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足球
第一次看到足球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在我们县体育场。那个时候的足球场没有现在的绿茵场这么阔绰，是很简陋的。没有看台，观众是站在场球边看球的。双方的球员为了一只皮球激烈争夺，看得我眼花缭乱。就在我眼花缭乱的时候，皮球飞起来了，两个球员为了抢到这一只飞起又下落的皮球，他们没有用“足”，而是把他们的头朝那只球撞了过去，一个撞到了球却吃了亏，被另一个撞到了脸上。他离我很近，我看见血在一瞬间糊满了他的半个脸。我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没有看完那场球。就因为那半张血脸，我记住了那两个球队的名字：陕西队和广西队。我不明白，为了一只小小的皮球，人为什么要变的那么野蛮？
那时候，足球离我很遥远，我和它只是偶然相遇。我不喜欢它可以远离。现在，情形已大为不同，足球已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成了一个躲都躲不开的存在。我可以不看球赛，但我不可以没有朋友。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任什么样的话题都可以七拐八拐地拐到足球上，我在他们的脸上和话语中，感受到了足球的魅力。我不可以不看报纸，任什么样的报纸都有足球的专页专版，尤其是这几天的报纸，足球专版几乎占去了报纸的绝大部分。我在报纸上感受到了足球的霸权。我不可以不吃饭，我走进每一家饭店，挂在大厅里的电视机屏幕上，要么是足球的图象，要么就是那几个不厌其烦的球评者不厌其烦的评说。我在饭馆里，感受到了足球对我生活的剥夺。我当然每天都得回家。在我的家里，我也无法躲开足球，要躲开我就得和我的儿子吵架。他正在复习功课准备高考，但球赛是必看的。我儿子说：不看世界杯，我无法复习。
躲不开，就面对它吧。
前天，我就在电视上看了半场球赛，土耳其对巴西。我看见穿红衣服的球员飞起一脚，然后，我就看见那只皮球带着愤怒呼啸着砸在了一个穿黄衣服球员的脸上。黄衣服球员捂脸倒地。我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我的这一叫一捂和我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叫一捂极其相似。我想，当黄衣服球员站起来的时候，他一定是满脸鲜血一一啊哈，没有！当裁判员把那位红衣服的球员用红牌罚下之后，黄衣服球员站了起来。他没事。皮球没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捂脸和倒地只是一个精彩的表演。
于是，我对足球又有了一个新的感受：它是可以当戏演的。
那位倒地的黄衣球员名叫里瓦尔多，大牌球星。他不仅有高超的球技也有高超的演术。
于是，我又有了进一步的感受：把踢足球当演戏看，它有好玩的一面；把踢足球当体育比赛看，不小心就会被耍、被涮。
好玩的也罢、被耍被涮也罢，我还得看几天。
（2002年6月
原载于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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