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每次哼起这首《明天会更好》，我总是难以忘怀九年前夏天的那次支教的经历。那一年，高原上的风明媚又清冷，拂过摇摆的玉米地，也吹动了一群少年的心。那一年，我大一，刚从高考中挣脱正憋着一腔热忱，便迫不及待地投身于公益实践中。
美术课上的黑板教学画
1、初出茅庐的盗火者
“我放过假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从食堂吃完饭走在路上，路边是各类活动的宣传摆台，想到即将到来的暑假和无比放松的上一个暑假，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培训？暂时不需要；夏令营？好像是玩耍为主啊，算了算了。
然后我看到了绿叶支教团的海报。
“学弟，支教活动哦~来看一看吧！”
“去哪儿的？”
“宁夏。”
“很困难吗？”
“难，真困难！”
“去多久？”
“暑假”
“我报个名！”
经历了一番面试筛选，有幸成为了支教的一员。这对我来说有些恍惚，结合我肤浅的人生经历，总觉得支教一个暑假实在短了点，又考虑到我浅薄的人生觉悟，觉得一个暑假都花掉了，也够长了。东想西想的，那我到底要干嘛去呢？
我还不知道，可是我忽然记起了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传说地球上本来没有火种，那时候人们生活非常困苦，没有烧烤只能生吃食物，没有照明只能于黑暗中度过漫长而危险的夜晚。普罗米修斯便从太阳神阿波罗那偷走了一个火种，终于人类得福。而他却被宙斯折磨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铁链、饥饿、日晒、风吹。
这个故事令我心情愉悦，就好像支教这件事让我成为了一名像普罗米修斯一样的盗火者，从北京偷去知识的火种，点燃宁夏高原的玉米地，哦不，点燃那些沉睡的灵魂。虽然我不会被宙斯折磨，我的盗火也没有惨痛的代价，但是这一点也不会折损我伟岸的形象。
我咧开嘴笑了。
2、扪心自问：盗火者，我配吗？
盛夏之末，我们终于踏上了宁夏之路。
北京出发，一夜硬卧经内蒙穿黄河，千里直奔银川。自银川南下固原，半日长途，无边高速。两窗旷野无垠，平缓高原连绵不绝，偶夹梯田层层悦目赏心，玉米成军青黄相间。只觉天近目远，可生穷游之翼；云低路宽，宜驾驰骋之骥。
我以为我会很兴奋。兴奋之处在于——你所要带去的就是飞越这一切的翅膀，今日是种子，明日则成参天大树，它将带领那一个个纯净的人儿们俯瞰这美好的一切。而这正是我将要做的，那一件事。
然而，一路上望向窗外，内心却只有平静。看着蓝天，看着白云，看着想要奔跑的遥远到没有尽头的道路，和两边黄绿的梯田，我却只有偶尔对着窗外情不自禁轻轻微笑的平静。
因为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盗火者，我配吗？
可这个答案几乎不需要思考，我清楚地知道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是的，我不配。
我是多么地狂妄而且自大，企图以一身高考所学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传授所谓的“知识”？我又是多么地无知且自负，认为自己堪堪二十的年纪居然能够承担起“教育”二字的分量！没事，我劝自己，实在做不到就陪他们玩玩就得了，你就当自己旅游嘛。
是啊，也不是很难的嘛！如此理所当然，却让我猝然一身冷汗。
我曾读到过很多温馨和正能量的支教故事，但也真切地见过许多负面的报道，我怎么能简单地以为“大不了就……无非是……”，难道我仅仅是做不成“盗火者”吗？我甚至有可能成为“窃梦人”。殊不知教化之功可以引人向善，但教化之罪可以送人至恶！什么都没有带去其实是不那么坏的结果，真正坏的结果是带去阴影和撩拨。
那么我究竟能做什么，又如何去做，在去之前这个实在困扰了我许久。而如今我的平静并不是因为想到了出色的解决办法，只是自以为终于可以避免滑向恶的深渊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小伙伴
3、你在哪里呀？我怎么找不到呢？
自彭阳县转小车蜿蜒曲折经过两个多小时，终到玉塬村。
老校长
时至中午，学校没有住宿之处仅是校长老夫妻在看管，校长只能开一间教室作为寝室，我们就此下榻。人十二，无床，拼课桌作床，被褥横铺相互照应，所带被毯太薄，夜寒露浓，只得和衣而睡才可免于着凉。早年的水是从井中提来，近年生活水平日高，有一龙头可接自来水，实在方便了许多，不过夏日高原气温也不高，水温整日冰冷，烧起热水用于洗漱又不免奢侈，只好将就硬撑。
教室（×）宿舍（√）
吃饭也从简，汤汁加面，几勺小汤浇数碗面，清淡方便管饱即可。草草了事先出门散步，看几个小孩聚在一起玩耍，便过去闲聊。由于年年组团来此，校长已经将我们的到来告知了邻里，因此见到我们并不吃惊。捧着流浪小黑狗的初一大男孩国银对于我的微笑回报了大大的热情，来回几句寒暄，一下就熟了。
没多久，孩子们呼朋引伴，成群结队地来了十几人。鉴于年少时候在家附近跟小朋友们玩耍的经验，自作主张地组织起大家玩捉迷藏了。这里的孩子们或许因为资源的缺乏，他们的文化知识不如别人，但是论活力，论体力，论纯真的赤子之心，却是不遑多让。
捉迷藏热闹的顺理成章。第一次只有我找孩子们躲，其他老师们看着玩。出现一个小插曲，却成为一个小心得。我发现孩子们虽然精力充沛，但是由于年龄的限制注定了捉迷藏必定不是一个智商游戏，而是大人与小孩玩的游戏。这就需要大人降低姿态。
降低姿态。是的，这也许是我支教中最大的心得。最开始我也懵懵懂懂，到了后来寻思为啥我特别受欢迎的时候忽然发现的。比如第一次捉迷藏中其余小孩都被找出来了，剩下一个就在离其他孩子很近的一张桌子桌脚后面，我看到了，觉得他躲得很不错（我演起来也不会显得太拙劣），于是我找出他边上那些之后故意没有看见。郑板桥说“难得糊涂”也许正是如此：和孩子们玩的时候呢你就要像个孩子，要犯一些很简单的错误，你不能把自己，或者说不能让自己太厉害，否则代沟与隔阂太容易产生了。尽管其他老师不断提醒我，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你在哪里呀，我怎么找不到你呢？”
我一边吆喝一边带着孩子们绕了学校一圈（学校很小）。令人高兴的是，这样一来，既让一次游戏玩得更久一点，也让躲着的孩子和跟在我身边帮忙“骗我”的孩子们都乐在其中。
毕竟一下子就找到人的捉迷藏终究是很容易被人转眼遗忘的。
4、老师，为什么你的指甲是白的呀？
游戏之后我便着重用心地去问了每一个人的名字，也用心记下了。我想给他们带来的第一个东西：“尊重”。我希望我在和每一个孩子说话的时候能够叫出他的名字，我也偷偷带着卡纸计划着要在最后给他们每个人写一句话。
魏国秀是一个四年级的女生，长得清清秀秀，一头短发，和比她小一岁的弟弟魏国强闹腾的性子完全不同。当我在问孩子们的姓名跟他们套近乎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我说话就看看我，其他孩子说话就看着其他孩子，她弟弟说话，说的不对她就纠正他，乌黑的小眼睛里清澈得能映照出蓝天白云。年纪小的孩子普通话还不利索，总夹杂着方言，有些甚至只会说方言，阿秀就在看我没听清的时候帮我翻译一下。次数多了，我每每遇到听不懂的，就直接看向她，她倒也勇于担起翻译的职责。当然，弟弟国强也总是过来皮两句，惹得阿秀还得转头对付国强，孩子们嬉笑打闹间气氛也熟络了。
吃完饭休息的时候我总是会和孩子们一起到处玩，或者说是被孩子们拽着到处玩。每当这个时候男孩子就要么抓着我的胳膊，要么抓着我的衣服，时走时跑，年纪小的跑得慢的就跟在后头，女孩子有时候会让我牵着她们走。阿秀也会常常和我们玩，但她喜欢静静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也不太说话。
有一回我刚好牵着她，玩了一圈回来，阿秀抬起我的手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很认真地问我：
“老师，为什么你的指甲是白的呀？我的就是黑的。”
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在这个缺水的地方，好不容易装上了自来水，一年也难得洗几次澡，孩子和大人都很难有洗手的卫生意识，也不好洗。时间久了，东摸西摸的指甲缝里就都是黑乎乎了。
“哦，老师这个是刚长出来所以还白，过几天就黑了。”
卫生很重要，可也要切合实际，不忍心让这么干净的小姑娘觉得自己不爱干净，只好慌忙搪塞过去，又觉得自己要不要抓点土染一染，免得过几天露出破绽。
5、小楼老师！
得蒙各路小兄弟一声尊称：小楼老师。不得有点老师的样子！
此后上午的课就都是文化课的辅导，主要是语文和英语。为什么没有数学？因为我们分年级教学，然而小学的孩子们对于数学的兴趣几乎为零。翻阅数学书也就只能讲讲“半斤八两”这个单位换算变化的小故事了。
如果年级再低一些的话，那么阿伯次的这些拼音显然更具有实用性。背诵古诗也容易引起一段时间的集中注意力和集体背诵的小高潮。因为暑假的孩子们心不在学，只为玩，怎么好玩，就怎么玩，不好玩的就困了。古诗朗朗上口，背诵韵律抑扬顿挫，于是非常开心。然而其持久力也不过一首。
上午给孩子们上课在于内容的有趣性和风格的不断变换，否则难以稳定注意力，一旦有新事物出现（比如小狗狗），那么就会不再理你了。而且孩子们对于《所见》袁枚这诗都是唱着玩的，毫无章法可言。于是最终只教了“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和《回乡偶书》、《春晴》等。
第一首诗是毛泽东当年出湖南时所作，其向往外面世界与坚定的拼搏志向以我所见是孩子们最好的劝慰，即便是现在不明白不理解，但我知道诗背下来了不会那么容易忘，那么等到有一天，这颗种子也许会发芽，并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我期望。
教诗
孩子们最有兴趣的就是学习英语了。虽然低年级的容易和拼音搞混，不过对于一种新的语言，他们充满了好奇与热情，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于是上午的辅导被迫引导成了一半时间的英语教学。从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开始的教学发现小和尚念经是常态——跟着念会念的，长啥样不知道，挑一个出来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唯有足够的耐心，足够频繁的重复，每日开课前的回顾，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否则学了就丢，这可真是一个水磨功夫呀！
这便是小学生的教学情况了。而在初中部则是另一种景象。大孩子们普遍内敛沉默。而且分化极其严重，有的孩子无论怎么教，她笑着看着你点着头，就是不会。即使是正负数的加减法，那你只好变着法儿将基础知识教给她。有的孩子一点就通，并且充满想法。也有的孩子对于文学，对于历史，在学习一部分知识之后充满了强烈的求知欲，在学习过程中也逐渐形成了走向外面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的愿望，这样的孩子，我就不再传授具体的题目知识了。我选择了先一口气解决她的语文数学英语地理历史的所有问题，用一种强有力的高调的姿态来告诉她另一种知识高度，然后再从自己初中开始一路的学习经验学习心得给她细细道来，告诉她其实这种高度并非遥不可及。
其实我只是想灌输一个“平凡而不平庸”的理念，鼓励他们走向外面，争取未来。因为她自己意识到了要长出一对飞翔的翼，那我只需要给她指出一条足够宽阔的跑道就可以了。世界其实并不大，千里之远的银川和北京也不过一晚上就到了，你在害怕什么呢？这是对他们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你们来吧，来北京走我当年走的路，而我将离去走向更远，但希望我们在遥远的未来的某个地点相遇。
书法课
下午的课程主要是一些艺术审美方面的拓展了。例如唱歌、画画、折纸、武术、体育、书法等科目，很荣幸我开设了书法一门课。在来之前经历认真而繁复的准备之后，我带着我厚厚的教材走上了讲台（没错，教材我千里之外背来的）。
这次规划很简单，一节课讲，一节课写，因为书法本就是一个练习的东西。由于深知孩子们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到这两节课两个小时以后的，故在准备之时打印了许多的图片和小故事，以求图文并茂。先从书法起源讲起，简单的发展而来有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每一种书体我都用图片展示这类字是长什么样的，以及书写的特点和技巧。
用王羲之兰亭之游，曲水流觞的故事引出天下第一行书，简单阐述为何成为天下第一，除了技巧，还有神采。类比了一个张无忌与武当山学太极拳又忘太极拳的故事。当然，孩子们是听不太懂的（我太天真了），最后变成了教室里争抢天下第一行书的局面，仿佛得之可得天下。
我仍不放弃，还企图用王献之，也就是王羲之的儿子练字的故事——写尽十八缸水，来勉励孩子们勤加练习。接着便是练习阶段了。我每一个人发了一张唐《灵飞经》的小楷字帖，在临习的过程中一个一个辅导，因为《灵飞经》非常好看，孩子们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于写字也终于不是一味的畏惧艰苦了。
日子就在教学声中缓缓走着，一声小楼老师，我便有了责任。
6、星空、朝阳、少年
我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抬头看星星了，或者说能够抬头看得到星星了。在北京学习的一年里都没能如愿，但是在宁夏实现了。
康德说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是深深震撼人们心灵的两件事之一，诚不我欺。在一天的傍晚，我们支教团的同学们结束了授课，晚饭后一起沿着蜿蜒的山路散着步。我们聊着近日来授课的心得，各自与孩子们发生的趣事，以及那个名为魏杰的三岁熊孩子，因为过于淘气，不开心了还打人，被我们称为“熊爷”，年纪太小了，却爱和大家玩，我们常常带着倒也开心。不知不觉间太阳就下山了，随着亮光越来越黯淡，远处零星的灯火越来越明亮，天终于黑了。
熊爷魏杰
然后我们被深深震撼到了，满天繁星！在高原上仰望天空，天空中的云朵总会有低沉的感觉，而此时的星辰就像铺在我们的头顶。干净的空气里吹起温柔的微风，星星闪烁，虫鸣悠远，我们实在不忍早早回去，就那么一直走着，一直走着。
星空
话题也从这几天的经历慢慢转变到了各自的理想，想做的职业，想去的地方，想吃的东西……此刻的我们也是一群少年，怀揣着各自的梦刚步入大学，与上课的孩子们一样，我们都还没有实现，我们都将要去实现。
日出
第二天5点多小伙伴们起了个大早想看日出，也把我叫醒了，外面太冷了我有点不情不愿，看到有裹着被子出发的，也就妥协了。
我们站在田埂上，望着远方，偶尔说上一句话，安安静静等着，直到，霞光漫天。
在那一刻，我只觉得舒适，就好像是作为一个人，终于被自然所接纳了，而我也同时感受到自己生命真真切切的存在，那是久违了的舒畅。难怪阿秀的眼睛那么清澈，孩子们的赤子之心那么纯粹，他们都是聪明的娃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浸润在这片土地上，包裹在孩子们中间，我是幸福的。
凉风吹过了我的心头，在城市里封尘的少年的心微微颤动。
7、老师，这个给你！
我没有想到孩子们上课的热情那么高，八点的课，七点就陆陆续续来了。
虽然上课爱玩闹，但那是天性使然，可学习所需要的勤奋精神，竟是一点都不缺，甚至犹有过之。看着二三年级的小娃娃备着小小的书包，安安静静地来到教室，知道老师们还在后头洗漱也不打扰，有的孩子还提着重重的篮子来。
正疑惑呢，不知道篮子里装的啥，就看到他们径直往我们而来，掏出篮子里热腾腾的玉米：“老师，这个给你！”
真是令人惊喜的早饭，在我们连声感谢后孩子也高兴起来，蹦蹦跳跳回教室去了。“太好吃了！”小伙伴们都说。我没忍住，吃了两大个。嗝。
考虑到孩子们的情况，最后我们再次表达了感谢之情后，还是劝阻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再送玉米了，尽管都是自家种的，遭不住我们人多，哪能天天吃，非吃穷不可咯。
谁知孩子们不送玉米了，也还能不经意地感动你。一天我们一行人在铺子里刚吃完面条，就下起了雨，就合计着等一等吧。孩子们照例各自吃完就来找我们玩，见到我们没有伞，以豆豆为首，几个孩子默默跑回家，我还正奇怪呢，怎么忽然走了。
再回来时各自手上拿着两把伞：“老师，给！”
我当时就楞在那儿了，片刻回神才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
家访的时候禁不住孩子们的热情邀约，去了三个孩子的家。她们的家都有一个共通点——家徒四壁。主要的家具是一张床，一个彩电，一个锅，一张桌。屋子都不大，孩子却很多，吃食无非饼子，玉米和面条了，少有见肉。喝水则直接从缸中蓄水中喝，因为水的缺乏，那些小的桃子都是用纸擦掉毛就吃了。而苗苗，在我家访她家的时候，拿了三块钱，到小卖部买了一瓶饮料，回来递给我：“老师，你喝。”我打开那瓶明显是山寨某牌子的饮料大口喝着，企图从跟她母亲的交流中提供一些微薄的帮助，是的，我们希望更加了解孩子，希望能和家长交流支持孩子学习，可并不一定真的能够帮到什么，反倒确实给人家添了麻烦。
我们以为支教是来照顾孩子们的，却在生活的细节里不断被照顾着，小小的脑袋里只有对善意回馈更大的善意，没有利害算计，勾心斗角。在一片相亲相爱的氛围里，我们放下所有的戒备，唯有简简单单，天天向上。这真是令人珍惜的时光。
在离开前几天还在支教团里闹了一点小八卦，一名初一的女生魏英丽给我送了一封信，刚巧还被小伙伴拍到了。当时收下也不知信里内容是什么，还有点小尴尬，当看着小女孩更加拘谨，只好先佯装从容将其送走，再立刻找个小角落打开看信。
没有什么超出想象的情节。原来之前在课上我曾给她们描绘过世界之多姿多彩，让她心向往之，也对我的学识非常尊敬，因而才写了一封近似于感谢信的东西来表达她内心所想。
不过我在字里行间所看到的，却是她借谢我之名，自己暗暗下的决心。
我很高兴，真的。因为我看到了希望，就像那天初升的朝阳。
8、燃烧少年的心
在一节音乐课上，我们教大家唱《明天会更好》，我们唱：伸出你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我们也唱：让我们的笑容，充满青春的骄傲，为明天献出虔诚的祈祷。
大家投入的眼神放出光芒，歌声缭绕缓缓飘出学校。
歌有唱完的时候，我们也终将离去。在离去不久的日子里，我也接到了苗苗、小霞拿着父母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小楼老师，我好想你。”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老师”，我只是她们的一个大朋友罢了，带着她们玩，偷偷地再给她们传递一些知识，就像我故意看不到那个躲起来的孩子一样，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做的沾沾自喜。
谢谢你们还把我当做了朋友。
我在去之前是如此地担忧，生怕不经意间就给孩子们留下一些不好的东西，与其这样，我不如不去。然而，真正到了之后只觉得自己在不断收获，竟不知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
希望是个不太坏的结果吧。
正如歌中所唱，远处的饥荒，无情的战火依然存在。我们读书多年，总要为社会肩负起一些东西，而我作为一名法律人，在那个时候，燃烧了我少年的心。
我也许做不到，但我想要去做。
又想起孩子们玩闹兴起，拿着水盆把他们的小楼老师泼的全身湿透，小楼老师于惨烈中控诉：“你们这帮人！枉读圣贤书！尊师重道呢！尊老爱幼呢！”惹得笑声一片。
然后孩子们在太阳下陪着小楼老师晒太阳，等衣服干。
莫要枉读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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