊起飞鸟四散。阵法里的“桃花仙”与阵法外的杨容姬目光交汇,同时煞白了一张脸。

潘南宜没有等到第三天,因为第二天清晨,困在阵法里的桃魅就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面跟了他几十年的商周古镜。是前一夜杨月霜拉着他饮酒,将他灌醉,偷了古镜,放了桃魅。对于这一切,杨月霜供认不讳。她拉着潘南宜的衣袖,眸含泪光,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桃花仙”说的没错,是他贪念太重,过趋功名,况且她还是成全他们这段姻缘的恩人,他们又怎能恩将仇报呢?这些话从前潘南宜就听不进去,如今更是气得丧失理智,浑身发抖地一掌挥去,杨月霜立刻就红肿了半边脸。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那道纤秀的身影摔倒在地,久久未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许久,颤着手的潘南宜才回过神来,又悔又恨,痛心地望着杨月霜,嘶哑了声音:“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杨月霜颤了颤,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神情却是痴惘。四目相对间,她不去回答潘南宜,反而逐字开口,问了这些年问过无数遍的一句—— “檀如,你见过长虹贯日吗?”

(七)小哥,别来无恙   

杨月霜的身子越发不好,自从放走“桃花仙”后,潘南宜就更加频繁地在外面活动。便是回府,也难得去看她和孩子,只一心关注着朝堂的动向,该将赌注投在哪一边。自古党派之争就残酷无比,杨月霜劝不住,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心力交瘁,在河阳县又一场大雪降临时,她的病情忽然加重,连夜咳血。那时潘南宜还在外头应酬,当接到消息快马赶回时,杨月霜已是弥留之际。潘南宜踉踉跄跄地奔到床前,他长睫上的雪花都还没融化,他颤抖着身子握住杨月霜的手,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求求你别走,我回来了,檀如哥哥回来陪你了……”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杨月霜笑得虚弱,潘南宜却哭得撕心裂肺。他总以为日子还有很长,总以为陪她的时间还有很多,总以为她留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理所当然到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会忽然离他而去,抽身得他措手不及,痛彻心扉。  

  外头大雪纷飞,像当年刚来河阳县时一样,她为他披上貂裘,对他说:“檀如,这里山远地偏,安安静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了。” 大风呼啸中,潘南宜不管不顾地奔入雪地,奔到桃花树下,血红了双眼,疯狂地大喊着:“出来,出来救救她!我还有第三个愿望,求求你救救她!”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潘南宜不会知道,早在杨容姬放走“桃花仙”时,她就替他许了第三个愿望。大雪纷飞的黑夜里没有光,没有桃花,没有回应,泣不成声的潘南宜终是跪在雪地里,五指绝望地深深插入雪中。 “檀如,你见过长虹贯日吗?”她在临终前依然这样问他。他泪如雨下地摇头,那双渐渐涣散的眼眸便望向虚空,仿佛瞧见了什么,露出了最后的一笑。

“不!”一声凄唤划破长空,久久回荡在夜色中,古钟悲鸣,灯灭茶凉,窗外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风里依稀传来女子的叹息声。这一年,潘南宜三十二岁,在河阳县纷飞的大雪中,失去了挚爱的发妻杨氏。 许是没有母亲的呵护,又许是上天的惩罚,不久后他们的幼女潘金鹿也病逝,儿子亦于襁褓中夭折。   潘南宜有过的一儿一女都离他而去,从此世上剩他孑然一人,无妻无后。他并未续弦,也未纳妾,只在无尽的思念中,写下了三首流传千古的《悼亡诗》。  

  如果历史在这里止步大概还算仁慈,遗憾的是几十年后,宫廷纷争剑拔弩张,潘南宜卷入“八王之乱”中,遭人陷害,连累潘氏宗族满门抄斩,应验了妻子杨月霜一直以来的担忧。却连潘南宜自己都没想到,行刑的前一夜,死牢外闪过一袭红裳,他眼前一花,抬头便看见了故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桃花香,女子明眸皓齿,周身荧光飘洒,笑得一如当年。 “小哥,别来无恙。”

(八)为了追逐遥不可及的天上明月,而放走了掠过生命的人间飞鸿

“他一生醉心功名,虚苦劳神,我劝不住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希望他能有个好结局。官场风云难测,若日后他陷入绝境,盼桃花仙能救他一命,让他不至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山崖上大风烈烈,一袭红裳的“桃花仙”掏出古镜,叹息着将杨月霜放走她时,替潘南宜许下的第三个愿望娓娓道来。   还穿着囚服,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的潘南宜,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那声“檀如哥哥”仿佛还在耳畔回响,他忽然想起多年前他问她,究竟明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如今浮沉一世,恍然回首,他才发现,其实不明白的人是他自己。那个站在旧时光里,倚廊浅笑,轻轻唤他“檀如哥哥”的小姑娘,其实看得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会用心良苦地替他布下这样一条后路。可惜明白得太晚,一切都太晚了。   远处青山苍茫,浩浩长风,天地间他却无儿无女,无妻无家,满门尽灭。

时光荏苒,只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檀如,你见过长虹贯日吗?”   她一次次这样问他,从年少夕阳中驾马,到雪夜弥留阖目,只因他不记得的幼年时光里,他们有一次山中采花,下了一场大雨,在山洞里避雨时,外头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道绚丽的虹光。那时他在她身边睡着了,而她却被那道虹光深深吸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样盛大而短暂的美丽,让人挪不开目光,只觉一生之中美好之物太多了,而清风拂山岗,天霁花如烟,他在,她在,他们共同拥有当下的点点滴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你如今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吗?”  

风声飒飒中,“桃花仙”一声叹息,跪在崖边的潘南宜已听得泪流满面。红袖一拂,荧光飘洒中,一道长虹横跨山崖,穿过天际,撼人心魄。 “长虹贯日,长虹贯日……” 泪水随着呢喃着落下,迟来大半生的感悟,他终于明白,透过霞光,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以为他毁容命不久矣时,城郊驾马,她环住他的腰,在暮色四合中轻轻问他;初到河阳县,他心有不甘,愁眉紧锁,她为他披上貂裘,在冰天雪地里又问他;   放走“桃花仙”他勃然大怒,一掌挥去,她摔倒在地,抬头泪痕交错,依然问他;直到弥留之际,他握住她的手,她笑容苍白,目光里饱含眷恋与不舍,仍旧在问他; ……

几十年来,哪一桩哪一次不是在提醒他?他在,她在,生命中有那么多美好的“长虹贯日”,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事,学会放下与拥有就很好不是吗?何苦执念深种,在浮沉一世中不得解脱,错过那么多本应相守相依,举案齐眉的美好岁月。为了追逐遥不可及的天上明月,而放走了掠过生命的人间飞鸿,他的傻姑娘才不傻,自作聪明的一直是他。   

时至今时今日,他所能忆起最快乐的时光,竟然是幼时与她嬉闹,打翻墨砚,挨了先生的训,两人一起罚站在午后光影下,他只觉丢人,她却拉着他的衣袖,仰起小脸,微眯了双眸:“阳光真好,就这样一直站着也不错呢!檀如哥哥,你说是不是。

在编辑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几乎是红着眼睛的。每一次它都能戳中我的心 。当时读完这篇文章后我突然有感而发“光阴潺潺似水流,至前便无回头路。亦是前行亦是悔,生死几回贯日红。”我给它起名长虹贯日我同桌听了后也说很适合这篇文章。我就把这首诗抄在了我的小本子上,从小箱子里拿出来慢慢翻看,纸张已经泛黄那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文章。“待到长虹贯日花飞尽”慢慢读出又想起了那桃花树下的少年。一生追名逐利,虚苦劳神,最后蓦然回首才发现,时光荏苒,只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作者有话说:一生会看几次长虹贯日?一生会有几次刻骨铭心?如果遇到桃花仙,你会怎么选?万千种答案也许到最后,都只剩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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