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56年9月5日,太平天国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率军冲进了东王府。无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一时间,昔日威严无比的东王府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东王杨秀清也很快被韦昌辉等人抓了起来,并被当众处决。
曾经权倾朝野的东王杨秀清,从金田起义到定都天京,太平天国最大的功臣,就在这场事变中命归黄泉。
天京事变后,太平天国元气大伤,这也成了太平天国由盛而衰的转折点。
杨秀清为什么会被杀?什么原因引来杀身之祸?
一般认为,是他太过于嚣张跋扈,他曾经惩罚过燕王秦日纲、杖责过北王韦昌辉,还曾将洪秀全的哥哥洪仁达关进了牢房。定都天京后,他甚至假借天父的名义,逼着洪秀全封他为万岁。
韦昌辉、秦日纲等人无法忍受杨秀清的压迫,洪秀全又感到地位岌岌可危。在这样情况下,洪秀全便与韦昌辉、秦日纲等人联手,除掉了杨秀清。一切看起来都是杨秀清咎由自取,是杨秀清太过于嚣张跋扈所致。但真实的情况是这样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原因,杨秀清之死的根本原因在于太平天国的二元领导结构。
那么,太平天国的二元领导结构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就要从太平天国的起源,拜上帝教说起。既有必然的因素,也有偶然的因素。
洪秀全年轻时屡次考秀才不中。有次意外获得一本基督教的宣传小册子。洪秀全看后,梦见自己见到了上帝,便臆想自己是上帝的二儿子,肩负着来到人间传播福音的使命,由此创立了所谓的拜上帝教。
在吸收了第一个信徒冯云山以后,两人就从广东来到了广西,开始了传教的生涯。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事业并不顺利,洪秀全就打了退堂鼓,回到广东继续考试,而冯云山则留在了广西,继续传教。
后来冯云山辗转到了广西桂平县,在紫荆山区找到了杨秀清一伙烧炭工。由于当地的烧炭工出身于社会最底层,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听说拜上帝教是来解救他们的苦难的,就纷纷加入。拜上帝教就有了最早的一批烧炭工信徒。
后来洪秀全总是考不上,就来到广西找冯云山。当他来到紫荆山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教会竟然发展起来了,自然就非常乐意地当起了教主。后来拜上帝教逐步发展壮大,便开始到处活动,而这些活动自然就惊扰了当地的官府。
之后冯云山被官府抓走了。洪秀全胆小怕事,一个激灵,溜回了老家。这时整个教会组织,处于无人领导的局面,很可能就变成一盘散沙。
在此紧要关头,杨秀清脱颖而出。
有一天他突然口吐白沫,然后倒地不起。接着醒来后,就假装被上帝天父附体了,演了一出“天父下凡”的把戏,以天父的名义将教众重新聚拢了起来。
后来另一个烧炭工萧朝贵也有样学样,来了个天兄下凡,收拢了另一批教众,在杨秀清和萧朝贵的带领下,拜上帝教又重新发展起来。后来杨秀清就派人到广东,把洪秀全给请了回来。当洪秀全回到紫荆山区的时候,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天父”和一个“天兄”,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
之后,杨秀清就筹了一笔钱,把冯云山从官府的大牢中捞了出来,拜上帝教,又重新回到了发展的轨道上。
后来加入太平天国的韦昌辉,是当地的一个富户,变卖家产加入了太平军。石达开则是当地客家人的领袖,能文能武,带着人马加入。
至此,太平军早期的核心架构搭建起来了。
洪秀全是精神领袖,但他缺乏组织能力,再加上教主的身份,所以一般远离具体事物,并保持神秘,是最好的选择。
杨秀清和萧朝贵是具体负责行动和组织的领导人。
金田起义之后,杨秀清的能力很快就凸显了出来。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他在宏观上非常有战略眼光。当太平军打出广西以后,杨秀清就制定出了非常清晰的战略目标,往东打,拿下南京。因为江南是清朝的赋税重地,这个地区的赋税占了整个清朝的1/3。只要占据了江南,太平军在此就可以获得天量的粮食、钱财和人力补充,就能快速发展壮大,而清朝就会陷入危机。太平军实力壮大后,就有能力继续北伐中原,一统江山了。
由于太平军在作战的途中,先后损失了西王萧朝贵和南王冯云山,这就改变了太平天国的核心组织架构平衡。从籍贯上来说,只有洪秀全和冯云山是广东人,而冯云山死后,就只有洪秀全是广东人了,而太平军的主力基本上都是广西人,他必须选择依靠杨秀清等广西领袖,作为实际指挥者,统筹行军打仗、筹粮扩员,才能发展壮大。
而杨秀清也需要洪秀全坐在教主的位置上,当好精神领袖,让全员有精神寄托,让太平军知道为何而战,才能愈战愈勇。
当后来萧朝贵战死后,杨秀清独占了天父附体的特权,又独揽军政大权,是实际的领导者。而洪秀全依然是精神领袖,是整个拜上帝教的精神内核,在名义上,他的地位高于杨秀清,但不掌控实权。至此,太平天国的二元领导结构也就正式形成。
后来定都天京以后,二元领导结构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并愈演愈烈。
天王洪秀全不问政事,躲于深宫中,成天醉生梦死,翻云覆雨。东王杨秀清节制其他诸王,执掌朝政,乾纲独断。
后来杨秀清愈发迷失自我,太过膨胀,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甚至不断挑战天王权威,并欺压其他诸王。
洪秀全感到几乎被完全架空,天王权威受到重大挑战,甚至东王要取天王而代之。一山不容二虎,那天王必然不能再坐以待毙。其他诸王更是生活在杨秀清的淫威之下,毫无尊严。
自然而然,天王就联合了诸王,动了杀心,天京事变就必然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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