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庆峰
二笨,是我的一个村邻,人生得有些呆傻,说话瓮声瓮气哩,平时很少言语,一说话,就会流好多哈喇子(口水),感觉他的口齿也有一些个不清哩。
记忆里,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经秃了顶,宽大的脑门亮亮的,肉乎乎的鼻头,似乎总挂着汗珠,尽管那时的生活很是清苦,他的面色还是泛着油光的,看着很是健康。
也许是他少于劳心费神的缘故吧,看上去,显得他很是年轻,脸上、额头没有细碎的皱纹,只是眼角处有着粗大的几道鱼尾纹。
他没有成家,是一个老光棍,与他的老母亲相依为命,一起过活,记得曾和几个小伙伴,站在二笨家的屋门口,看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佝偻着腰身,坐在灶膛前烧火,从灶膛里冒出来好多好多的浓烟,呛得二笨娘一阵剧烈地咳嗽,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浓烟熏得我们都赶紧跑开了。
看到的这一幕辛苦,也不知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却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刻在了心上,怎么也没有忘记。
二笨之所以给了我深刻的记忆,是因为他的老母亲被火化的事儿,听我细细道来:
那时的我,约莫是八岁大的年龄,政府刚刚提倡移风易俗,人死了要进行“火化”,不允许土葬了,谁家若是不听话,私自土葬了去世的老人,就是犯了法,不仅要挖出来老人的尸体送去火化,还要捆绑了去世老人的孩子,抓去游街,批评教育哩。
那个时候,村里的老人们对“火化”这个事儿恐惧得很哩,搞得老人们吃不下饭食,睡不得好觉,整日里惶恐不安哩,谁都怕成了第一个被火化的人,被树立成典型哩。
说来也巧,就在这个当儿,二笨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去世了,二笨也没有什么亲属,由村里问事的大知客组织的一班子老少爷们儿,帮助二笨采买了棺材、寿衣,让二笨守灵三天,便由大队干部安排人,把二笨娘拉去了县里的火葬场,进行了火化。
这个过程进行得很是顺利,没有遇到二笨的任何阻拦,毕竟他有些呆傻,人不灵动,也不清楚如何处理母亲的后事,所以,一切都是听从大家的安排。
二笨娘被火化后,村民抱回来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交给了二笨,摆放在了二笨家堂屋的供桌上,我还跑去看新奇,二笨披麻戴孝,由大知客安排的人搀扶着,随着大知客字正腔圆的喊声,跪下磕头,站起作揖,行过了大礼,摔碎了老盆子,大知客便让二笨捧着骨灰盒,横拿了一根哀棍子,一边哭声连连,一边向墓地走去。
来到二笨家的祖坟上,二笨跳进事先挖好的墓坑里,把他老娘的骨灰盒按照大知客的指挥,摆放好了方向,爬出墓坑,帮忙的村民又跳进墓坑,用一块塑料布包裹了二笨娘的骨灰盒,开始在骨灰盒外边用石灰、砖头砌了一个小房子,就堆起了土,起了一个坟包,顺顺当当地安葬了二笨娘。
现在想来,农村里很多事儿,道道多得很哩,细细分析,大家都是在自己信奉的观念里过活哩。
从前,老人去世了,讲究土葬,入土为安嘛,现在,突然要改风易俗,推行“火葬”,人们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就会极力反对的,阻拦新政策的实行。
那么解决的办法,就是树立新政策的典型,有了样子,后面的人依葫芦画瓢,照章办事,也就顺理成章了,人们也就容易接受了,也就不容易反对了,因为人们看到了别人这样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呀,他跟着做也就好了。
这就是农村里常常用到的方法,也是很有成效、很管用的方法,真真是干什么都是要动脑子、想点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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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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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崔庆峰,笔名元真,男,1965年生人,山东郓城人,毕业于山东中医药大学,执业医师,心医学研究应用者,文学艺术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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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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